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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時代(LM/SS)》第106章
  ☆、番外六:黑魔王日記

  他嗅聞到濃濃的血腥味,溫熱的濕潤感浸染全身,也許自己倒在血泊中,人們認微他已死去,卻未料到伏地魔永遠不死。一股驕傲自得股脹胸口,他張開嘴打算發笑出聲,撐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只睜開了雙眼,視線模糊一片。

  女人的驚呼聲與紛踏的腳步聲逐漸清晰起來,一雙顫抖的手臂抱住他抬起,於是他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女人,蒼白瘦弱的四肢與下身暈開的鮮血。

  「上帝啊!振作點,妳的孩子出生了。」一把蒼老的女聲驚恐喊道。

  「孩子……湯姆•魔佛羅•裡德爾……他父親的名字……」倒在地上的人發出虛弱的聲音,話說到一半便止住了氣息。

  周圍環繞的人尖叫了起來,他發出怒吼──愚蠢的女人!隨後,這道叫喊脫脫口成了降臨世界的第一道哭啼。

  伏地魔回來了,回到了還是湯姆•裡德爾的過去。

  位於倫敦的一間孤兒院迎來一個嬰兒,院內管事的科爾夫人眉頭重重皺了起來,這幾年孤兒院的人口有增無減,管教半大不小的孩子已費盡她所有的耐性,需要小心翼翼看顧的嬰兒更是個大麻煩。

  偏偏她又無法輕易將之拋棄,他的母親倒在孤兒院前產下他時,動靜鬧得人盡皆知,每次走出大門她總覺得那駭人的血漬仍然浸染著臺階,渾身不舒服。科爾夫人悄悄托人送了消息出去,看看是否有人願意領養一名嬰兒,打著嬰兒還未記事好親近來看望的夫婦不少,卻都第一眼露出微笑,伸手逗弄不到半分鐘後,便搖頭離開。

  「總覺得有些讓人不自在,大概是處不來吧。」一名老婦人低語說道。

  科爾夫人仔細看了看,雖說早產讓這孩子顯得嬌小,但圓嘟嘟的臉龐並不讓人覺得瘦弱,眉眼清晰後圓滾滾的黑眼睛與微微上翹的嘴巴十分可愛,她又盯了幾分鐘,微笑便僵硬住,雞皮疙瘩爬滿全身。

  她猛然想起自剛出生那時,這孩子竟然沒再哭啼過半聲了,那雙盯著人直看的眼睛陰森森的讓人發冷,她招來一名剛到孤兒院幫忙的年輕女孩,讓對方負責照顧,把從那女人身上找到的照片塞進孩子的枕頭下,終是給他定下了湯姆•裡德爾的名字,正式入住了孤兒院。

  躺在女孩纖細臂彎內的湯姆•裡德爾看著科爾夫人的作態,冷冷笑了,他的笑容外表看來卻是討喜的微笑,還年輕不甚明白的女孩只覺得他可愛,伸出指頭輕輕撥弄著他的小手,嘴裡喃念著乖乖。仰望著女孩的面孔,湯姆笑得更燦爛了,他可記得正是這名叫作琳達的女孩負責照顧自己直到五歲,當她離開孤兒院時更抱著自己哽咽不已。

  雖說如此,他對琳達並不喜愛,流著眼淚嘴裡說著不舍,不也是沒有猶豫地離開了嗎?

  狀若乖順地任由對方笨拙地照顧自己,等湯姆會說話後,他仰著臉甜甜笑著,奶聲奶氣地應琳達的要求喊著姐姐,琳達開心得雙眼發亮,親昵地在他的腮幫子親了好幾下。科爾夫人見了只皺眉,應該可愛討人喜歡的孩子落在她眼底只感到可怕,她總有從那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瞅見對自己的嘲諷的錯覺。

  湯姆五歲那年,琳達開始花心思打理自己僅有的三件洋裝,單調樸素的洋裝細心熨燙整齊,穿在青春年華的少女身上別有一番純真美好。取代簡單用布巾捆頭髮,她早起了些把長髮盤得整齊,對整天下來沾上身的灰塵與手指上磨出的繭子煩惱良久,好不容易省下的錢拿去買了口紅,對著小小的鏡子塗了又擦丶擦了又塗了好久,最後輕輕用指腹沾了些在嘴唇點勻。

  一天她踏著輕快的步伐,紅著臉頰抱著一束花把自己關進房間,出來後又和科爾夫人談了好一陣子。憑藉著過去的記憶與翻看對方的日記,湯姆知道琳達離開孤兒院的日子到了,她答應了一名退伍士兵的求婚,將離開倫敦搬到英國南方的小村落。

