死神12

　“……”看到這種奇怪的組合，饒是露琪亞也不由得愣住了，回過神的少女很快地彎腰行禮，“浮竹隊長、市丸隊長……阿散井副……”

　“隊長”二字還未出口，便被神情暴躁的阿散井戀次打斷，紅發的男人臉上掛著冷笑，道，“才在現世沒幾天，居然學會了這一套……以前你可不會注重這些東西！露琪亞！”

　少女抿了抿唇，並沒有像男子印象中一樣跳起來反駁，而是深深地低下了頭。眉宇間的憤怒更加強烈，戀次抽出斬魄刀，冰冷地道，“聽說你把力量給了一個人類？那個人在哪里？我要殺了他！”

　露琪亞的臉色一僵，“我不知道！我願意接受所有懲罰，所以現在就把我帶走吧。”她微微閉上眼睛，臉上不知道是釋然還是別的什麼，淡淡地月光灑在地上，將她的臉藏進陰影裏。

　手腕上的劇痛讓露琪亞猛地抬起頭來，阿散井戀次抓著她的手居然在微微顫抖，“你這個白癡！你知不知道……這一次的刑罰是什麼？”

　“戀次……”少女愣愣地看向他，身旁卻傳來一聲詭異的笑聲，“浮竹隊長，這就是你的隊員沒錯吧？”

　白色長髮的男子眉間是深深的鬱色，看了一眼笑吟吟的市丸銀，“是。”

　“那可真是太好了，”市丸銀的目光在兩人手腕相接的地方溜了一圈，又不著痕跡地隱去，“那麼，確認完成，可以回屍魂界了。”

　“等等！”首先出聲的竟然是戀次，他的臉色極差，幾乎是乞求一般地道，“市丸隊長，讓我去殺了那個人類，這樣露琪亞的處刑就不至於……”

　“阿散井副隊長，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市丸銀眯起眼睛，嘴角勾起的笑意更加深了一分，“這一次的抓捕行動，如果不是你極力請纓，根本就沒有來到現世的機會。這樣子的你，居然想要干涉隊長的決定？”說完，不管戀次一下子變得慘白的臉色，市丸銀轉向一旁沉默的男人，“你說呢，浮竹隊長？”

　“……走吧。”微微閉起了眼睛，浮竹十四郎轉過身對戀次道，“戀次君，露琪亞是我們番隊的隊員，如何處置也是由我來決定。”頓了頓，他繼續道，“十三番隊員朽木露琪亞私自將靈力傳給普通人類，逗留現世，已經由中央四十六室決定，判處……死刑。”

　一直低著頭的少女猛然睜大了眼睛。手腕上的力道忽然加大，整個人被扯著向上，戀次放大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你聽到了沒有！”雖然語氣兇惡，戀次的眼中卻有無法錯認的焦急，“快點告訴我，那個搶奪了你靈力的傢伙在哪里，只有殺了他才能救你！露琪亞！”

　“原來如此……”她終於明白這個奇怪組合的來源了。她是十三番的隊員，浮竹隊長負有抓捕她的任務正是理所當然，戀次是為了救她……而市丸銀，大概就是被派來監視的。否則抓捕一個小小的連席位也沒有的十三番隊員，居然也要勞煩兩位隊長級和一個副隊長，這實在是少見。少女終於開口說話，戀次剛剛露出一點喜色的表情卻迅速地消退下去。他皺著眉看著露琪亞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定一般道，“我不……”

　戀次的臉色忽然一變，從原地跳了開去，“轟”一聲巨響，在他原本呆著的地方正插著一把雪亮的長刀。而他抓著露琪亞的手也不得不鬆開，另一邊，市丸銀饒有興致地轉過頭來。

　橘色的頭髮即使是在黑夜中也顯得醒目萬分。黑崎一護氣喘吁吁地站定，另一隻手還拉著藍染沒有放開，“帶著一個人瞬步，果然消耗大得多……”他苦笑著，片刻後站定，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然後這個少年步伐堅定地上前，一把將露琪亞扯到了身後。

　“你……”少女剛要掙扎，卻對上一護怒氣滿滿的眼神，“你這個白癡！我這麼辛苦訓練是為了誰啊，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想著一個人逃跑！”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砸下來，連露琪亞也不由得愣在了當場，最先反應過來的人卻是戀次。

　“終於出現了……”興奮地將臉上濺到的泥土碎屑抹去，戀次的眼中瞬間染上一分殺意，“你就是那個人類吧……正好，我要殺了你！”

　“要把露琪亞帶回去的就是你吧，”一護皺眉，想起了剛才看到的畫面，走過去將巨大的刀刃提在手裏，“你休想！”一股極強的靈壓猛然從少年的身上爆發出來，連浮竹十四郎的眼中也出現一抹震驚之意。只是，當他的目光觸及少年身後的那人之時，卻忽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嗆聲——

　“惣右介！你怎麼在這裏！”

　藍染無奈地走過去，自然無比地輕拍他的背脊，“身體不好的話，為什麼不多休息？”

　聽到熟悉的語氣，浮竹的身體驀然一僵，握緊了拳。“惣右介，你……”

　“對了，浮竹隊長，”藍染的視線停留在已經打起來的一護和戀次身上，狀似無意地問，“我的學生有什麼不當之處嗎？露琪亞觸犯了靜靈庭的禁忌？”

　“你的學生？”從複雜的情緒中清醒過來，浮竹十四郎慢慢地道，“所以，你才會出現在這裏。”他呼出一口氣，表情又恢復成先前平靜冷淡的模樣，“露琪亞私自將靈力交給普通人類，已經被判處死刑。”

