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女校男生》第7章
第七章

邵榕在玲玲的酒吧雜物間裡住下,本來酒保給他找了張折疊床,可惜雜物間太小了,床放不下,邵榕只好打地鋪。雜物間緊挨著玲玲的休息室,休息室比起雜物間也大不了多少,不過好歹有張沙發,邵榕偶爾會去那裡睡。

休息室的牆壁刷的是明豔的粉色牆漆,裡頭那張沙發也是粉色的,上面擺了幾個毛茸茸的抱枕,沙發邊上有排衣架,掛著玲玲常穿的幾身演出服。邵榕最喜歡他第一次看到玲玲登臺時他穿的那條綠色亮片裙子,可其實裙子不怎麼合身,玲玲每次穿都會在背後用別針將裙子擠緊些,有回他登臺前,邵榕看到了,就問他要了個針線包,說要給他改衣服。玲玲本來沒抱什麼期待,可看到邵榕那股認真勁,沒好意思拒絕,就把衣服給了他,閑閑說:“那你拿去吧,要是改壞了今晚咱們就搞個裸`體演出得了。”

邵榕傻笑了兩聲,坐到沙發上改衣服,玲玲給他開了盞平時不太常用的落地燈,邵榕湊在燈下穿針引線,改起衣服來有模有樣的。玲玲坐在化妝台邊上,拿個粉撲撲臉,他瞥了眼邵榕,他今天穿了件短袖,左面胳膊上的傷疤恰暴露在燈光下,玲玲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眼神不知怎麼被低著頭的邵榕察覺了。他道:“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玲玲咂嘴:“幹嗎呀,我又沒說話。”

他扭捏著拿了瓶指甲油出來,瞅著自己雙手左看右看,翹起腿,擰開了指甲油瓶子。

邵榕放下了手裡的針線,他抬起頭看玲玲,看他那張雪白的化妝台。據說這張化妝台是他在一個劇院後門撿回來的,化妝台的鏡面裂開了一道縫,本來要修的,結果怎麼都找不到合適的鏡子替換,只好任由這條裂縫將鏡子分成兩半,人的影像落在這鏡子裡被自然地分開,又被自然地合併成一個歪斜怪異的整體。玲玲總開玩笑說這是面照妖鏡。邵榕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小小的一個,坐在沙發上,手裡抓著亮晶晶的暗綠色光芒,他的頭髮被裂縫割開,變得扭曲,邵榕縮到了裂縫的下面,說:“我讀高中的時候想自殺,開了煤氣,結果我笨手笨腳,煤氣爆炸,起了火把家裡都燒了,那些親戚都說我是自作自受,活該。”

“你親戚怎麼都這麼沒同情心啊,再怎麼說你也是和他們有點血緣關係的嘛,我要是有個白白嫩嫩的侄子被燒出一身的疤,我得心疼死了。”

“玲玲姐,你好八卦哦。”

玲玲走過去猛戳邵榕的腦門,邵榕捂著頭說:“也沒什麼,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我大概也挺可恨的吧……”

玲玲罵罵咧咧地揉邵榕的腦袋:“你有什麼可恨的地方,我還真沒看出來,叫你幹什麼就幹什麼,給你吃什麼就吃什麼,什麼都不挑,說好聽點就是老實,說難聽點你就是笨!”

邵榕忙伸出手說:“那玲玲姐你發我工資吧,每個月一百塊我就知足啦!”

玲玲尖叫著用力分開十根手指:“老娘的指甲油都毀啦!”

她踩著小碎步哭喪著臉跑回化妝台邊上,邵榕抱著他的裙子走過去,撇嘴說:“又說我沒可恨的地方,一提工資就又跑了。”

玲玲著急處理他的指甲油,沒空搭理邵榕,邵榕對他扮鬼臉,在他背後做各種怪樣子。玲玲抬眼瞅鏡子,轉身用手肘拱他:“好啦好啦,看你可憐,每個月給你發一百五,你裙子改好了?”