  生日那天,琳達給了他一本嶄新的黑色筆記本,這在孤兒院可是稀奇的物品。

  孤兒院只提供最基本的溫飽,一群被遺棄的孩子被欄杆圈在一塊地上,老舊的樓房是他們棲身的地方,空曠的院子兼具遊戲間與運動,除了勞動外再沒有額外的學習,他們等待著離開的一天,抱著被領養的希望,或是年紀大到需要自力更生。

  琳達到這兒工作後,閒暇會教教這群孩子認識基本的單字,但並不奢求全部的人都懂得,連她自己也只會些簡單基礎的,一本從舊書攤買來的小說都需要花上好一番時間讀完。

  「你之前不是愛偷翻姐姐的日記本嗎?這本是給你的日記本。」她溫柔地邊說著邊動手翻開封面,第一頁貼了一張男人的照片,「這是你的爸爸喔,湯姆,你媽媽為你取的名字正是爸爸的名字,也許你以後能找到他喔!。」

  遲疑了下,終是沒說出其他人對湯姆的父親已亡的猜測,她翻開後面的空白頁,「你可以用它來寫字或畫畫,記下每天發生的事,就像姐姐一樣。」

  朝湯姆一笑,她又從口袋內拿出一枝鉛筆遞向他,「只有給你喔!」

  「謝謝,姐姐。」在琳達期待的目光中,湯姆露出了看似開心的笑容。

  獨自一人時,他盯著那張照片,那男人穿了套三件式西裝,右手拄著拐杖,左手按著高帽放在腹側,朝鏡頭溫柔微笑。俊美的模樣搭上富有的家世,難怪那蠢女人甘願跌進謊言堆裡,過去正是這張照片讓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巫師血統傳承自父親,甚至相信裡德爾是個巫師貴族姓氏。

  愚蠢的女人被拋棄後竟還把這男人的照片攜帶在身上,斯萊哲林的掛飾盒倒被典當了出去,作為斯萊哲林的後代卻污辱了自己的姓氏,果然是名啞炮的關係嗎?

  「不過是個卑賤的麻瓜。」稚嫩的嗓音透出一絲陰冷,湯姆以著慢條斯理的方式將照片連同紙張撕成碎片。

  他在日記本留下的第一筆記載正是撕頁,恰與過去十六歲弄清楚自己身世後才撕毀掉黏貼照片的一頁,成了最後的日記相反。

  兩天後,穿上一件新外套,收拾好行李的琳達站在孤兒院門口與眾人道別,她噙著淚水一一抱過每一名孩子,湯姆站在角落的陰影處,眼帶譏諷地盯著她離情依依的動作與站在外頭等待的男人。

  琳達抹去眼角的淚水,用力抱緊幾個與自己親近的孩子,她發現沒有湯姆的蹤影,找了一圈看見把自己藏在角落的人,快步走了過去張臂抱住對方,他是她進孤兒院最早接觸丶喜愛的一個。她想著對方躲在這兒恐怕是傷心了,忍不住解下自己的圍巾繞到他脖子上,通常她會避免容易引起孩子們比較的舉動。

  朝她微微一笑,蒼白的臉埋在厚厚的圍巾內側了側,湯姆語帶好奇地問:「姐姐他是士兵嗎?和傑利的士兵玩具一樣?」

  「是啊。」琳達回頭看了眼自己的丈夫,溫柔回答。

  「要打杖了,怎麽辦呢?」湯姆微笑著問。

  琳達驚訝地張大眼,不明白湯姆為何會這麽問,英國已經很久沒有戰爭了,就算其他國家打了起來,大概也過不了海峽波及他們,她猜想或許是小孩聽見誰說的話,一知半解吧?

  沒等她回答,仰起頭的湯姆又微笑著說:「會死掉吧!」

  聽見這句話,她莫名地感到有些不自在,慌亂地挪開了目光,心跳失措地亂了節拍,她強力保持鎮定,在心底說服自己不過是孩子的胡話,擠出了微笑後站起身,蒼白著臉走向自己的丈夫。

  「你有聽說要打仗了嗎?」與丈夫離開孤兒院後,她忍不住問道。

  「哈哈──放心吧!不會有需要召回退伍士兵的戰爭的。」提前離開軍隊的男人大笑這麽說。

  科爾夫人與她的同事們離開後,纏在湯姆脖子上的圍巾被一名帶頭的孩子搶了走,他得意洋洋地在湯姆面前將圍巾繞到自己脖子旁邊的孩子發出嘲笑聲,出乎意料的是被他們欺負的人沒有憤怒,也沒有像個膽小鬼一樣哭泣,以討人厭的姿態看了他們一眼後,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隔天早上,那條圍巾打了結吊著一名孩子幾天前捉到的兔子,掛在院子最高的大樹上,噁心的蒼蠅繞著兔子打轉。科爾夫人臉色鐵青地集合所有人,質問是誰做出的壞事,目光精准瞪向了湯姆。

