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靈河鎮的老房子(十)
沈知初似乎才剛到不久,身上的衣服都還沒換,黑襯衣灰領帶,還套著筆挺的深色西裝外套。
蕭扶嗅到一股熟悉的硝煙混雜著血腥的味道,他曾經在晏度身上聞到過,只是這味道混入樓下院子裡飄來的濃烈夜來香氣味,撲進胸腔冷得沁骨。
蕭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沈知初的臉,說:「好看。」
沈知初扶穩了他便鬆開了手,眼眉帶著深深笑意望著他,隱隱透著幾分陰鬱的森冷。「你要是喜歡,回去了允許你二十四小時盯著看。」
蕭扶再喜歡也不會願意二十四小時看,那多累啊。但是他不敢抗議,也許是小動物特有的敏銳直覺,他看著恩人心裡喜歡得很,身體卻很害怕,既想接近又想逃離。
除了他娘親要打他的時候,他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蕭扶懷疑恩人是不是也想揍他,要不然他怎麼會這樣身體一點也不誠實?
沈知初走到窗邊關窗戶,骨節分明的手拉上米黃色的窗簾,燈光將他的剪影映在上面,側臉疏冷得像是用寒冰一點點鑿出來,遠不似正臉的清淡溫和。
「去洗澡。」沈知初不知什麼時候準備的衣物,一整套放在床上,其中褲衩放在最上面。
「哦。」蕭扶乖乖地拎起褲衩,鑽進浴室搗鼓了一陣也弄不清該怎麼用。這裡條件沒有家裡好,直接打開水龍頭就能用。
浴室的門被推開,沈知初走了進來,狹小的空間擠了兩個人,空氣都逼仄了些。蕭扶看著他抬手打開熱水器,彎腰開水往浴缸裡注入熱水,騰騰熱霧一點點瀰漫開,室內空氣彷彿也被蒸熱。
蕭扶伸出爪子,扯了扯沈知初頸間的領帶,剛動了兩下便被抓住了手。
沈知初眉頭微蹙,側首望著他,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幽幽地映著他的身影。「你做什麼?」
蕭扶白皙的臉頰都被水蒸氣給燙熱了,俊秀的臉紅撲撲的,略帶著金色的眼珠子卻很乾淨地看著恩人。「好熱,我想幫你解開。」
「我自己來。」沈知初又看了他一眼,鬆開他的手,自己隨意扯開領帶,解了兩顆扣子,露出一小片肌理緊實的胸膛。
放完了水,沈知初打開排氣扇,幫他關上了門。
蕭扶洗完澡,擦乾身體,套著褲衩趿拉著拖鞋往外走,一踩一個混著水聲的啪嘰聲。沈知初幫他備好了吹風機,隨即進了浴室。
蕭扶覺得今晚的恩人有點兒奇怪,尤其是剛剛他走出來時,恩人看他的眼神,似乎在他屁股上停了幾秒……
他吹完了頭髮,撲進床,裹著被子苦惱地想他一會兒應該怎麼動?想著想著,他就犯了困,就快睡著時,恩人洗完澡出來了。
他勉強打起精神,兩眼發昏盯著恩人吹頭髮,而後坐在了床側。
恩人半瞇著眼說:「過來,把褲子脫了。」
蕭扶魂都嚇飛了,快瞇成縫的兩隻眼睛登時睜大——他猜的沒錯,恩人真的想打他!?
蕭扶一動不動,沈知初一把掀開了被子,帶起一陣冷風,團成一團的小傢伙無遮無擋地露了出來。蕭扶身體一動就想逃跑,大恩人拽住他的手臂,將他拉了過去,整個人趴在了對方大腿上。
蕭扶:TAT不要!!
可惜大恩人沒聽到他內心的呼喊,扯下他的褲衩,袒露出兩團秀氣的白面饅頭。蕭扶心想要糟,撲騰著雙手掙扎,恩人扯過他剛剛想要揪下來的領帶,竟然捆住了他的雙手。蕭扶被他娘揍狐狸屁股都是四肢綁在樹上,恩人好歹還給他留了兩條能踢蹬的雙腿。
然而蕭扶一點也不感激。真的。
這種時候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蕭扶覺得自己再動可能就不只是揍一頓那麼簡單,僵硬地把屁股留給大恩人。
「看來你很喜歡這條領帶。」大恩人嗓音裡含著笑意。
蕭扶悶聲悶氣:「你要是能用它打我,而不是綁著我,我會更喜歡。」
恩人揉了一下他的腦袋,絲毫沒有納諫的意思,抽出一條皮帶笑吟吟地望著他。
蕭扶:TOT
眼看逃不過,蕭扶乾脆把臉埋進恩人大腿,牙齒咬住了絲質浴袍。
皮帶一下又一下抽上去,柔軟的白面饅頭果凍似的在空氣裡顫了顫,不過一會兒就因為受到凌虐紅了。
沈知初凝望著白嫩屁股上的道道紅痕,宛若萬里蒼茫雪色的江天中傲然綻放的點點熾烈紅梅,倏爾莞爾:「冰雪為肌玉做骨,紅酥逞艷醉眼開。」
蕭·文盲·扶:大恩人真的會在床上念詩!
