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投懷送抱
話音剛落,她連忙起身,手腳利落地翻找藥箱,很快找出了一盒胃藥,倒了溫水,扶他坐起來讓他吃下去。然後又打開熱水器,禍不單行的是——這個點居然沒熱水。邵茜茜轉身去廚房煮了一鍋開水,又用冷水混合,讓溫度變得溫熱至極,但又不至於燙傷人。擰好了毛巾,為了不讓溫度降下來,她快步奔向床邊,讓顧涔雲靠在她肩膀上,略顯強勢地拉下了他捂住胃部的手,然後把溫熱的毛巾按在了他的胃部,給他熱敷鎮痛。
由於沒有盆子,她只能來回多次。捂到溫度下降就馬上去換,這樣五六次後,水開始變涼,她又照樣畫葫蘆,再煮了一次,只是這次,顧涔雲的胃痛似乎已經平復了許多,平躺在床上,默不作聲地看著她。邵茜茜撩起頭髮,最後給他捂了一次。把毛巾掛回去,抬頭一看鐘,已經半夜三點半了。
顧涔雲看起來很累,只是熱敷法看起來很有用,等邵茜茜把剛才匆忙間踢亂的東西都放回原位時,顧涔雲已經睡著了。
明天他還要八點半早起,自己也要跟著起來做早飯,還是早點睡吧。邵茜茜鑽入了自己的地鋪裡,沒過多久就沉入夢鄉。銀川的半夜很冷,哪怕是在酒店房間裡,蓋著不算厚的被子,半夜依然覺得有點冷,她扯著被子縮緊了身體。不知過了多久,又覺得身上暖和了起來。明明已經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是困倦的眼皮不想睜開,她就這樣心安理得地抱著被子睡了下去。
翌日。
長期的早起鍛煉習慣讓顧涔雲早已養成了慣性的生物鐘,無論前一天多晚休息,第二天總能在八點半之前睜開眼睛。剛睜開眼睛,五官還沒開張營業,就感覺到有點不同——邵茜茜正乖乖地窩在了他身邊睡覺,雙手抱著他的手臂,頭乖乖又有點委屈地佔用了一小部分他的枕頭。
哦,該死的,他記起來了——昨天晚上,到了四點多的時候,他聽見了邵茜茜蜷縮在地板上拉被子的聲音,作為一個寬容大量、禮尚往來又怕麻煩的雇主——當然了,他可沒那種分神照顧自己患上感冒的助理的時間,顧涔雲沒有詢問當事人願不願意和他同床共枕,就直接把在睡夢中喊冷的邵茜茜抱上了床,讓她佔據他的床的一個角落睡覺。
一大早睡醒,兩個人的睡姿早就變了。也許是寒冷的驅使,也許是熱源太有誘惑力,邵茜茜直接鑽進了他的被窩,就這樣靠著他睡覺了。她倒是沒有什麼四仰八叉、打鼾踢人的習慣,甚至那毫無防備的睡臉還十分賞心悅目——烏黑的髮絲鋪展在雪白的被褥上,柔軟的睡衣下是她暖熱瘦小的身軀。她睡得那麼香,毫無防備心——就好像某種小動物露出了自己最為脆弱的脖子和腹部,以一種表示臣服和親近的姿態。
感受到手臂貼合的柔軟身軀,一大早,顧涔雲就漲紅了臉——可見,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是自己沒有問過人家意願就把人家抱上床的。此刻縈繞在顧涔雲心裡的只有一句話——沒想到這個助理居然、居然那麼……那麼主動,這麼淫蕩!穿著睡衣抱著他睡,就這麼著急投懷送抱嗎?!雖然,雖然他也並不討厭她——不僅不討厭,偶爾想想她給自己做飯的情景,也覺得能勉為其難地恩准她喜歡自己——畢竟她那麼溫順,那麼聽話,不知道被拒絕了會躲在哪裡哭呢……可是,就算有這個打算,這不代表他現在就會馬上接受她了——突然擁有一個女朋友並同居什麼的,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不過,這種抱著一個暖暖的抱枕睡覺的感覺真好——更重要的是,這個抱枕不僅乖乖的不會亂動,還很香。
邵茜茜在顧涔雲身邊工作了差不多一個月,也沾染上了他標準到極致的生物鐘作息習慣,沒過多久也醒了,看見自己躺在比地板柔軟許多倍的床上,旁邊還有一尊大佛,嚇得差點心臟病發,一個鯉魚跳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裡!」
顧涔雲耳朵有點紅,但是他決定先發制人,不能讓這個小助理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動,免得她侍寵生驕——「昨天晚上,你一個勁地喊冷,求我給你床鋪的一角讓你睡,作為一個寬宏大量的雇主,我就恩准了。」
邵茜茜:「……」
她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準備回答一句「這一切都是你的幻覺」,只是這時突然想起那段醉酒錄像,突然又喪失了自信,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在顧涔雲拿出那段錄像之前,她也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是會撒酒瘋的,而且撒酒瘋會撒得這麼無厘頭。那麼,也很難保自己會不會在睡糊塗的時候,真的提出了要爬床的要求……
