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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我寫什麼都會成真》第122章
第122章

  魔尊大人這話說的無比霸氣, 賀宇帆在一旁聽著卻是一臉的難以言喻。

  兩人對視一眼, 前者似乎是讀懂了他的表情, 眉頭一揚繼續用那種霸氣張狂的語調問道:“你是對本尊的說法有什麼異議嗎?”

  “當然沒有。”賀宇帆趕忙搖頭:“我只是覺得你一個魔尊說出來‘除魔衛道’這種詞兒, 你不覺得奇怪嗎?”

  魔尊大人聞言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嗤笑一聲道:“本尊想做的事情就是對的, 不管是除魔衛道還是滅盡天下。只要我想, 有何奇怪?”

  賀宇帆:“……”

  這個自大狂真的不是一般人能交流的。

  好在魔尊大人雖說狂傲的不行, 但也不至於是傻傲。

  只停了兩秒,他就還是重新將話題扯回了正事兒上道:“說起來, 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們還不會鍛煉, 這才多長時間, 你別告訴我那魔劍是你鍛出來的?”

  “這當然不是。”賀宇帆擺手應著,也將那個魔劍的身份, 還有奇怪的認主過程一口氣給說了出來。

  話音落下,原本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般不可一世的魔尊大人,表情也總算是改的嚴肅了起來。

  他摸著下巴沉默了許久,最後抬眼, 擰著眉毛看向賀宇帆道:“你把劍拿出來讓我看看。”

  賀宇帆毫不猶豫伸手照做。

  在長劍掏出的瞬間, 屋裡就被一股子濃郁的魔氣充了個滿當。在魔氣之中,又伴著些讓人無法忽略的鬼氣。

  明明該是兩種不同的能量, 在這劍上卻找不到絲毫的違和感, 反倒相輔相成,讓兩種能量又積蓄更深了不少。

  魔尊在看到那劍的同時就給屋裡下了個結界,等賀宇帆把長劍放在桌上, 他眉眼間那種五味雜陳的情緒也更甚了一步——

  有劍修看到好劍的賞識,但更多的卻是股帶著厭惡的畏懼。

  賀宇帆見他這副表情,也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劍是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你不是都清楚的很嗎?”魔尊順口反問了一句,表情卻依舊凝重。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這劍上的怨氣太重,殺氣也太重了。先不說弄出這麼一把劍需要多少活祭,就擁有它的人來說,也難保不會被它影響的殺氣大作。”

  賀宇帆點頭:“這個我知道,不過它跟著我這麼久,我感覺我也沒被他影響的。”

  “你當然沒被影響。”

  魔尊聞言,就像是聽著了什麼笑話一般,嗤笑一聲道:“你說你得到它已經幾個月了,如果它真打算讓你發狂,現在你別說是跟我聊天,怕是早就連自我都尋不得了。”

  賀宇帆聞言略顯吃驚的瞪大了眼睛,要說他也確實不是不知道這劍有多可怕。可是它跟在身邊這麼些日子,再多的可怕也消散的差不多了,甚至到了現在,他更把這劍當成是一個忠實的護身符來用了。

  又是一陣長久的對視。

  魔尊死死的盯著賀宇帆那雙鳳眼,直到後者被盯得心裡發毛想要錯開視線時,反倒是突然“噗嗤”一聲笑起來道:“你不用這麼緊張,它如果影響不到你的話,我也不會強行毀了這劍的。況且再退一步說,你真當你這劍是一般人毀的了的嗎?”

  賀宇帆一愣,心底的擔憂散去之後,腦子也總算是轉了轉。

  魔尊說的好像也確實沒錯。

  這樣想著,他也總算是放心的松了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說你得到這把劍只是出於意外,那主動想來尋它的人,就定然不會是安什麼好心的了。”

  魔尊說著,也站起了身子,又補充了一句道:“你們這兩天暫且還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別表現出來你知道了對方的目的。幕後的那人挺謹慎的,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打草驚蛇的好。”

  賀宇帆點頭:“那你……”

  “我得跟我們家傻子一起去城裡轉轉,這小鬼太多會讓城裡的陰氣加重,對修真者造不成影響,但普通凡人輕則折壽重則身亡,總不得坐視不管的。”

  他說著,一邊抬腳向門外走去,一邊繼續笑道:“除魔衛道的事情交給我就好,等事情過去,記得請我喝酒啊。”

  “自然會的。”

  賀宇帆在他身後應著,在人開門的同時,也將長劍重新放回了乾坤袋裡。

  此時房間裡也只剩下了他們二人,賀宇帆又盯著房門的方向看了兩眼,隨即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人說道的輕喃了聲道:“我總覺得,魔尊大人的性格好像比初見的時候開朗多了啊?”