邵榕笑顏逐開,把裙子展開了貼在自己身上說:“改好了,你試試。”

“試什麼啦!快點幫我把指甲油擦了再塗!馬上就要上臺啦!”玲玲咋咋呼呼地把邵榕拉到身邊,邵榕被他催得也有些心急了,一陣手忙腳亂,玲玲還在他耳邊不停尖叫說:“塗到外面啦!塗錯啦!扣工資!扣工資!!”

邵榕後來實在受不了了,揪了兩團棉花塞在自己耳朵裡才算在玲玲上臺前把他伺候滿意了。

玲玲唱歌的時候,邵榕就在休息室裡聽,他有時會跟著唱,一邊唱一邊鼓搗化妝臺上的各種化妝品。他往身上噴玲玲的香水,用他的口紅和睫毛膏,把自己化美美了,他心裡就跟著樂,躺在沙發上抱著抱枕偷笑。玲玲總是沖他嚷嚷,說他浪費自己的化妝品,要扣他工資。還說他在後面唱太大聲了,拆他的台,要開除他,讓他滾回去睡大街。可他從沒真的扣過邵榕工錢,也沒真的開除他,讓他去睡大街。他會在買香水的時候多買一份,放在桌上,自己從來不用,也不說給誰的,發現邵榕用了,就嘟囔:“誰買了香水給臭小子用,好啦好啦,別用我的,省點我的錢。”

他會帶邵榕吃飯,逛街,去夜市看熱鬧。有次他們去湖邊湊水幕電影的熱鬧,結果回來的時候晚了,沒能趕上公車,玲玲嘀咕了好一陣,把邵榕帶回了自己家。

玲玲的家很小,不到二十平方,硬是隔了兩室一廳出來。邵榕起先以為他和父母一起住,後來才知道玲玲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因為車禍過世了,他是他奶奶養大的。屋裡兩間房間,一間是他的,另一間是他奶奶的。兩年前,玲玲的奶奶肝癌惡化,也走了。她的房間被玲玲原封不動地保留了下來。

晚上邵榕睡不著,他蜷在床上,隱約聽到隔壁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他趴在牆上聽了會兒,抱著枕頭去找玲玲。玲玲也還沒睡,手裡拿著本厚本子,開著床頭的一盞小燈,看到邵榕進來趕忙把那本厚本子藏到枕頭下麵,尖著聲音趕他走。邵榕硬是擠到玲玲那張小床上,撒嬌說:“玲玲姐,隔壁都沒窗,好黑啊,我怕黑,睡不著。”

玲玲斜眼看看他,推了兩下他的肩,把床頭燈關了,蓋起被子說:“睡覺!”

邵榕側躺下來,他的胳膊挨著玲玲的胳膊,腿貼著他的腿,說:“枕頭下麵是什麼?好硬哦,有點磕人。”

“哎呀你怎麼這麼煩啊!到底要不要睡覺!”玲玲用力轉過身,背靠著邵榕,嘰嘰咕咕抱怨,“兩個人靠這麼近,噁心死了!”

邵榕頓了會兒,伸出手去擦玲玲的臉,柔聲說:“玲玲姐別哭了。”

“哭你個死人頭!快點睡覺!”

“我說件事給你聽吧。”

玲玲沒吱聲,邵榕蹭得更近了些,腦袋幾乎靠在了玲玲肩膀上,小聲地說:“其實那天我沒和你說實話……”

玲玲聞言,猛地從床上彈起來,瞪著邵榕罵道:“好啊!我就說你小子說你死媽死爸是騙我呢!看老娘不撕了你這張胡說八道的嘴!”

他撲上去扯邵榕的嘴,邵榕忙道:“不是那件事,是火災的事啦!!”

玲玲挑眉,重新坐好:“火災?火災怎麼啦?”

邵榕也坐了起來,靠著牆壁,抱著枕頭,把下巴埋在柔軟的枕頭裡,說:“我高中的時候,學校裡有座鐘樓。”

“啊?你爸媽從你們學校跳樓啊?”玲玲冷哼了聲,坐在那從窗簾縫中漏出的月光裡整理髮型。邵榕繼續說:“鐘樓下麵是學校的禮堂,每年五月底,學校都會在禮堂辦一場舞會……”

“哇塞,什麼高級的學校!我高中學校門口一天沒人打架,我們校長就阿彌陀佛啦。”玲玲瞅著邵榕,半信半疑。

邵榕道:“舞會那天我爬到了鐘樓上面。”

“你一個人?”