房間裡只有皮帶抽打落下時清晰的啪啪聲,還有蕭扶隱忍的哼唧聲,身體不時跟著一顫一顫。沈知初看著差不多,便丟開了皮帶,解開綁著蕭扶手腕的領帶。
沈知初腿上被淚水燙到,將他的臉轉了過來,看到一張面無表情掉金豆子的臉,嘴裡還叼著他的浴袍,可惜眼裡沒有一絲難過。
他輕輕拂去蕭扶臉上的水漬,不動聲色道:「這次先饒了你,下次再偷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蕭扶不服,發現大恩人太鐵石心腸,連眼淚這個必殺技都征服不了他,乾脆不再浪費時間哭。被懲罰完吃了一頓打,他反而有了底氣,鼓起勇氣嗆聲說:「你才剛打了我,根本沒有饒了我。」被眼淚和口水沾濕的浴袍濕噠噠地掉在大恩人腿上。
沈知初屈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你是想要我現在就打斷你的腿?」
蕭扶眨巴一下眼睛,沒繞過來,只得沮喪又不甘地說:「我已經很久沒被打屁股了。」要是讓小夥伴知道他都一百歲了還被兩腳獸打了一頓屁股,那不是要笑死他。不是說長大了就沒能打他屁股了嗎?
沈知初將他的褲衩扯上來,淡淡問:「你知道包養都要做什麼嗎?」
蕭扶枕著他的腿,自下而上望著大恩人:「別人工作我上課,別人睡覺我工作。」
大恩人唇畔溢出一絲笑意:「嗯,誰告訴你的?」
「方余說的。」
大恩人一隻手穿入他濃黑的頭髮,修長寬大的手掌貼著頭皮,將他的腦袋掌控在手心,大拇指蹭了蹭他耳後的皮膚。「他有沒有告訴你,你的工作裡還包括被我打屁股?」
蕭扶驚訝:「啊?難道我沒做錯事也要被打?」
恩人垂著眼眸凝視著他,輕飄飄地「嗯」了一聲。
蕭扶覺得自己簽了個霸王條款。睡覺要幹活就算了,還得隨時準備挨一頓皮帶干煸臀尖兒,太委屈了。
他從恩人腿上爬下去,側著紅腫的屁股躺著,腳趾扯過被子用手一拉蓋上,兩隻眼睛盯著恩人,生怕恩人突然來了興趣又要打他。
沈知初看了一眼濕了一塊的浴袍,皺了下眉,解了開來,丟在了椅子上。他敞露出修長的身軀,身上布著不少陳舊的傷痕,結成了疤。沈知初拉開被子躺進去,蕭扶警惕地瞅著他,像隻貓兒似的暗中觀察。
「過來。」沈知初特意趕來除了給翹家的小東西一個教訓,當然還是想來睡個好覺,「你乖乖聽話,我就不打你。」
蕭扶長這麼大還從沒好好聽過誰的話,野狐狸皮慣了,要他乖乖聽話跟他不吃雞一樣很有難度。不過當下他再不過去,大恩人可能會想再打他一頓。蕭扶很有眼色地挪過去,大恩人伸手抱住了他。
上一次沈知初還穿著衣服睡覺,可這一回兩人都只穿著條褲衩,摟在一起的剎那,溫膩的肌膚緊貼在一起,分別從對方的身體汲取到了溫暖,蕭扶的大腿上甚至還碰到了大恩人的褲襠。
大恩人的胸膛太硬,蕭扶新奇地摸了摸他的硬身板,手就被恩人捉住。
「乖乖睡覺。」
蕭扶手裡有免死金牌:「方余要我躺著也得動。」
大恩人關了床頭燈,在他頭頂笑了一聲。「不用聽他的,你只要躺著就行。」
蕭扶不動了,屋裡一片漆黑,鼻子裡還能聞到那絲淺淡的硝煙和血腥味,但更多的被恩人身上的浴液味道包圍,埋在他懷裡便沒有那麼難受。
過了好一陣,屁股還疼著,他記仇地強調:「除了娘親,你是第一個打我屁股的。」悶了一會兒,又說,「我以後再也不讓人包養了。」
第一次幹這行沒經驗,蕭扶吃一塹長一智,發誓等幹完這票就換工作。不過他現在還不能辭職,他還沒回報大恩人,恩人那麼充沛的陽氣,他一絲都還沒採補到。
黑暗裡,沈知初輕輕勾了勾嘴角。
第二天起床,恩人又不見了。
有了一回經驗,這次蕭扶反而不急。恩人看他不見了還會來找他,他不需要擔心。
蕭扶一顆心頓時野了,滿滿都是隨便浪不要緊的念頭。
不過他也有點兒小傷感,大恩人每次一覺醒來就不見人,是不是只想睡他啊?
蕭扶拖著難得的愁苦,進了浴室,看到盥洗台上恩人幫他準備好的洗漱用品,心情頓時就好了。他喜滋滋刷牙洗臉,穿上乾淨的衣物,屁股上的疼痛終於復甦了,隱約還有絲絲清涼。
他扒開褲子,艱難地扭頭看了看,白面饅頭上紅腫已經消退了,似乎是擦了藥,不過疼痛感還沒緩過去。沈知初打他還沒下狠勁,不過要他長記性,力道不算輕的,再加上蕭扶本來就細皮嫩肉且怕疼,現在還得疼上一疼。
他換上鞋子下樓,常澍從沙發上站起來。
「蕭少爺,要吃早飯了嗎?」常澍眼尖地瞅見他動作遲緩。
蕭扶一聽吃飯就忘了疼,立刻點頭。
常澍帶著他又到常三叔家蹭飯,兩人和常三叔打了招呼就去廚房覓食。九點鐘,也就蕭扶還睡著,常三叔已經吃過了,不過桌上的東西很豐盛,一半雞一半素,做法精緻,一看就不是家常菜。
蕭扶可看不出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疼得面癱臉都繃不住,扭曲了一下。他騰地站起來,端著飯碗站著吃。
常澍憋笑:「蕭少爺,這些都是八爺讓人送過來。八爺還說,吃雞可以,但也得吃青菜,要不然就把雞都收起來。」
蕭扶氣鼓鼓的,表情不變,眼睛裡卻像燒了兩團明艷的火。
恩人不只惦記著他的屁股,還惦記著要他吃青菜,太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