  “跟著風慕良那種人,他想不開朗也難吧?”桓承之順著他的視線瞥了一眼,口中輕笑著應道。

  要說這種情緒他其實也挺感同身受,畢竟不只是魔尊,就他自己不也是遇到賀宇帆之後,才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嗎?

  不過這種話他不會直接對人說出來,賀宇帆那大咧咧的性子也不可能主動意識到的。

  所以話音落下,後者只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便贊同的點頭道:“你說的挺有道理的,不過現在他們都出去除魔了,咱們就這樣傻坐在家裡等著敵人主動出擊啊?”

  “這倒不必。”

  桓承之搖頭笑道:“不過既然對方的軍隊是鬼兵,咱們白天出去也最多就是剿剿出來探情況的個別幾個。這種事情不管是風慕良還是韓子川他們都很在行,咱們也就沒必要出去再多加人手了。”

  賀宇帆點頭:“那意思是咱們晚上出去?”

  “沒錯。”桓承之點頭道:“不但要出去,還要去城外轉轉。不然萬一對面開始進攻,在城裡免不了會傷了普通人的。”

  對於這個提議,賀宇帆倒是也挺贊同。只是趴在桌子上思考了一會兒,口中還是免不了糾結了一句道:“那我們去哪兒啊?離城太遠的話也不大好吧?”

  “這你放心,地方有,還正好就在城外。”桓承之說:“前幾天念魂跟我說,城外那片花田到了夜裡,趁著月光是美得不行。咱們上次過去的時候也沒好好欣賞一下,今天晚上就當我帶你去賞花了。”

  他這一說,賀宇帆也想起了當初和念魂初見的時候,那人守著的那片花田。

  只不過那時候他和桓承之的關係還沒確定,就算是賞花也賞不出個什麼別的感覺。至於這次……

  “我突然覺得,這種行為好像約會啊。”

  桓承之輕笑兩聲道:“你不是喜歡像普通人一樣的活著嗎?那便也總該做些普通人喜歡做的事情,比如和愛人出去轉轉,不是嗎?”

  賀宇帆點頭:“如果這個約會的前提不是出去當活靶子的話,我覺得我會更開心的。”

  兩人相視一眼,也都是笑了起來。

  就像桓承之說的,此時還為時尚早。兩人又隨意聊了兩句,桓承之道:“對了,你之前就說要給我講講楚嶽的故事,這幾天一直也沒找著時間。不過就今天在悅華苑的時候看你那表情,怕是已經能確定他就是你寫的那人了吧?”

  “差不多了。”賀宇帆點頭道:“至少就設定和他那神色來說,我覺得我猜對了。”

  他說著,又用桓承之最熟悉的那個動作,伸手進乾坤袋裡去摸了那打宣紙。

  從裡面翻了幾下,最後挑出了幾張遞放在了桌上,一邊繼續道:“這個故事挺簡單的,我也就是當個短篇寫的,所以之前在那個結界裡的時候就已經寫完了,你看看,反正我覺得挺像的。”

  桓承之點頭,伸手將紙張拿了過來。

  就像賀宇帆說的那樣,這個故事不管從人物還是設定劇情來說,都沒有像人蠱或滅魔劍的那種大規模的框架。

  通篇下來,也不過就是講了個不斷錯過的悲劇——

  主角是一個狐妖,一個通曉音律又技藝精湛的狐妖。

  他和他的家族一起生活在一片妖獸們紮堆兒的仙境裡,每天除了打坐修煉之外,就喜歡趁著無人,在月色下吹笛子。

  他的笛子吹的很好,但再好的音樂聽了這麼多年,也終歸是激不起什麼波瀾了。

  只是在族人將他的笛聲當做日常的配樂之時,唯獨有一隻低等級的小魔物,一直伴在狐妖左右,每天如癡如醉的聽著他的音樂。

  但問題就是,魔物的等級太低,狐妖的修為又不夠。

  所以這個唯一的觀眾憑藉著一點兒本能的喜好傻傻的聽了幾年,哪怕在日積月累中終於生出了些名為“心智”的東西,也仍舊還是沒法讓狐妖感受到它的存在。

  時間轉眼。

  狐妖的曲調越來越熟練,小魔物的心智也越來越健全了起來。

  它明白了自己不管守著狐妖多久,對方也不會察覺到它的存在。卻也在同時下定決心,如果有朝一日能夠相見,它一定要感謝狐妖這麼久的音樂,同時告訴他,他的笛聲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然而誰都沒想到的是,在小魔物終於覺得自己快能化形之時,整個狐妖一族卻迎來了無法避免的滅頂之災。