邵榕搖頭,但沒說和他一起的還有誰:“我們要下樓的時候有人在下麵放了一把火,我摔下了樓,掉進了火裡。”

玲玲沒再接話了,他低頭看自己雙手,摸著自己的手指,好似全然不關心邵榕的故事了。

“後來我知道那把火是和我同校的一個女生放的,她比我高一個年級。”

邵榕聽上去很平靜,玲玲撩撩頭髮,扭了下腰,道:“一定是嫉妒你比她美。”

“她是我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他聽上去比剛才更平和,音調趨向一種更單一,甚至單調的形式,“她也參加了舞會,後來有人發現她的禮服沾到了汽油,再後來員警在現場找到了她的一隻耳環。”

玲玲愣住了,臉上那調侃似戲謔的笑漸漸凝固,但他眼裡那點懷疑、不確定卻沒改變,他看著邵榕。邵榕坐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玲玲只能勉強能看到他的輪廓,邵榕說:“她被送到國外去念書了,她學習很好,還會社交,我想她現在應該過得不錯吧。”

“那她……為什麼她……”

邵榕聳了下肩,玲玲挪近過去問他:“你們沒有血緣關係?那其他親戚呢?沒有人出來做主嗎?她還有錢出國留學,那你呢,你身上的傷疤怎麼辦??”

邵榕的形象終於在他眼前變得清晰,他能看到他無所謂的神情了。

“治過的,沒能治好,只能是這樣了。”他的口吻像個局外人,仿佛滿身的傷疤是長在別人的身上,治不治得好都和他沒關係。

玲玲聽了,氣不打一處來,揪了邵榕一把,大叫:“什麼叫只能這樣??哎呀!真是氣死我了!看到你們這種軟骨頭就來氣!什麼事都要自己爭取你知道嗎?!你不爭取他們就當你是軟柿子,當你是皮球!每個人都來捏一下,大家都把你踢來踢去!”

邵榕被他揪疼了,縮到床邊不敢動,也不說話了。玲玲還在變著法子罵他,罵著罵著聲音顫抖了起來,邵榕再看他,發現他捂住了臉,哭了出來。邵榕手足無措,忙安慰說:“玲玲姐,我現在挺好的,你別哭啊,身上的疤穿了衣服也看不出來,就是夏天也只能穿長袖,有些悶,你別為我這事哭啊,我過意不去的。”

玲玲蹬腿:“別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了!老娘幹嗎為你這小騙子掉眼淚!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那你哭什麼……就當我說的是假話,是我編的故事好了……”

邵榕這麼說,玲玲反而更難過,眼淚掉得更厲害,一把抱住了邵榕,使勁揉他頭髮。

邵榕道:“這件事本來我不想再和別人提起……但是玲玲姐,你對我這麼好……我從小到大都沒去別人家裡玩過,住過,你還給我住你奶奶的房間,她一定對你很重要,我越想越睡不著,我騙了你,對不起。”邵榕也伸手抱住了玲玲,他聞到他身上護膚乳的淡淡香味,閉上眼睛說,“我覺得你好像我媽媽,我跟著她,無論去哪裡,我都不怕。”

玲玲推開了邵榕,掐他臉蛋埋怨說:“我有這麼老嗎?像你媽?!老娘今年才三十三!”

邵榕笑著任他揉自己的臉,玲玲歎氣,道:“那你把你那狗屁不如的姐姐的位址,電話給我。”

“啊?”

“你不是把我當你媽嘛!我要是你媽,我就沖過去直接扇她百八十個巴掌!扇得她腫成臭豬頭,一輩子都消不了腫!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欺負人!”

“可她在國外啊……”

“老娘不去泰國了!”

“那也要辦簽證哦。”邵榕小聲說,玲玲把牙齒咬得哢哢響:“你怎麼淨給我潑冷水!”

“而且……玲玲姐你要去泰國啊?”

玲玲雙手叉腰,一挺胸說:“去做手術。”

邵榕眨眨眼睛,問:“你要做女人嗎?”

玲玲冷笑:“老娘還用得著‘做’女人嗎?渾然天成的女人味你聞不到?”