  「湯姆,那條圍巾是昨天琳達送你的吧?」她沉聲問。

  「原本是,後來被傑利搶走了。」湯姆面色不改地回答。

  傑利嚇白了一張臉看著科爾夫人,剛開了口,樹上的兔子砰地墜到地面,落在他腳上,低頭看見濁著眼珠好似控訴地瞪著自己的兔子,原本該令人喜歡的柔軟皮毛感透過褲子蹭過,他害怕地連退了好幾步,雙腳一軟癱在地上。

  科爾夫人的視線一直牢牢盯在湯姆身上,她看見那張臉上仍掛著微笑,彷佛沒看見被惡意吊死的兔子,而是遇著有趣事一樣愉快,她不會認為是傑利幹出了這件事,這孩子雖然頑皮愛欺負其他人,但絕不可能特地拿一條圍巾勒死兔子,再爬到樹上把它掛著。

  將她青白交接的臉色看在眼底,湯姆的目光掃過其他孩子,那群愚蠢的麻瓜全慘白著臉退了一步遠,對此他頗感愉快,那只兔子腐爛的氣味被放入日記本的第二頁,寫實的素描留住它頸股折斷的瞬間。

  那女人會如何想像自己使用日記本?愚蠢而天真地寫些今天得到一塊餅乾或是天空下雪了的無聊事?握筆在紙上畫完骷髏頭,筆尖一轉彎曲纏繞,陰冷爬行的大蛇穿出了骷髏口中,細碎的沙沙聲好似蛇嘶讓人寒毛直豎。

  他憎惡孤兒院,厭惡枯燥乏味的童年,於是他選擇為自己找點樂子度過這段不得避免的時光,他做了每件曾做過的事,輕易使那些事更嚴重了些。院內的兩名孩子差點兒在海邊洞窟因漲潮溺斃後,再沒人敢輕易接近湯姆,科爾夫人恐懼地握緊自己的雙手,瞪視他若無其事微笑行走,戴在頸項被汗水浸濕的十字架沒能提供更多的安全感,彎腰走進教堂內的懺悔室,她顫抖的嘴唇不斷喃念那名惡魔的名字,祈求上帝保佑。

  『納吉尼,入學的時刻到了。』無視同寢孩子驚恐的目光,湯姆對纏繞在手上的蛇發出嘶嘶怪聲。

  『我要和你一起去嗎?』輕晃了下倒三角的蛇頭,納吉尼吐了吐蛇信。

  『當然。』湯姆輕嘶了兩聲,睨向躲在棉被內發抖的孩子,他咧出笑容。

  踏進孤兒院的鄧不利多被科爾夫人視為救贖,她激動地領著他進入辦公室,接著崩潰地拉尖嗓音傾述她的痛苦,站在門外的湯姆聽了扭出了不寒而慄的微笑,對方的指控與咒駡如同悅耳的歌聲。

  他按照記憶中的自己擺出倔傲自得的面孔,出言挑釁鄧不利多,一切與過去如出一轍,直到他們站在曾被拿來逼迫自己認錯的衣櫥前。鄧不利多鏡片後的雙眼閃爍了下,抬手摸了兩下鬍鬚,態度親切地說:「歡迎進入霍格華茲就讀,湯姆,入學時我會再來接你。」

  湯姆盯住對方筆直沒有任何歪扭的鼻子幾秒,眼底掠過一絲陰鬱,彎起嘴角回應:「謝謝你,鄧不利多教授。」

  倆人朝彼此露出微笑,外人看上去定覺得他們相處愉快。目送鄧不利多離開,湯姆沉下臉看著完好的衣櫥冷冷一笑,吐出的蛇嘶聲無比輕柔,『納吉尼,真是驚喜──有人和我們一樣回到這兒來了,他還自大地告訴了我這點,喔……或許該說是警告。』

  『我討厭那傢夥──』納吉尼緩緩攀著櫃角爬上湯姆攤開的手掌,厭惡地直吐蛇信。

  『說不定還有更多惹人厭的傢夥出現呢,親愛的納吉尼,等到碰面時會是多麽有趣……』長嘶的笑聲詭異而尖銳。

  他耗了好一番心血製造出了魂器,除了第一個魂器試驗性地使用了日記本,後續每一個魂器的載體都具備不同的力量,與足以匹配伏地魔靈魂的資格,切割為七不是一時謬想,而是暗藏了另一目的。

  依靠魂器能夠永生不滅,不斷復活重塑身軀,集達七個魂器則是擁有全新的機會,藏在復活石內的詛咒掠奪時間回溯的力量,堆累的性命為代價,即使魂器全滅,他仍能重新活過,再次造出七個魂器,如此迴圈自然成功超越了死亡。

  然而,卻有不該複存的靈魂也回來了,腦中轉過一遍魂器的奧秘,湯姆的眸色轉深,低頭親睨地湊近納吉尼低語,『不知道有誰受了黑魔王的恩惠回到這裡──又是因為什麽原因───就算如此,也沒有人能阻擋黑魔王的道路。』

