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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竹》第17章
第十七章 不安

晏琛今天連著受了兩次驚嚇,肚子疼,心裡怕,總覺得後頭還要出事,門也不敢出了,孤零零窩在床褥裡,抱著小腹貼牆縮成一團,盼望陸桓城能早些回來。

又擔心陸桓城回來了,當真要帶他去見母親。

陸母修佛,最怕精怪作祟之說,若聽信了阿秀的風言風語,恐要抹淚哭泣,指著鼻子罵他妖孽,企圖禍害陸家。

……妖孽。

多刺耳的一個詞。

晏琛難過極了,又懼怕又慌張,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想像。

他怕陸桓城放不下孝子的好名聲,對母親言聽計從,今晚就不顧往昔情分,把他攆出家門,從此不許踏入陸宅半步,連親生的小筍兒也不肯認。隔天早上就八抬大轎娶一房門當戶對的望族小姐回家,十幾丈長的鞭炮拖到街上,辟里啪啦一陣亂炸。賓客攜禮相賀,把府門擠得水洩不通。

晚上洞房花燭,挑喜帕,飲交杯,郎情妾意,與那嬌羞的娘子顛鸞倒鳳,十個月後生出一個奶娃娃,人人都誇生得俊俏。陸桓城把那孩子抱在懷裡,所有的憐愛都給了他,教他喊娘親,喊爹爹,炫耀地抱給外人看,說陸家的長孫血統純正,不沾一點妖孽邪氣。

那時候,他還會記得阿琛和筍兒嗎?

還會記得逝去的時光裡,他曾經用心愛過的人嗎?

於是這天深夜,陸桓城拖著快要散架的身軀回到家,卻發現他的阿琛不見了。翻遍整個小苑,愣是連影子都沒找到。

他乏力地坐在床沿,垂頭思考那個揣著崽兒的少年能去哪兒。角落裡褥子時不時拱動一下,陸桓城怔住,幾乎大怒,把人從褥子裡剝出來狠狠拽到懷裡,剛想開口教訓兩句,就對上了一雙兔子似的紅腫眼睛。

晏琛全身顫抖,整張臉都哭濕了。

「……阿琛?」

少年撲住他的脖子,上氣不接下氣地道:「陸桓城,你別想娶媳婦!我還沒死呢!」

「我,我娶什麼媳婦?」陸桓城莫名,「我有阿琛呢,將來娶阿琛就夠了。」

他撫摸著晏琛的背,溫聲問怎麼了,好端端的竟躲在褥子裡哭。

晏琛不敢提阿秀的事兒,更不敢提那只黑狸,一頭埋進他懷裡,委屈地道:「我夢見你訂了親,娶一個名門閨秀回來做正房,把我趕出府去,露宿街頭,自生自滅。孩子也不要了,嫌是我生的,血統不正。」

陸桓城捧住他的臉,用衣袖替他抹淨淚水,皺著眉頭道:「阿琛,你怎麼又擔憂那些不著調的事兒?」

晏琛抿著嘴唇,表情更委屈了。

陸桓城恨自己嘴拙,不會說話,慌忙補救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把阿琛金屋藏嬌地養在這兒,該行的俗禮全疏忽了,阿琛哪能定得下心呢?明早我們見過母親,拜過祠堂,你就是陸家祖宗承認的媳婦了。等孩子生下來,我把祖傳的龍鳳玉珮給他,祭祖、洗沐、賜名、辦酒,一樣都不少,走一趟名正言順的流程,教別人不能置喙半句,可好?」

「那……」晏琛遲疑道,「旁人若說了我不好聽的,你會信麼?」

陸桓城意識到這話暗示了什麼,臉色立刻變得鐵青:「他們說什麼了?誰說的?!」

晏琛咬著下唇,囁喏道:「他們說我是……是……是妖孽。」

陸桓城震怒:「哪一個說的!」

「不,你別追究誰說的,誰說的不重要!」晏琛萬分焦急,「我,我不是妖孽,不是的。你若聽見閒言碎語了,就當成一陣耳旁風,讓它吹過去,不要記在心裡,不要輕信。哪怕起了疑心,也要給我辯白的機會,不能蓋棺定論。我,我真的……桓城,我真的不是……」

