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胃痛

　　翌日清晨，關掉了家裡所有電閘，鎖好了門窗，睡眼惺忪又兢兢業業邵茜茜氣喘吁吁地推著三箱行李，跟在插著口袋顧涔雲後面上了車。昨晚她該死的失眠了——就因為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待一個多月。如果被顧涔雲知道了，大概又會嘲笑她小學生。一上車她就差點睡著，頭磕磕碰碰的，趙澤坐在副駕駛位，從後視鏡看見她憔悴的臉，已經自發腦補出了顧涔雲拼命使喚她的場景，暗暗表了個同情：果然阿雲的助理都不好當呐……

　　後座刷微博的顧涔雲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

　　清晨，溫暖的朝陽灑遍這座都市，柏油馬路好像鍍上了一層金，天氣已經開始回暖，顧涔雲按下了車窗，涼爽的風從外面吹拂而入，讓車廂裡的空氣煥然一新。邵茜茜被風一吹，總算精神了些。一隊載著經紀人趙澤、雜物助理、髮型師、化妝師等皇愷工作人員的車隊就這樣浩浩蕩蕩地直奔機場。

　　清晨的機場已經充滿了來來往往的旅人，有超過一千粉絲自發在機場送機，然而為了安全，顧涔雲一行人早已行特別通道，在候機室候機。九點鐘的飛機卻晚點出發了。起飛後，顧涔雲淺寐，邵茜茜帶的頸枕和眼罩終於派上了用場。她則直接睡死了過去，連什麼時候倒在了顧涔雲肩膀上，張大嘴睡覺都不知道。轟隆轟隆兩個小時，終於降落在了寧夏的銀川河東機場。

　　一下飛機，乾旱的氣候撲面而來，這裡的溫度比已經稍有回暖的B市要冷不少。一行人上車，風塵僕僕地第一時期前往下榻的酒店，安放行李、處理房間問題。因飛機晚點，而定妝有修改的需要，顧涔雲與趙澤待會兒隨大隊回酒店休息一會兒，便要坐上另一輛車，趕往電影拍攝地報到。

　　然而去到酒店，邵茜茜傻眼了：旅遊旺季，距離西部影視城這個著名景點相對近的酒店房間基本全部提前訂滿，劇組訂的酒店的確交通很方便，步行距離來推算，和拍攝基地僅僅相距十分鐘。然而房間數量卻不夠，演員全部是單人間，而隨行工作人員包括經紀人，本來住的都是雙人套間，現在卻被迫三人合住，每晚都有一個人要打地鋪，就這樣輪流睡滿兩個月。

　　邵茜茜提著行李箱，不知所措，看見前方眾人已經自發找好了小團體，而皇愷隨行人員看過去，清一色大男人——就連舉止娘娘腔的化妝師也是個名副其實的男人，左看右看認識的人裡就只有她一個女孩子——這不是意味著她這兩個月都要和兩個陌生的人合房了麼？

　　遠處，顧涔雲和趙澤走了過來，趙澤疑惑地看著定在原地的一群人，說：「怎麼了，一個兩個都被定身符黏上了？」

　　一陣風吹過，好冷。

　　了解原因後，趙澤了然地點頭：「這很小事，茜茜我可以給你安排，只要你不介意和不熟悉的人一個房間——不過現在也沒得選擇了，就先委屈你一下了。」

　　自己也是個打工的而已，聽見這話，邵茜茜連忙笑著搖頭：「沒有沒有，完全不委屈，大家都是女孩子，很方便的，怎麼會介意。我本來就不應該給劇組添麻煩。」

　　「那就這樣決定了。」趙澤轉頭，張望一下，就要給邵茜茜安排房間，顧涔雲忽然漠然開口：「慢著。」

　　所有人抬頭，顧涔雲一手抱胸，另一手微微抬起，指尖指向邵茜茜：「不用麻煩了，她和我一間房。」

　　所有人：「……」

　　大家的眼神都寫滿了赤裸裸的內心戲，盯得邵茜茜發毛：這女的據說是顧涔雲的助理，都要住一個房間去了，恐怕是小情兒吧，不知道發展到哪一步了呢，顧小天王也真大膽，就這樣當著面提出來了，要是晚上低調點兒摸去房間也不會有人管的呀……

　　邵茜茜：「……」

　　趙澤擦了一下汗，幸好這裡沒有狗仔隊，不然被拍到了不知道又會怎麼寫。哦，大概標題會是這樣的——《顧涔雲夜會妙齡女子，酒店每晚火辣春宵》，又或者是——《同性戀傳聞攻破？！直擊顧涔雲與女子火辣共度兩月》、《偶像開房粉絲心碎，揭露顧涔雲的另一面》……想到這裡，頭都大了的趙澤開口阻止：「等等，茜茜跟你住一個房間不是更不方便更加麻煩麼？」

　　顧涔雲揚起下巴，一副「跟你住就是便宜你了」的表情：「我的助理和我住在一起有什麼不方便的。」見邵茜茜還沒應聲，又冷冷道：「和我住在一起你該感恩，還是說你對你寬宏大量的雇主有什麼意見麼？」

　　被那冷冷的波光一掃，邵茜茜強又有一種強烈的立正稍息的衝動，搖頭像撥浪鼓：「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很高興。」