　藍染一愣，似乎極為驚訝，“雖然我早就想到所謂的懲罰不會過於簡單，但是死刑是不是太嚴重了一點？”

　“中央四十六室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違抗。”浮竹平板地道，垂下的眼簾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緒。

　“是嗎？”藍染微微一笑，“看樣子是沒有任何圈轉餘地了，只是，要這樣看著自己的學生送死，這種事，我還辦不到。”

　浮竹十四郎的身體顫了顫，沒有理會他。

　“轟！！”又是一聲巨響。黑崎一護將還未始解的刀刃扛在肩上，回過頭對露琪亞不屑地道，“這傢伙真的是副隊長嗎？好弱。”

　“笨蛋！你根本不明白……”露琪亞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和狼狽的戀次，“死神來到現世是要壓抑力量的，現在的戀次並不是他真正的實力！”

　“哦，這樣才有點意思。”黑崎一護囂張地一笑，提起刀尖對準了一旁的市丸銀，“那邊的那個，你就是隊長吧？你聽好了，露琪亞我絕對不會交出去！”

　市丸銀沒有說話，從一開始，他的視線就不曾和藍染交匯過一次。聽到一護的話，男人加深了嘴角的笑意，血光一閃而過！被大力踹到空中的時候，一護的腦袋裏仍然是一片空白。嘔出一大口鮮血，少年重重摔倒在地上。“那是……什麼速度……”這就是隊長級！

　“一護！”露琪亞嘶聲道，卻阻止不了飛速接近的鋒銳刀鋒。

　“轟！”地上彌漫起巨大的煙塵。市丸銀停下腳步，微微有些詫異，“躲過了麼？”他臉上的神色絲毫不變，整個人連位置都沒動。一把短小的斬魄刀不知何時握在了他的手上，露琪亞瞳孔一縮，“就是這把刀……”

　只是一擊而已，就將一護傷到如此地步！少年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又一次摔倒在地上，“可惡……”那一下攻擊，竟然蘊含著如此巨大的力量！

　“恩，再試一次好了。”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市丸銀慢慢地走到一護身前，在少年的慘叫聲中一腳踩上了他的斷骨，“這一次，記得不要躲開啊。”

　猛地變長的刀刃在刺中少年之前就偏離了方向。市丸銀一愣，在看到阻攔的人之時便饒有興致地回頭道，“浮竹隊長，該不會，你連一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也阻止不了吧？還是說，你根本不想阻止？”

　“朽木露琪亞已經找到，市丸隊長，還是不要橫生枝節了。”浮竹十四郎淡淡地道。

　“藍染老師……”清醒過來的一護睜開眼睛，看到擋在自己面前的人不禁叫道。將市丸銀的神槍擊偏的人正是藍染，用的還是浦原喜助的那一根木質拐杖。男人聞言低下頭來對他微笑，“一護君，太過輕敵可不是好事。”

　“我、我知道了……”黑崎一護站起來，大聲道，“斬月！”

　不知道為什麼，市丸銀居然沒有趁機進攻，而是靜靜地站在一邊，就好像是故意讓他完成始解一樣。面對這樣的對手，一護也從心裏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來。

　之後的局勢果然仍是一面倒。與其說是打鬥，不如說是一場單方面的戲耍，即使是始解之後，黑崎一護與市丸銀的實力差距也是顯而易見。

　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站起來，意識已經模糊，黑崎一護還是下意識地擋在了露琪亞面前。衣服已經破敗不堪，少年身上流淌下來的鮮血甚至形成了一個小血窪，黑崎一護搖晃了一下，仍將刀尖對準了市丸銀。

　“夠了……”被他護在身後的少女喃喃地道，失神的雙眼一下子恢復了神采，她大聲道，“夠了！黑崎一護，你以為你是誰？我才不需要你的保護！”臉上輕蔑的神色掩蓋了她不穩的嗓音，露琪亞繞過一護，徑直走到浮竹身邊，“隊長，帶我走吧，我已經受夠這個人類的愚蠢了。”

　“露琪亞！”一護掙扎著上前，卻被一股力道穩穩地止住了身形。他猛地回過頭，“藍染老師！放開我！”

　“如果你想要讓露琪亞的苦心白費的話……”藍染在他耳邊輕聲道，少年的身體頓時僵住。

　市丸銀百無聊賴地收起了神槍，再沒有看他一眼。穿界門打開又閉合，露琪亞暗含悲傷的身影最終消失在了門的那一端。

　一護劇烈地掙扎著，以至於在藍染鬆手後，一個不穩栽倒在地上。“可惡！可惡！露琪亞——”狼狽萬分地趴在地上，少年不甘心地發出大喊。

　藍染沉默地站在一旁，任由少年發洩著心中的悲憤，片刻後道，“一護君，你看清楚自己和隊長級的差距了嗎？即使是這樣，也仍然想要救出露琪亞嗎？”

　“是，露琪亞會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為我，所以我一定要救她！”真正應該受到處罰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啊！這樣無力地趴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露琪亞被帶走……

　“是嗎？”藍染微微笑了，“那麼，抓緊時間變強吧，一護君，你的時間不多了。”少年疑惑地抬起頭，正看到藍染將手心的一張紙條遞給他——【十天后，同樣地點】

　“這是……什麼意思？”一護有些遲疑地問。

　“意思是，十天后，在這個地方，浮竹君會為我們打開穿界門。”藍染微微垂眸，而此時，走在靜靈庭長廊上的浮竹十四郎抿了抿唇，拉上了關押露琪亞的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