顧涔雲耳根有點紅,依然面不改色,再接再厲地胡說八道:「我恩准之後,你就爬到床上了。半夜,你撒嬌要我抱著你睡,我經不住你再三撒嬌,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你剛才那是什麼反應?別跟我說你打算不認帳。」他微微揚起下巴,瞇起眼睛看她。
邵茜茜:「……」怎麼一覺醒來覺得變天了呢。
「我倒也不是會刻薄自己助理的雇主,既然你那麼可憐巴巴地要求我,又拼命撒嬌,我就恩准今後每晚你都在我床上占一個小角落吧。只不過,可不要每晚都撒嬌,我討厭太過驕縱的助理。」
邵茜茜:「……」臥槽,我能不能睡回我的地鋪。
整裝完畢,一行人在早餐後前往西部影視城。
西部影視城是全中國最大的一個擁有漠北建築與景色的影視基地,同時也是旅遊景點。放眼望去,蒼老而古老的城樓,簡陋而充滿西域風情的攤檔、客棧、酒館,目之所及,是漫漫黃沙與湛藍的天幕。
幾台攝影機借助機器吊起,攝影師站在高台上進行多角度拍攝。片場首日,一大早便忙忙碌碌,但仔細一看卻井然有序,大家都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演員去化妝換衣服,戰馬由專人統一準備,正不安地吁著氣,偶爾踩兩下蹄子,濺起黃沙。
《銀月彎刀》是一個半架空的故事,借用了中國古代盛唐時期的背景,故事卻並不在歷史記載中。劇本裡,長公主臨鈺被皇帝欽點為和親公主,前往漠北地區,與日久交戰的匈奴族的大單于和親。路途遙遠,由皇家親衛部隊親自護送。而臨鈺實際上早已對另一少年將軍溫聿修心有所屬,特意選玉門關出關,也只是想再見青梅竹馬的他一面。
親衛部隊混入了奸臣的細作。奸臣打算破壞和談,於是想在宴會上殺掉臨鈺公主。而臨鈺的祖父,鎮北大將軍卻希望借此機會殺掉單于,把匈奴徹底趕出這片草原,同時,也希望保護臨鈺的安全,於是吩咐臨鈺那擅長武功、卻是個啞女的貼身侍女念奴上演一齣偷龍轉鳳之計。
宴會當晚,念奴代替臨鈺上場獻舞,袖內藏劍,剛舞到單于身邊,卻發生了變故,原來暗殺公主的那幫人馬想一箭雙雕,殺掉單于。念奴下意識以劍抵擋,單于免受致命傷。這件事後,本來對和親公主興趣缺缺,打算和親了就放一邊的單于卻對「臨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然而那日,念奴戴了面紗,唯一能被單于記住的,只是她的眼睛。在邊關短暫逗留期間,機緣巧合下,念奴又救了單于幾次,只是因為是啞巴,一直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單于以為「臨鈺公主」其實還是對這樁婚姻很不滿,只想著婚後好好待她。最後一次見面,念奴讓人轉交了他一個荷包。單于不知何人所送,就放到了一邊。鎮北大將軍掀起戰爭的舉動被溫聿修阻止,見大勢已去,無法剷除單于,只能勉力保護和親,遂賜毒酒給念奴。溫聿修不忍,放走了念奴,叮囑她別再回來。卻不料念奴早就喝下了毒酒——不知道是忠心耿耿不願破壞和親,還是因為不願看見和親的那天。
和親洞房之後,單于發現新娘子並不是那日救了他一命的念奴,大怒之後又大悲。忽然想起那個荷包,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束用紅繩綁起的頭髮,寓意結髮、至死不渝。單于之後再也沒見過念奴,但他一直相信念奴還活在這片草原之上。許多年後,他策馬經過一座無名墓,無端感到心悸,下馬倒了一壺酒給墓的主人。這時,背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單于回頭,故事完。
顧涔雲在裡面飾演的是少年將軍溫聿修。邵茜茜是第一次看他的古裝扮相,本來以為他這種精緻的長相不會適合演一個將軍,只是當他換上衣服,騎上戰馬,就像換了一個人。
面向天地,背靠朝堂——溫聿修人前運籌帷幄、鎮守邊關、抵禦強敵,人後卻無法左右自己的人生,就連心愛的臨鈺公主求他帶自己走,讓念奴頂包也無法答應。臨鈺公主不可能是個啞巴,只要和親之後,只消一天,這個消息就會傳遍匈奴,到時候,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都要為此負責,都要承受皇帝的震怒。不僅為了國家大義,為了蒼生,也為了同僚,溫聿修都不能那麼自私,只能忍痛拒絕。這就是這個人物的矛盾之處。
而此時天幕下,少年將軍紅袍獵獵作響,銀鞍白馬,身姿英挺,瞭望著遠處的漫漫大漠。狂風拂動下,髮絲凌亂飛舞,那張清秀的臉沾有一點點的泥土,卻意外地有一種青澀又剛強的美感,讓她幾乎移不開眼睛。
就在這時,意外的事情發生了——他的披風吹飛了。只見剛才還雅致至極的少年將軍轉頭,氣急敗壞地怒吼道:「道具師,給我滾出來!你怎麼混進這個劇組的,這個披風是怎麼搞的!來人,把他給我叉出去!!!」
邵茜茜:「……」
果然剛才的什麼美感都是錯覺,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銀月彎刀》的劇情編不下去了,真是一看就是爛片的劇情(←已經開始吐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