  開學前,鄧不利多領著湯姆到了對角巷採買書單上的課本與魔杖,倆人對彼此的底細心知肚名,偏又裝出和善友禮的模樣,一言一語拐彎末角地想從對方探知些訊息與秘密。

  紫杉木十三寸半長,杖心為鳳凰尾羽,這一次湯姆仍然從奧利凡德手中得到了這根魔杖,聽著奧利凡德用飄渺深長的語氣述說著偉大的成就,與魔杖選擇巫師的謬論,他當下彎起嘴角,嘲諷地把玩著手裡的魔杖。

  誰能想到雙生魔杖竟會分別握在黑魔王與救世祖手上?與其說是註定的命運,不如說是無聊玩笑。

  作出欣喜的模樣收下魔杖,他暗想著之後得再尋得另一把魔杖,眼角餘光不著痕跡地瞥向鄧不利多,思考著有什麽辦法能從對方手中取得老魔杖。想到此處,他不由得嘲笑蓋勒特•格林德沃的愚蠢,難怪那人會敗在鄧不利多手裡,如果是自己,可不會任由老魔杖交給對方,再不濟也要在最後時刻將之摧毀。

  買齊課本後,他拒絕了鄧不利多飼養貓頭鷹的主意,挑釁般地在對方面前發出嘶聲,呼喚纏住自己小臂的納吉尼探出頭來。

  「先生,我記得霍格華茲規定只能攜帶一樣寵物,這條小蛇不違反規定吧?」五指攤開任納吉尼滑向另一隻手,湯姆微笑問道。

  「喔,是的。」鄧不利多盯著納吉尼,語氣平穩地回答,「就我所知學生們更喜歡飼養一隻屬於自己的貓頭鷹,它們睿智又能為人平安收送信件與包裹,不過,如果你更想要飼養一條蛇的話,倒也沒關係。」

  「我想你會小心不讓它獨自溜出去吧?有些孩子可對蛇類感到害怕。」他笑眯眯地說道。

  湯姆笑了笑,「當然了,納吉尼可不是那些魯莽的東西。」

  幾個禮拜後,他如願帶著納吉尼重新踏入霍格華茲──他首度大放異采,卻也極盡壓抑的地方。

  以著沒有任何家族支持的混血身份,最終成為霍格華茲當代的風雲人物,全憑藉他的聰慧與努力。看似風光的青澀歲月在他心中暗含卑躬屈膝的忍耐,為了得到認可,他需要違逆本性與意願,一舉一行作出好學生的模樣。

  從特快車丶渡船,直至抵達大廳,湯姆臉上始終保持溫和的微笑,姿態從容地望過熟稔的城堡,看向斯萊哲林長桌時,黑如深夜的雙眼巡曳似地在每一張臉停留,忠誠的下屬丶堪用的魁儡丶懦弱鼠輩與卑弱的螻蟻們,極至狂傲的瘋狂讓雙眼鬥然閃爍不已,一轉頭又盛滿新生的期待與喜悅。

  由於是孤兒的,湯姆的學費由霍格華茲資助,對角巷一行讓他擁有了最是基礎的幾件衣物與必須品,然而,這些在脫去制服後顯得格外窘澀,如果要在斯萊哲林生存,低調不是好選擇,最好盡情展露家族能耐,個人平日的衣著丶用品便是其一。

  他從以前便明白這項道理,孤兒院的孩子比受到雙親呵護長大的孩子更懂人性,他們往往膳於摸透他人的喜好,看穿一個人的偽裝,從中把自己扮演成無害的角色,以保護自己或取得好處。入學前幾日,湯姆悄悄竊取了一戶富貴人家中的衣物,調整成自己的尺寸,並把頭髮與指甲修剪整齊。

  經年累月沉積下來的優雅與高貴氣質,使他在一群不時張頭望腦的新生中,隔外顯眼突出,等分院帽大聲宣佈他分入斯萊哲林學院時,向來眼高於頂,自傲於純血的貴族學生紛紛露出微笑,肯定了如此一名新生加入他們。

  這一年霍格華茲麻種與混血種巫師的人數比去年增加了一成,隨著德國黑魔王落敗,血統問題被掀上檯面吵鬧了好一陣子,純血巫師與麻種巫師雙方分歧的厲害,混血巫師則默不表態,但在純血至上的信念下,這群人隱隱靠向了麻種巫師。

  湯姆選在一名擅長與人交際的二年級生旁坐下,禮貌地互相招呼時,對方試探了他對巫師血統的看法,他微笑著暗示自己對純血的崇拜,編織了有個厲害的巫師父親的謊言。

  這是自己在未知曉身世前,一直以為的真相,現在則是為了避去日後他人對真實出身的探尋,裡德爾家為他所鄙夷,僅存的岡特家成員未得到認可,在他想來無論是頹廢的莫芬•岡特或是自己的母親,都侮辱了斯萊哲林的高貴血脈。