  原本生機盎然的仙境只一夜之間便成為了人間地獄,烈火濃煙的嗆鼻之氣伴隨著腥臭的鮮血在空氣中彌漫,就像是要吞噬了這片土地一般,纏繞了數日也不願散去。

  狐妖作為男丁,在敵人攻入的第一時間就跟著族人一起出去迎戰,小魔物緊緊隨在他身後,看著他那把奏出美妙音樂的竹笛變成了殺人的武器,也看著那染血的笛子斷裂時,狐妖在那閃著寒光的利劍下倒地不起。

  狐妖沒死,但因為身體遭受的重創,也無法再繼續維持人形。

  這是小魔物第一次見到狐妖的原型,那一身皮毛純白似雪,在烈火和鮮血的點綴中,更顯出了一種耀眼的光澤。

  可顯然,這麼覺得的也並不止它一人。

  因為狐妖修為太低,獸丹挖出來也沒什麼意義,可它這一身皮毛確實是好料。所以為首那人看了看後,便讓手下過來把狐妖生生扒了皮毛。

  小魔物一直在原地沒有離開,它親眼看著狐妖在他面前被活剝成一攤模糊的血肉,也清楚的記下了狐妖因為痛苦而瀉出的每一聲哀嚎。

  從那天起,小魔物那顆還未成熟的心裡,除了傾慕和嚮往之外,也學會了名為心死的悲傷,和入骨之恨。

  它不知道那些人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盯著那堆被棄而不顧的腐肉看了多久。

  他沒有身體,甚至連最基本的安葬也無法替狐妖完成,只能這麼看著,看著烈風將血肉吹幹,又看著日光將屍體曬為枯骨。

  直到狐狸的屍體被泥土掩埋,小魔物才繼續了瘋狂到沒日沒夜的修煉。

  名為復仇的怒火在心中一觸即發,等蔓延直全身將機智都跟著焚燒時,小魔物也終於得以化形,擁有了一副可以讓狐妖,甚至所有人看見的身體。

  之後的故事就和想像中的一樣,小魔物想盡了一切的辦法,終於見到了那個下令剝皮的首領。

  只是一個剛剛化形的魔物,對付一群修為高深的修者,繞是他再怎麼努力,最終別說是報仇了,甚至連那人手下的副手也沒能傷著絲毫。

  全文結束的最後一段,是小魔物意識消失前,呆呆的凝望著那把,它按照狐妖所用的款式,打造出的竹笛。

  耳旁風聲略過,竹笛似乎是奏出了一聲輕響。

  一聲和狐妖當年所奏,一模一樣的輕響。

  到此,這短篇就算是徹底結束了。

  桓承之低頭看完,又擰著眉頭重新翻了兩下,最後將那打宣紙重新摞好放回到桌上,他才開口,用糾結的語氣向賀宇帆問道:“這本跟你以前寫的套路不一樣啊。”

  “當然不一樣了。”賀宇帆攤手道:“寫這個的時候我還沒遇到你,我自己被困在那個結界裡出不去,心焦氣燥的一個不高興,不就開始寫虐文報復社會了嗎。”

  桓承之嘴角一抽:“那你最後寫的那句,意思是狐妖也變成了音魔,其實一直都守在那個小魔物身邊?”

  “這就說不準了。”賀宇帆搖頭道:“只是個藝術留白而已,要的就是戛然而止的效果。至於到底是狐妖從來就沒走,還是臨死前的一抹幻覺,就看讀者心裡願意怎麼想了。”

  桓承之聞言點了點頭,如果單從一本小說的角度而言,賀宇帆這種解釋也確實是恰到好處。

  只是現在這事兒已經不止於是小說,更是直接牽扯到了楚嶽這個真實存在的人。所以……

  桓承之抿了抿唇,還是追問了一句道:“那在你心裡,這裡到底是哪種結果?”