邵榕用勁吸了兩下鼻子,點頭如搗蒜,玲玲又說:“本來嘛這手術也是不用做的,就是有些男人,臭男人,挑三揀四,我看他對著我下麵那根也照樣能硬起來,回頭又說我不是女的,沒手感,能……”

玲玲講到這裡,瞥了瞥邵榕,輕聲帶過:“能操不能看。”

邵榕說:“那他也不是真的喜歡你啊,真的喜歡你哪會有這麼多藉口。”

玲玲刮邵榕的鼻子,笑眯眯地問:“你懂什麼?還是你遇到過見你脫了褲子沒立即跑的?”

邵榕閉緊了嘴巴,玲玲抓了下他下面一把,擠著眼睛說:“我看你下麵還是個處吧?”

邵榕紅了臉,躲著他差點掉下床,玲玲哈哈笑,攬住他道:“快告訴你玲玲姐,你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班上的同學?路上看到的小帥哥?做過春`夢沒?電影明星你喜歡哪個?”

邵榕支支吾吾,玲玲就道:“我嘛,喜歡過同班的一個男生,他長得斯斯文文的,戴個眼鏡,平時一板一眼,看著特別不經逗。高一的時候他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學習特別好,我為了能和他分到一個班,跟著他選了理科,死命讀書,我暗戀了他三年,一句話都沒和他說過,畢業那天不知道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了,我把他叫到學校外面去和他表白,他嚇得頭也不回地就跑了。後來這件事在我們班裡傳開了,不過也沒關係,反正那會兒都畢業了,高中同學的聚會我一次沒去過,也不想去。”

玲玲笑了笑,和邵榕靠在一起繼續講他的情史,“大學的時候我交過個男朋友,不同系的男生,我那天路過籃球場看到他在打籃球,你是沒見過他那個樣子,真是帥呆了!”

玲玲捂住胸口,好似又回到了大學校園,又站在了籃球場邊,又看到了那個帥的他心裡小鹿亂撞的男生。他的語速忽然加快,激動地繼續說:“我就想追他,又怕他思想不夠開放,就打扮成了女生去籃球場找他,他休息的時候我就過去和他講話,我說:‘同學同學,你打球很厲害嘛。’他就笑,我說:‘我高中時候是學校籃球隊啦啦隊的,我們班裡的男生菜死了,要是你在我們學校就好了。’他還是笑,我問他:‘能不能給我你的電話號碼。’然後嘛……”

玲玲講到這裡停下了,邵榕好奇地追問:“後來怎麼樣了?他給你電話了嗎?”

玲玲看看他,嘴邊帶著點淺淺的微笑:“豈止給了電話,還去看電影,約會,牽手,在學校湖邊親個沒完沒了,沒幾個月就徹底搞到一起了,後來還上了床……”

“啊?那他豈不是……”邵榕緊張地捂住了嘴,玲玲刮他鼻子:“是啊,他發現了啊,不過他沒跑,第一次我們還做完了,我還以為這就說明我們是真愛,他真心喜歡我,才不管我是男的還是女的,可那次之後他就開始避著我,我去找他,他就說那天是因為我了穿女裝,他才硬得起來,他把我當成個女的才愛上的。我就親他,死命親他,脫光了親他……小賤`人胡說八道!老娘都還沒用手用嘴,他就已經硬得能捅死人了!”

邵榕有些想笑,但眼下可不是笑得時候,他強忍著,玲玲推他,沒好氣地說:“你想笑就笑吧,他就是賤,和我耗著,還去交女朋友,交了一個兩個三個,每次分手一定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找我開`房,做完之後就愁眉苦臉,垂頭喪氣,說他這輩子毀我手裡了,說再也不想見到我了,我們吵過,打過,我也賭咒發誓說再也不想見他,結果呢,他又分手,喝得半醉打電話給我,我就心軟了。

我們就這麼耗著,從大一耗到畢業。”