「阿琛!」

陸桓城一把擁住了晏琛,胸口劇烈起伏,漫溢的愧疚幾乎令他窒息。

他以為這一處小苑足夠安寧,能庇護他的阿琛不受侵擾,也以為他帶回來的人,總能在府裡得到起碼的敬重——然而他錯了。這裡並不是晏琛的家,或者說,這裡本可以成為晏琛的家,他卻將那些虛名當做了一種無足輕重的裱飾,比不上他給予的寵愛,於是遲遲未給晏琛冠上。

但是,沒有名分的寵愛,給再多都是錯的。他夜夜宿在藕花小苑,愛意彰顯到這等地步,照樣攔不住下人當晏琛是個孌童,可以肆意凌辱。

阿琛向來善忍,總是忍得委曲求全、逆來順受,這是要承受了多大的欺辱,才會忍不住向他開口?

陸桓城很快得到了答案。

在他臨睡之前,和往常一樣抱晏琛去沐浴的時候。

衣衫脫到最後一層,晏琛突然就不肯脫了,捂著衣襟不放,非要推他出去,說自己一個人能洗。那副神色張皇、遮遮掩掩的模樣,簡直在臉上濃墨重彩寫了一行字——「身上有傷,不給你看」。陸桓城瞄了一眼浴桶,桶沿與晏琛的肚臍一樣高,便抱臂立在原地,冷冷地問他打算怎麼爬進去。

他從來不對晏琛擺臉色,但這回,他是真心被氣到了。

做人家丈夫做了半年,天天摟著抱著,結果老婆連受傷也要瞞到底。難道對晏琛來說,他就只有下面那根東西是活的嗎?!

告個狀,訴個苦,撒個嬌,吹點枕邊風,擺出一副恃寵而驕的架勢,把欺負他的人通通供出來,明天一大早整齊跪好,挨個兒揍一頓——這種事,別家每天要輪番發生三五回,妻妾爭寵時還能打對局,擱到他陸桓城這兒,居然一廂情願,盼都盼不來。

要晏琛主動開口坦白,真是比登天還難。

陸桓城道:「你自己脫吧,別逼我。」

晏琛退後一步,搖頭拒絕。

陸桓城往前逼近一步,面無表情地威脅:「要是被我脫了衣裳,就不只洗澡那麼簡單了,我能讓你今晚就把孩子生下來。」

「不,不,你別亂來,我受不住的……」

晏琛大驚失色,按在襟口的手嚇得鬆開,拽住肩膀兩側的布料往下一拉,整件內衫撲簌簌落到地上。雪白的肚子左側赫然一塊紫紅的淤血,巴掌大小,凹凸不平地浮腫著。

陸桓城猜到他受了傷,卻萬萬沒料到傷得這樣重。乍一看見,好似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到臉上,眼前金星亂晃。

這是在他家裡。

在他陸桓城當家作主說了算的地方,晏琛竟被別人欺負成了這樣。

他枉為人夫,更枉為人父。

陸桓城心肝扯得生疼,伸出手去觸摸那片淤血,只覺指尖滾燙:「阿琛,誰弄的?!」

晏琛小聲答道:「一個……不認識的侍女。」

「長什麼樣子?」

「記不太清了,好像是……穿的綠色衣裳。」

晏琛不敢告狀,生怕阿秀被陸桓城揪出來,受到責罰,會玉石俱焚捅穿了竹子的秘密,故而含糊其辭,想盡量敷衍過去。陸桓城卻不肯作罷,沉著一張臉道:「府裡十幾個侍女,明早我讓她們站成一排,你一個一個認,認準了,就攆出去。」

「桓城……」

晏琛還想求幾句情,剛喚出他的名字,抬頭瞧見那一雙冷峻眉目,立刻噤了聲。

再說下去,陸桓城就要生他的氣了。

便只好乖乖地被陸桓城抱入了浴桶,雙手攀著桶沿,任他擦洗揉搓,身體每一處都弄得不染塵垢,又被毛絨絨的毯子裹著抱回床上,往腹部塗抹一層潤肌的脂膏。

到了入睡時點,陸桓城吹滅蠟燭,從背後擁住了晏琛。

「阿琛,我不是生你的氣,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委屈。」陸桓城道,「你一個人在家,要懂得護著自己。這個陸家我說了算,你有什麼苦楚,要及時告訴我,別總往肚裡吞,好麼?」

晏琛抓著被褥,胸口又澀又暖,朝陸桓城懷裡拱了拱,小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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