  賀宇帆嘴角一抽:“要擱之前的話那肯定是後者。雖然我現在覺得,如果是前者就好了。”

  桓承之聽著,點頭的同時,也伸手在賀宇帆頭頂揉了兩下。

  按照以前的情況來看,通常是賀宇帆怎麼想,這個劇情就會怎麼走。可如果他堅持了一年的結局現在改口,結果會是怎樣可就真難說了……

  這話題有些沉重,自賀宇帆話音落下之後,兩人相視沉默了許久,也沒有一個能去開口說點兒什麼。

  最後還是桓承之那邊兒擰著眉考慮了一會兒,便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道:“這本你自己收著,別拿去發表,也千萬別給楚嶽看著。如果他對那狐妖的感情真的如你所寫這般深刻的話,我可不敢保證他看著你這話本,還能保持什麼理智。”

  “這我知道。”賀宇帆點頭,頓了頓,又有些猶豫道:“我這裡寫的他尋著長月門掌門的原因,是因為一個沉迷他美色的長月門弟子說漏。可這弟子究竟什麼時候出現也算不出來,那我們是不是……”

  “不必著急。”

  桓承之搖頭道:“我們現在和他是同盟關係,只要他不蠢,動手之前就總會和咱們聯絡一下的。”

  賀宇帆想了想,這倒也是。

  畢竟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多一個比自己強很多的助力,怎麼也不算是個壞事兒的。

  這樣一想,賀宇帆也就放下了心思。

  又聊了一會兒,這天色也總算是慢慢沉了下去。

  閑來無事,兩人又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還是先去街上轉轉,找些吃的給賀宇帆填填肚子,等太陽落山了再去城外。

  這想法很好,落實下來也不算困難。

  畢竟在番臨城裡住了這麼些日子,具體哪家館子的味道不錯,哪個胡同的小吃適口,就算桓承之說不出來,賀宇帆倒還是清楚的很的。

  兩人一個帶路一個跟著,等順著那街道一圈下來,桓承之懷中的紙包裡就已經滿當的堆的全是食物了。

  “我覺得咱們的約會從這一刻起,好像就變成野餐了。”賀宇帆低頭從裡面扯了個燒雞腿出來,放在嘴裡狠咬了一口,又扭頭看了看天邊已經開始西沉的太陽,一邊問道:“咱們現在出城?”

  “隨時都行。”

  桓承之哭笑不得的應著。

  其實在他心裡,今天晚上的約會應該是皎月花海,良人對酌的溫馨甜蜜才是。

  但看看身邊兒已經吃了一嘴油的良人……

  桓承之在心裡告訴自己,以後沒事兒幹還是別想這麼多的好了。

  不過話雖如此,說好的約會還是挺讓人期待的。

  然而這種期待,直到在城門口遇著端木陽和韓子川二人之後,便被直接徹底被打消的差不多了。

  根據端木陽所說,經過他這一天的努力,城裡藏著的小鬼少說也被除了六成。而剩下那四成,估計也被風慕良殺的差不多了。

  “城裡部署的眼線在一天之內出現這麼大的問題,如果我是幕後人的話,會乾脆的放棄原本的目標,再重新等待新的時機。當然,也可能是破釜沉舟在今晚就速戰速決。”

  端木陽說:“只是就賀兄你說那劍修的言論來看,對方似乎是很急於得到你手裡的那劍。既然如此,結果是後者的可能性怕是更大一點兒。”

  賀宇帆聞言思考了一下,覺得這話說的似乎也挺有道理。不過他和桓承之本來也想到過這種情況,所以要說驚訝其實也算不得太多。

  然而讓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端木陽分析完情況之後,見幾人都沒異議便繼續拍板決定道:“所以你們要出城的話,我和你們一起出去。畢竟王家和我也有點兒仇怨,這次的敵人又是我熟悉的類型,這自然是沒道理只讓你們出手的。”

  他說完,就像是生怕賀宇帆會拒絕一樣,反倒還提前了一步向城外走了出去。

  韓子川見狀趕忙跟上。

  賀宇帆和桓承之二人則是同時微妙的嘴角一抽,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一模一樣的無奈。