  沒花多久時間,湯姆在那名二年級生的引薦下,與幾名在年級內有一定影響力的學生互換了姓名,簡短地進行交談。

  正是在此時,他與四年級的阿布拉薩斯•瑪律福對上眼,鉑金貴族噙著溫和的微笑,朝他輕點了下頭,沒有主動出聲談話,那是藏在親切表面下的冷漠與滿不在乎。

  「湯姆•裡德爾。」他說完名字,眼神暗了暗,朝對方伸出手掌,「很高興認識你。」

  「阿布拉薩斯•瑪律福,歡迎加入斯萊哲林。」阿布拉薩斯輕瞥了眼湯姆伸出的手,旋即動作自然地握上,隱隱帶著年長者與上位者的意味,純血貴族們多是如此表現,若看在一般的新生眼裡,會認為這是到一種肯定而竊喜。

  落到湯姆身上,狠毒的暗光自他眼底一閃而逝。

  當晚回到寢室,湯姆握著羽毛筆在日記本上寫下阿布拉薩斯在霍格華茲與畢業後得到的一連串讚譽,無論是擔任級長或學生會主席,他都記得分外清楚……完美的家世丶俊美的外貌與優秀的才能,阿布拉薩斯的存在如同對自己的嘲笑,自己努力獲得的東西,對一名瑪律福而言再輕鬆不過。

  那人從全校師生得到的讚賞遠高於自己,年級差讓他的成就淪為追隨對方的腳步,就算額外取得的榮耀,也在鄧不利多刻意的壓制下黯然失色。湯姆又想起阿布拉薩斯縱然在魔藥學表現優秀,卻不如自己的造詣,但在斯拉葛霍恩口中,對方才是最優秀的那位,對待自己則始終戒備疑心。

  多刺眼的存在。指腹輕輕撫弄纏住手掌的納吉尼,湯姆無聲輕笑,正因為如此,以斯萊哲林的繼承者回歸後,他第一個費心思對付的便是擋住去路的阿布拉薩斯,精心挑選了惹人側目的死因──龍梅毒,讓對方永遠消失。

  接著,他愉悅地俯視那人的兒子與一眾原先高高在上的貴族跪倒在地,親吻自己的袍角表示忠誠,親手在僕人手臂烙上黑魔王印記。他倚重盧修斯,除了看重瑪律福家族力量外,更是為了就近欣賞與阿布拉薩斯相似的臉孔,戒慎小心下偶爾流鹿的惶恐與畏懼,苛責盧修斯辦事不力施以鑽心惋骨的處罰時,他感到無比快意。

  可惜……他現在只能暫且忍耐著。

  一邊防範著鄧不利多可能的動作,湯姆一邊游走霍格華茲,運用過去所探知的資源提升自己的能力,進行各式的實驗。經驗讓他更有效率的完成一切,額外發想與改良,隨著一年又一年的累積,他很快發現身上有所不尋常。

  有求必應室內,他面色陰沉地瞪視第三次宣告失敗的實驗,定定站了好一會兒,接著,他面無表情地拿著魔杖朝自己接連施展幾個與靈魂相關的咒語,魔杖尖端不是冒出火花,便是一道嫋嫋白煙。

  一切再明顯不過,他的靈魂出了問題,湯姆面孔猙獰地扭曲,握緊魔杖的手用力朝上一揮,木桌丶書櫃等一應物品全數毀壞,轟然倒地。已有男人手臂粗的納吉尼彎曲著身軀,自盤踞的角落爬近。

  『嘶──怎麽了,你吵到我睡覺了。』

  『我的靈魂出了錯,納吉尼。』湯姆恨聲答道,嘶嘶蛇語聽起來分外尖銳,『你有相同的問題嗎?這一切一定有所關聯。』

  『我感覺不出來──我與之前一樣能吃下同樣多的獵物。』納吉尼張開嘴巴,鋒利閃著寒光的毒牙十分駭人。

  對納吉尼丟了幾個探測的咒語,湯姆稍微放輕了語氣,『你很正常,沒有任何影響,而我不同了,我的靈魂──看起來有了無可彌補的缺洞,這限制了我的魔力,它不足以支持我使用一些絕頂的黑魔法。』

  『你有什麽打算?』移動到湯姆腳邊,納吉尼抬起上身,擦過對方的褲角緩緩向上纏繞。

  『計畫必須改變……』湯姆低聲說,垂落的手掌撫過納吉尼冰冷的鱗片,『偉大的鄧不利多能稍微放寬他的心了,之後總有讓他提心吊膽的時候。』

  『嘶嘶──』納吉尼發出歡快的附和聲。

  拉攏可用人馬的動作未停,卻低調不少,湯姆花費更多的時間查閱書籍,回頭重新研究魂器,想找出解決辦法。他並未順利如願,靈魂終究是巫師界不解的謎題,魂器的製造已遠超出諸人想像,實施的後果未有人記載,他心有不甘地承認自己的靈魂的損傷與不完整,恐怕是分割靈魂製成魂器的後遺症。