玲玲抹抹眼角,他打開了床頭的燈,把藏在枕頭下麵的那本厚本子拿了出來給邵榕看。原來這本本子是本相冊,裡頭都是另外一個男人的照片。

“他不肯和我拍合照,從來都是我偷偷拍他,”玲玲伸手輕輕撫過相冊裡男人伸手擋臉的一張照片,聲音微微顫抖,“十幾年了,從大學到現在十幾年了,我也認清他了,他從來沒正正經經地看待過我們的關係,他想發洩的時候就找我,從來不敢在太亮的地方看我,有次我沒穿女裝去和他見面,他把我打了一頓,肋骨都被他打斷了。我躺在醫院裡的時候就在想,這樣糾纏下去有什麼意思,我就讓朋友幫我把手機號碼給換了,把租的房子退了。結果……”

玲玲的眼淚掉到了照片上,邵榕抱緊了他。

“結果他半夜來醫院找我,跪在我床邊抓著我的手哭。我覺得他可悲,我不覺得他愛我,但是他一哭,我就受不了,他一哭,我就想起他拿著籃球笑呵呵朝我走過來的樣子,就不忍心……”

邵榕關掉了燈,啪地合上相冊,藏到自己身後,說:“別看了,我們睡覺。”

玲玲還在說:“他後來結婚了,和老婆吵架了就電話找我打`炮……”

他突然咬牙切齒,“打他娘的炮!我直接把他的短信發給了他老婆,讓他認清這賤`人的嘴臉!他娘的離婚了還怪在老娘頭上,這賤`人也是不要臉到家了,這事還和自己媽講,他媽六十多的人了跑到我們單位直接扇了我一巴掌,管我叫男小三,變態同性戀……”

玲玲越說越氣,握緊了拳頭道:“你說我還怎麼幹得下去?灰溜溜跑了,用所有積蓄來這裡開了間酒吧,賤`人的老婆真的和他離了婚,他像以前和那些女朋友分手之後那樣來找我……我打他罵他,我不想原諒他,要他滾蛋,他故技重施,抱住我求我,哭。

“我那時候才發現,才意識到,世上根本沒有愛這個字眼,愛就是賤。為了一個人能賤到骨子裡,賤到自己都認不得,賤到自己都唾棄,可沒有辦法……我以前或許愛他只愛那麼一點,可這十幾年的時間就像線,不停纏著繞著那一點愛,讓它在心裡變得更大更硬更結實,活像長在心上的繭子,日復一日的磨折不能耗損它,反而讓它變得更堅固,更難剔除,讓它變成了塊胎記。連累這輩子不算,說不定還要帶到下輩子去。”

玲玲歎息,無奈,咬著嘴唇,聲音不再顫抖了,無力又悲哀:“我認了。”

他輕輕撫摸邵榕的頭髮,望著角落:“你可別像我一樣,愛一個人千萬別愛他太久,別讓時間拖著你,一旦覺得自己可悲了,就走開吧,不要讓它變成心裡的繭,愛當然可以是折磨,但是千萬不能只剩下折磨。”

邵榕靜靜的,玲玲的故事進入尾聲後他就成了個無聲的聆聽者,玲玲逗他,捏他的臉蛋,問道:“怎麼樣聽呆了吧?被老娘的曠世絕戀震驚了吧!”

邵榕還是沒說話,他緊挨著玲玲睡下。玲玲獨坐了片刻也躺下了,他很快入眠,發出輕微的鼾聲,但邵榕還是沒能睡著,他躺了會兒,躡手躡腳地走下了床。他來到客廳,大門邊的牆壁上掛著個電話。他悄悄走過去,取下聽筒,撥了串號碼。一陣忙音過去,電話接通了。

“喂您好,您找莊朽嗎?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請問您是……”

邵榕抓著聽筒,他慢慢坐到地上,電話那頭的人還在問他是誰,問他要不要留個口信,邵榕始終沒開口,對方嘀咕了句“奇怪”也不再追問了,掛斷了電話。邵榕聽到裡頭短促的忙音,如夢初醒般扔掉了聽筒。他慌張地跑回玲玲的房間,鑽進被窩抱住了枕頭,打著哆嗦緊緊閉上了眼睛。他驟然被一種疲倦擊倒,身體匆忙進入了睡眠狀態,但他的腦袋還很清醒。他做夢了,夢到莊朽來到他身邊,彎下腰,輕輕吻他。吻他千次。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