  至此,那之前打算好的“約會”,也算是完全白想了。

  不過約會這種事情什麼時候都可以做,就現在來看,最重要的還是眼前這事兒。

  本著這種想法,四人在城外的花田裡找了個地方坐下,韓子川和賀宇帆坐在地上吃他買的那堆東西,端木陽則是跟桓承之在一旁繼續喝酒。

  就這樣從日落一直到了夜深,直到月亮都將近沉入天邊,賀宇帆才終於靠在桓承之肩上,打著哈欠問道:“他們今天是不是不來了啊?這都幾點了,再不來我要睡著了都。”

  “賀兄切莫心急。”

  不等桓承之開口,一旁端木陽卻先聲笑道:“低等的小鬼喜歡黑暗,而現在,可遠遠還算不上是最暗的時候啊。”

  賀宇帆皺眉,這深更半夜還不暗,那難道還要大白天的才算夠黑?

  不過也沒等他將這問題道出口,一旁桓承之就點了點頭,輕聲應道:“黎明前的最後一刻,他們若是不出手,那今天才算是放心過去了。”

  賀宇帆用他已經有些睡意的腦子思考了一下,隨即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雖說現在還是夏天,但夜風吹在臉上也還是有些涼嗖嗖的意思。

  將腦袋往桓承之懷裡埋了不少,口中又嘟囔了一句“敵人來了叫我”之後,賀宇帆便終於是沒撐住,兩眼一閉直接睡了過去。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等再次睜眼的時候,他是被一股子擋不住的惡寒給凍醒的。

  這種冷和溫度的寒冷不一樣,但經歷了端木陽和聶殷的情況,倒也不能說是不熟就對了——

  陰寒之氣,始於鬼怪。

  幾乎是一個激靈的功夫,賀宇帆就完全清醒了過來。

  抬頭看了眼還保持著之前動作沒有變化的桓承之,又掃了眼那邊兒仍舊一臉雲淡風輕的端木陽,他壓低了嗓音小聲問道:“這是敵人要來了?”

  “是已經來了。”桓承之應道:“不過還是些搬不上檯面的鬼兵,端木兄把他的鬼兵也召出來了,就這樣子來看,今天晚上咱們也是穩勝不輸的。”

  賀宇帆聞言“嗯”了一聲,這話翻譯一下就是今天晚上沒他們什麼事兒了。

  順著桓承之所指的方向抬頭看去,不遠的天空中兩團黑雲一樣的東西懟在一起,這天色配著距離也說不清那究竟是什麼,但隨著時不時閃過的寒光,賀宇帆覺得自己似乎像是看到了兩支數量龐大的惡鬼軍團。

  心下想著,還沒等他說點兒什麼,耳旁就先一步響起了桓承之帶著笑意的聲音。

  他說:“你看到的和你想到的沒區別,兒子給你提升了視聽,也是該看的著這些了。”

  賀宇帆聽他說著一愣,倒是沒去在意桓承之對他瞭若指掌猜一句准一句的問題。

  只按照對方所說,又朝著天空的方向仔細看了兩眼。結果猛的發現,似乎是只要他想,別說是模糊的景象,就連每一個鬼兵身上的鎧甲也能看個清晰透徹了。

  這種情況著實是第一次發生,就連賀宇帆本人在看清的同時也忍不住驚了一下。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桓承之在他肩膀上輕輕撫摸了兩下,一邊低聲笑道:“感覺怎麼樣?”

  “比我想像中的要厲害多了。”賀宇帆呆呆的應著,頓了頓,又朝桓承之道:“我能看清的東西你也能看清嗎?”

  “當然不會。”

  桓承之笑了起來:“咱兒子可是讓你直接破格有了大乘期大能的本事,硬說的話我還比你低了幾個等次,怎麼可能看的那麼細緻啊。”

  賀宇帆眨眨眼。

  在心裡誇獎了一遍兒子真孝順後,嘴裡也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來。

  在得知他們不會有事兒之後,賀宇帆便像是個得了新玩具的孩子,那雙鳳眼眨巴了兩下,便忍不住開始左右看了起來。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賀宇帆發現自己這眼睛不但能根據自身願望調焦,甚至如果他想,連城牆都可以直接越過看到城裡的景象。

  按說對於賀宇帆這種玩兒心大的人來說,這眼睛簡直再玩兒他幾個時辰也不會發膩。

  然而他只往城裡看了一眼,視線就猛的鎖定在一個方向轉不動彎兒了。

  桓承之低頭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看著什麼了?”