  他悄悄眯眼盯著慵懶地攀在窗臺曬太陽的納吉尼,陰暗的打算從心頭湧出,半晌後,他收回視線,放棄了無謂的想法,納吉尼重生是因著自己的緣故,可能是因它是魂器之一,但它現在身上確實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靈魂存在,殺掉對方取出靈魂的辦法可以排除。

  仔細思考,他記起同樣重生的鄧不利多,嘴角勾起的弧度加深了些,或許對方在取得那只被自己下了詛咒的復活石戒指時,產生了某種聯繫?

  如此的猜想在阿布拉薩斯出現在他眼前時成真了。

  彼此湯姆正在博金•博客商店擔任店員,畢業後他首先找上迪佩特校長,應徵黑魔法教授一職,明知道可能被拒絕,卻仍不放棄一試的原因在於對鄧不利多想法的揣測。

  刻意提醒對方般,他挑與過去同一年開啟斯萊哲林密室,任蛇怪在城堡內遊走了半個月,這次那名愛哭的拉文克勞女孩仍是第一位見識蛇怪的受害者,她全身石化倒在女盥洗室,湯姆惡意地對她用了飄浮咒運送到大廳門口,晨起的學生撞見哭皺著一張臉的石像時,睡眼惺忪的雙眼瞬間大睜。

  穿越驚慌的群眾對上鄧不利多嚴厲的雙眼,湯姆扭出了滿意的微笑,除非找到證據證實自己是放出蛇怪的人,否則對方知道真相也什麽也不能做。沒有讓蛇怪溜噠太久主要因為他不完整的靈魂無法簽訂契約,沒有契約的約束代表他未能完全掌控它,只能以蛇語及血脈驅使,蛇怪的力量強大,靈魂的損傷使他喪失了部份能力,失了全然的把握。

  關上密室後,他以同樣手法告發了在校內飼養八眼巨蛛的海格,誰知道除了這名混血巨人口中的小蜘蛛,還在校內飼養了哪些可愛寵物呢?為了安定學生與家長們,迪佩特校長不會魯莽地將石化的特殊性宣之於眾,沒真正看見前,蛇怪僅會是繪聲繪影的傳說。

  對於一名曾經的黑魔王如此明目彰膽的挑釁,在湯姆的推測中,鄧不利多可能勸說迪佩特答應,或是仍然忌憚自己在校中拉攏人馬的舉動。強力表示反對,不把自己放在眼底下看管,會有在外增值實力,一口氣捲土重來的危險,看管在校內,則得承受未來幾年的斯萊哲林學生將成為黑魔王麾下的有力效忠者,兩項選擇各有輕重,端看鄧不利多如何決定。

  或許是基於過去相同發展較易掌控的理由,湯姆最後仍被婉拒了申請,他立即回頭應徵博金•博客商店,再次取得屬於自己的斯萊哲林掛飾盒與位於同一人手中的赫奇帕奇金杯,過程十分順利,愈發悄妙的手法讓成為證人的家養小精靈即使喝了吐真劑,也說不清真相,她從頭到尾都迷迷糊糊地看見一啟魔法事故發生,沒有人是兇手。

  走出店外,湯姆似笑非笑地看向阿布拉薩斯,喉頭輕震發出細微的嘶響,呼喚幾公尺外的納吉尼。

  「午安,湯姆。」阿布拉薩斯微笑著輕點了下頭,那雙灰藍色的眸子溫和又不容拒絕地直視湯姆,「從霍格華茲畢業後,我們也已數年不見了,碰巧遇見你倒讓我回想起幾件有趣的往事。」

  「令人懷念的學生時代是嗎?哪些往事有榮幸讓你如此惦記?」湯姆輕笑著回答,心裡為了阿布拉薩斯的作態訕笑出聲。

  學生時代倆人近乎無所交集,這名瑪律福可沒有低頭看人的慈悲,更沒有回頭看顧來者的習慣,他從未掩飾自己會使用蛇語,許多人因此聚集到他身邊,對他的力量感到崇拜,而阿布拉薩斯在最開始多關注了他一陣子後,便滿不在乎地轉開視線。

  是的,作為湯姆•裡德爾而非湯姆•斯萊哲林的致命傷,正在於除了血脈與遺傳的天賦,他更需要絕對實力的展現,靠攏的人才會真正成為自己的隊伍,一如誰都明白岡特家是斯萊哲林的血脈,卻無人主動與其接觸,一個徒剩血脈的落敗家族毫無投資價值。