　　顧涔雲露出一副「算你識相」的表情，輕哼一聲，「還不跟我來。」

　　「就來就來！」邵茜茜拉著行李，連忙跟了上去。

　　酒店套房相當寬敞乾淨，富有少數民族氣息的裝潢讓人耳目一新。顧涔雲只上去匆匆看了一眼，便要趕往拍攝基地。留下邵茜茜一個人在酒店。在這裡要待差不多兩個月，邵茜茜想了想，把行李裡的東西都拿出來，衣服掛進衣櫃，牙刷毛巾掛好，杯子洗乾淨擺在了桌面，燒水，給水壺消毒，銀川的天氣很乾燥，他們提前帶了保濕機，放在房間桌面。

　　邵茜茜巡視了一下這間房間，超大型浴室，老式電視，大陽台可以看見遠處的西部影視城，這裡甚至有一個廚房！配有抽油煙機、冰箱等用具，看上去非常嶄新，恐怕沒多少人會在短短的幾天旅遊裡自己煮飯吧。只是對於要在這裡待很長時間的他們來說，這個廚房就是必要的了。

　　之後，她找酒店要多了一床被子，放在了一邊，晚上準備打地鋪。酒店的床很寬敞，也很柔軟，只是——見鬼了，居然連張沙發也沒有，她總不可能去睡那張巨大的紅木書桌，看來，不管她去哪個房間都逃不過打地鋪的命運。但既然拿了這份薪水，只要顧涔雲希望她在更近的地方為他服務，她都會照做的。天知道——她打心底覺得，和顧涔雲住在一起比和陌生人住在一起要好多了。

　　酒店有WI-FI，邵茜茜百無聊賴地上網，一直等到七點，顧涔雲和趙澤也沒有回來，她不會路，不敢去太遠的地方，一個人在酒店一樓的餐廳吃了頓飯。飯菜的口味並不符合她的口味，只怕更加難以滿足顧涔雲的刁鑽胃口。吃完飯她在附近逛了逛，幸運地找到了一個肉菜市場，買了點食材，預備做明天的早餐和中餐給顧涔雲吃。

　　銀川的天色很晚才變黑。哪怕已經快九點了，天際依然彌漫著一層淡淡的暮色，就好似B市的下午六點一樣。回到酒店，她訝異地發現顧涔雲居然還沒回來！

　　直到十點半，臉上略有倦色的顧涔雲才回到酒店，趙澤留在劇組處理事務，還沒回來。由於嫌浴缸不乾淨，顧涔雲從不用酒店的浴缸，所以連放水的步驟邵茜茜也省了。快十一點的時候，考慮到今天長途飛行又在劇組忙了一天，邵茜茜就鋪好了地鋪，熄燈讓顧涔雲休息了。

　　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又是陌生地方，邵茜茜有點不習慣，一直翻來覆去都沒睡著。忽然，黑暗裡，她聽見了幾聲痛哼聲，瞬間驚醒，按亮了手機屏幕——半夜兩點十分。不知何時那裡竟有條未讀短信，只是現在顧不得了，她連忙翻身起來，披上衣服、開燈一氣呵成，心驚膽戰地看向聲音的來源處，只見顧涔雲蜷縮著身體，捂著胃部，冷汗直冒，一副痛苦的樣子。

　　邵茜茜呆住了，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連忙上前跪在床上，把他側躺的身子放平：「胃痛？」

　　顧涔雲咬牙，輕輕點頭。

　　「怎麼會？」邵茜茜抓了抓頭髮，「難道你今天晚上沒吃飯？」

　　就像有感應似的，腦內燈泡一亮，她衝下床打開了那條未讀短信，是趙澤發過來的——阿雲今天沒吃飯，做點宵夜他吃。發送時間是十一點半。

　　該死，她居然沒留意到，但是顧涔雲怎麼不說呢？邵茜茜又是懊悔又是無奈，回想起趙澤說他很不愛惜身體，也不愛吃飯，所以有過胃病，她現在終於了解是什麼狀況了——簡直就跟小孩子一樣，餓了也不好好吃飯。

　　看他疼得那麼厲害，邵茜茜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手足無措了一會兒，抓了抓頭髮：「我我我我我，我現在送你去醫院吧。」

　　顧涔雲扭曲的俊臉看向她，很有中氣地怒吼道：「醫什麼院，被拍到怎麼辦！」

　　也是，要是被路人拍到，傳到網上，不知道以顧涔雲的招黑小王子體質，狗仔會怎麼亂寫——大概會是什麼《顧涔雲深夜玩脫送院急救？妙齡女子親密相伴》等讓人浮想聯翩的標題吧……但是，也不能在這裡乾等，邵茜茜說：「你是擔心網上亂寫吧，這麼晚了，這裡那麼偏僻，應該不會被看到吧……」

　　「拍你個頭！」顧涔雲恨鐵不成鋼，斷斷續續地怒道：「老子就是純粹討厭醫院……磨嘰什麼，一個胃痛去什麼醫院……」

　　邵茜茜差點笑出來，她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人。好不容易憋出不合時宜的笑意，她無奈地說：「那我就餵你先吃點胃藥吧，要是不行的話，必須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