  “城裡也有鬼,尤其是咱家,更是被直接圍攻了。”賀宇帆皺眉道:“不過慕良兄在城裡扛著,家裡墨兄在守著,撐過今天晚上應該也不是問題的。”

  他說著,面上的表情卻半點兒沒有要緩和的意思。

  桓承之也隨著他視線的方向看了看遠方,抿了抿唇,倒也沒再說什麼了。

  都說黎明前的這段夜是最暗也最難熬的,這話放在以前賀宇帆還不怎麼相信,可是今晚這看著天空中的鬼兵大戰,聽著耳畔不斷迴響的鬼哭之音,就連他這種嗜睡成癮的人,也用算是有期盼黎明的這天了。

  好在不管對面有多執著,這太陽周而復始的起落也終究不會因為一人之力而改變的。

  因此也不過就是幾炷香的時間,待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時,那戰在一起的鬼兵也便不約而同的散了開去。

  賀宇帆起身伸了個懶腰,這一晚上坐在地上,就算中間小憩了一陣,也改變不了他渾身酸疼的情況。

  桓承之見狀跟著起身,二話不說直接將人打橫抱起。沒給賀宇帆拒絕的機會,腳下一動,只幾息的功夫,便縮地回去了家中。

  兩人進到院裡的時候,墨離剛剛將傀儡收回來。

  抬眼看了賀宇帆,他似乎還有些沒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愣了兩秒,才趕忙開口道:“賀兄你們這是去哪了?昨天夜裡我睡到半夜突然覺著不對,這出來一看,這宅院都快被圍成鬼城了。外面的情況如何我不清楚,念魂兄說出去看看,到現在還沒回來。不過家裡有聶兄幫我扛著,倒是也沒出大事兒。”

  昨天風慕良過來的時候墨離恰巧不在,賀宇帆原想著晚上能把鬼引出去,也就沒另說一聲。

  現在幸好沒出什麼事兒,他便趕忙給墨離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這話音落下,墨離還有點兒懵懵的沒反應過來。反倒是大門被從外面推開,念魂的聲音悠悠響起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說不定對方其實也不能完全確定那劍在你身上。只是因為咱們宅子裡的陰氣重,又是城裡唯獨一家有修真者的地方。況且再說聶殷也是當年他丈夫弄死在這兒的,所以免不了會認為是咱們罷了。”

  賀宇帆聞聲一愣,轉頭過去。

  只見念魂還是那一襲白衣,自門外緩緩走近道:“我晚上出去看了,那些鬼被一個黑衣人殺了大半,但沒被殺掉的那些,都是挨家挨戶的進去轉悠。我跟了其中一個,雖說也不是沒吸陽氣,但更多的則是在翻找什麼。我原本還納悶兒,剛聽賀兄你一說,這線也能理清了。”

  他說完,賀宇帆摸著下巴擰了擰眉。半晌,才略帶糾結道:“那這意思就是,我們昨天白跑出去當了一晚上活靶子?”

  “當然不是。”這次接話的是不知何時跟過來的風慕良,只是從語氣來聽,這人應該是魔尊才對了。

  賀宇帆想著,抬眼果然對上了一雙豔紅的眸子。

  對方沖他咧嘴一笑,一邊繼續道:“至少你昨晚出去了,他們也確實是按照我們所想,分出了大部分的兵力去找你了。不然你以為這麼大個番臨,就咱們這幾人看的過來嗎?”

  “這位兄台說的沒錯,昨天晚上我出去的時候也發現了,大部分的鬼兵都在城外,而城裡的這些,多半也都聚在咱家。”

  念魂跟著點頭道:“即使如此,在城裡也還有漏網之魚。一旦是在城裡開戰,端木兄的那個鬼兵雖說是有效,但那麼重的陰氣,也並不是對普通人沒有傷害的。”

  賀宇帆聽他說著,擰著眉也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是還不等他再說句什麼,大門再次被從外推開,同他們一起等了一夜的端木陽二人,也總算是跟回來了。

  “賀兄你這跑的速度還真夠快的。”

  端木陽進門之後便開口笑道。見賀宇帆那邊兒不好意思的扯了嘴角,他才繼續又道:“在外邊兒就聽著你們說了,念魂說的也是,我這陰兵進城,城裡的死亡人數可就不只是一兩個了。不過就算它們不進城,只要它們的頭兒能進來,就總歸還是有點兒收穫的。”