  「上個月出席霍格華茲校董會議,有人趁著休息時間,談起過去的一件小意外與有趣的傳聞,例如傳說中的蛇怪,聽說那名被石化的可憐女孩為此再也不敢踏入女生盥洗室。」阿布拉薩斯側過頭,慵懶地輕輕轉動蛇杖,「另一件有趣的事則是四大學院創辦人遺留的物品,葛萊芬多寶劍與拉文克勞冠冕完好地保存在校內,斯萊哲林的掛飾盒與赫奇帕奇的金杯卻流落他處,聽說後兩樣物品被古董收藏家赫普茲巴收入家中,但兩年他意外過世時,他的後代卻怎麽也找不到。」

  「不覺得挺有趣的嗎?或許你還聽說發生在小漢格頓的事?魔法部為了莫芬•岡特遲未繳納的罰鍰可氣得跳腳。」灰藍的雙眼輕眯了下,阿布拉薩斯把蛇杖拄上石磚地,發出咚的一聲。

  「有趣──有趣──」湯姆溫和的表情一變,譏諷浮上臉,他語氣輕柔地問,「我更感興趣的是誰引起你的興趣,阿布拉薩斯,喔!那人怎麽也不會是你的兒子──盧修斯•瑪律福吧?我記得他今年只有三歲。」

  「剛才不是說了嗎?是一個好閒聊的傢夥隨口談起的趣事。」對於湯姆隱含的威脅,阿布拉薩斯從容地回應。

  「你無法欺瞞我,尤其是在盧修斯倚賴我才能回到現在的時候。」湯姆陰冷低笑幾聲,眼底掠過一抹紅光,「我一直有所疑惑,作為瑪律福家主的盧修斯為何實力如此不濟,看看他的表現──令人無比失望,連可憐蟲彼得都比他來得有用處,還有他的兒子德拉科,膽小的孩子,我只吐一口氣就能讓那孩子哭出眼淚來,他們和你可真不相似,阿布拉薩斯,不是嗎?懦弱如赫奇帕奇。」他輕柔語氣飽含惡意與不屑。

  阿布拉薩斯目光微冷,面上仍然不改微笑,「德拉科是個不錯的名字,等盧修斯結婚那天,我會建議他給未來的孩子如此取名。」沒有承認或反駁,他選擇輕飄飄接過話語。

  「如果可以,與其站在這兒進行枯燥無趣的對話,我們或許能舒服地邊享用紅茶,配點小點心,再談談更有趣的事,你覺得如何?」阿布拉薩斯提議。

  沙沙聲響自湯姆身後傳出,一條巨大得令人生畏的蟒蛇壓過草地接近,湯姆瞥了阿布拉薩斯一眼,轉頭朝納吉尼說道:『到這兒來,納吉尼,見見我們的老朋友。』

  『我記得他的味道……但可和他不熟。』納吉尼爬過湯姆的皮鞋,緩緩湊近阿布拉薩斯。

  阿布拉薩斯俯視著朝自己逼近的巨蟒,動也不動,當納吉尼輕晃著身軀,把頭靠向他的手時,蛇杖瞬間離開地面,輕巧地隔住蛇頭。

  「迷人的寵物,湯姆。」華麗的詠歎調輕輕拋高,又往下沉,「你得看牢些。」

  『嘶──』納吉尼不悅地吐出舌信。

  『回來,納吉尼。』湯姆對納吉尼命令,待它依言退回到自己腳邊時,他抬頭對阿布拉薩斯微微一笑,「如果你不介意,納吉尼也需要進食……希望那不會對你造成困擾,它的食量可比尋常的蟒蛇來得大。」

  「瑪律福莊園永遠能滿足賓客的需求。」阿布拉薩斯挑起眉,看著納吉尼意味深長地回答。

  倆人離開商店街到了面積廣闊的瑪律福莊園,在第二次戰爭選定此地為據點的湯姆,對莊園十分熟悉,沒等主人帶領,便領著納吉尼邁開步伐朝內走去。他頗感有趣地看過裡頭的擺設,這時候的莊園與當時有些微的差異,尤其顯眼的是玫瑰花的種植面積之廣,念頭一動,他的腳步往花叢圍出的午茶區走去。

  注視著湯姆的舉動,阿布拉薩斯面色不改地踏著匆容的腳步,透過盧修斯提供的記憶,他不意外對方會對瑪律福莊園如此熟悉,思及此,曾在冥思盆見過的蕭瑟場景與眼前的華美莊園相疊合一,溫和的微笑染上冷意。

  家養小精靈邁特在主人踏入玫瑰花園的前一刻現出身形,圓滾的大眼崇敬地仰望阿布拉薩斯,他垂落的雙手緊緊握住,有些焦慮不安,「尊敬的主人──」

  他拉尖嗓音叫道,語氣激動地顫抖,「無禮的客人擅自進了女主人的玫瑰園──還帶了粗魯的怪物──」

  已站在玫瑰園中的湯姆停下腳步,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向阿布拉薩斯,納吉尼在他腳邊盤起,威嚇地朝家養小精靈吐出舌信,阿布拉薩斯面色平靜地踏入園中,好似沒聽見邁特的控訴。