  他說著,周圍幾人看向他的目光裡也多少帶起了些疑惑。

  端木陽也不多解釋什麼,只上前走到賀宇帆跟前,才從懷中摸了一個小瓶兒出來道:“回來的時候遇著個跑得慢的,這傢伙看著膽子不大,逼問一下興許能得著些消息。”

  這話一出,剩下幾人的目光也頓時就亮了起來。

  可是等端木陽把那鬼魂兒從瓶子裡放出來逼問的時候,卻發現這傢伙確實只是個小鬼,別說是什麼具體的情報,它甚至連操控它的人到底是誰也說不出來。

  最後支支吾吾的想了半天,才終於是說了個城南,就再沒動靜了。

  “和我當時抓著的那個一模一樣。”

  魔尊大人在一旁圍觀了一會兒逼問過程,緊了緊抱在懷裡的長劍,有些不悅道:“對方確實是謹慎的不行,上次我詢問的時候姓名長相一概說不清楚,問及地點等我過去,也早是人去樓空了。”

  賀宇帆聽他說著,有些焦躁的反問了一句道:“那意思就是我們還拿他沒辦法了?”

  “這倒不是。”韓子川搖頭笑道:“對方目的尚未達成,就總會主動再來找我們的。只是這些天怕是要苦了賀兄,你還是多往城外跑跑的罷。”

  賀宇帆嘴角一抽,天知道他出去在寒風中吹了一夜,現在對什麼晚上在月光下幽會的事情,已經完全提不起興質了。

  況且如果已經能確定敵人是誰的話……

  “我們就不能主動出擊,去直接端了王家嗎?”

  “如果可以的話,你以為我會拖到現在都不出手嗎?”

  這次都不用桓承之接話,端木陽就已經在一旁主動開了口。他說:“你要知道我跟王家的仇雖說沒有和天機門那麼強,但他們能全家死光在我看來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的。可是所謂世家,最普通的一點也是有超強的防禦措施,哪怕王家家主現在全死完了,靠著那女人和剩下的家丁,光用地勢和佈置的防禦,也完全足夠讓咱們吃不消了。”

  賀宇帆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扭頭看向桓承之時,後者卻也是點頭贊同道:“我也是因為同樣的理由,才一直沒去別人的場子找事兒的。不然你想這麼多機會,除了那次王雨哲發瘋咱們意圖去渾水摸魚之外,我怎麼就從沒提起過直接攻去人家家裡?”

  話說到這份兒上了,賀宇帆也總算是放棄了他的想法。

  只是心底那種被人牽著鼻子的不悅還是沒減多少,他擰眉正欲再說點兒什麼,一旁聽了半天的念魂卻是開口接道:“賀兄你也不用想太多,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你放心不管咱們這邊兒心境如何,這戰事拖長下去,對方的急躁和心焦絕對會勝過你我百倍有餘的。”

  賀宇帆點頭。

  這話倒是也不無道理。

  於是再往後的幾天裡,就像幾人說好的這樣,賀宇帆每天繼續跟桓承之出去城外等著。

  韓子川留在城裡幫風慕良驅鬼,而端木陽則是由於招式在城裡沒法施展,也只好跟著一同充當了一個大型燈泡。

  其他人一切照舊。

  就這樣堅持了將近一周的時間。

  這段時間裡,那些鬼兵每天夜裡雷打不動的來城裡轉悠一圈,只是隨著時間的拉長,聚集在賀宇帆這邊兒的鬼兵也變得越來越多了起來。

  直到第六天的夜裡,在鬼兵尚未到來的時候,桓承之便開口,用牟定的語氣朝賀宇帆道:“如果對方死也不打算放棄的話,現身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了。”

  後者不解:“怎麼說?”

  “因為鬼兵的數量一天不如一天,我們這邊兒雖說有人受傷,但比起他那種一天折幾百個的來說,基本已經能算是毫髮無損了。”桓承之說:“所以再跟我們耗下去,要麼他放棄,要麼他就是光杆司令,關鍵時刻連能幫一把的人也沒有了。”

  他這一解釋,賀宇帆也回憶了一下最近這幾天的解決速度。了然的“哦”了一聲的同時,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道:“那需要我叫兒子幫幫忙嗎?”

  “不需要!”

  桓承之眉頭一挑,屈指在他腦門兒上輕輕敲了一下道:“你好歹給你相公一次表現的機會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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