  「真是抱歉,瑪律福學長,沒想到這裡竟然是如此重要的地方。」湯姆露出溫和微笑,語氣與以前在霍格華茲時相同,稍早的冷言諷刺好似並未存在。

  遺傳自父親俊美的面容滿載誠懇,,雖說心底對此厭惡不已,狡猾如他也時常使用來欺騙外人,或是以此為自己搏取優勢,這時在阿布拉薩斯面前擺出,不過故意嘲弄對方。

  「準備一壺錫藍茶與點心,還有……為納吉尼準備些食物,邁特。」阿布拉薩斯淡淡開口,瞥了一眼滿臉憤怒又噤聲不敢言的家養小精靈,然後才朝湯姆微微一笑,「很高興花園得到你的欣賞,尤妮絲一直為了這些玫瑰花自豪不已。」

  「可惜學姐竟是不在了。」沒落了對方把自己排在家養小精靈之後的舉動,湯姆笑了笑如此說道。

  阿布拉薩斯與尤妮絲是人人稱羨的一對,男方英俊,女方美麗,又皆是實力堅強的巫師,再相配不過。尤妮絲與阿布拉薩斯同年,同時擔任過級長與學生主席,倆人因著共事的原因欣賞起彼此,既而在畢業後結成伴侶,令人惋惜的是,尤妮絲成為瑪律福夫人不過三年,便因難產而身體虛弱,纏綿病榻兩個月後撒手人寰。

  挑中尤妮絲生前最愛,更可能親手照顧的玫瑰花園純粹是意外之喜,失了過往實力的湯姆,可忌憚毫無準備地踏入一名純血貴族的宅邸,那兒可能暗藏陷阱,不如挑選花園來得安全。

  他知曉阿布拉薩斯對尤妮絲有幾分看重,無論是假惺惺的作戲或顧及盧修斯,仍當壯年的鉑金貴族直至死亡都未再讓第二名女人成為瑪律福夫人進住莊園,所以不加思索地踩住對方的傷痛。

  魂器帶來的新生命應該只有自己有資格擁有,除了被自己下在復活石戒指的詛咒暗算的鄧不利多外,竟連懦弱不忠誠的盧修斯都貪享了,湯姆最痛恨的一項結論就此被驗證,與他的魂器有過靈魂接觸的人,恐怕都將重新活過一次。

  他還以為日記本帶來的會是那名暗戀波特的葛萊芬多女孩,沒料到竟是盧修斯──是了,保管了黑魔王的日記本如此之久,這名狡猾的傢夥又怎會忠實地將日記本供奉在書架上,而不對它做些什麽?十幾年後才丟出日記本,怕是以為黑魔王無法東山再起,更是探之一二後心生恐懼吧!

  緩步走向鋪好餐巾的桌子,阿布拉薩斯拉開椅子坐下,眼含笑意地環顧四周嬌豔芬香的玫瑰花,「是很可惜,她到頭來還是不懂得如何照料這群難纏的玫瑰。」溫和的語氣一轉,他抬手從懷裡拿出一隻金色圓形掛墜,扣鎖喀答輕響開啟,一道溫柔迷人的女音傳了出來。

  『說什麽呢──阿布拉薩斯,玫瑰花今年也開得很美吧?你坐在花園中迷人極了,怎麽沒看見小甜心呢?他好嗎?他今年幾歲了?會叫媽媽了嗎?』掛墜內的美麗婦人眨著卷翹睫毛詢問,白皙的雙手上抬優雅地輕攏過淡棕色波浪卷髮,恰似伸懶腰的動作滿是風情。

  坐在對側的湯姆看著阿布拉薩斯低頭與掛墜裡的畫像溫聲細語,面色陰沉,那名逝去多時的母親細細詢問著兒子的情況,狠狠刺中了他心底極欲掩飾的一處怨恨,對自己的母親──梅洛普•岡特的憎惡。

  沒有孩子天生不渴求父母的關愛,正因為得不到,反向產生的怨恨愈是濃烈,比起拋棄他們母子的老裡德爾,湯姆更怨恨自己的母親,卑微地愛上一無是處的麻瓜,被對方拋棄而窘迫不已,在生下自己後仍滿心滿眼全是對方,唯一賦予自己的也是與男人相同的名字。

  成為伏地魔宿命敵人的哈利•波特擁有他最嫉妒的東西,被所謂母親的愛打敗是他的恥辱,是以他無時不刻嘲諷此事,想證明那不過是無用丶可笑的情感。

  「或許瑪律福夫人會想聽聽她的兒子──那些偉大的成就,她必會為之感到喜不自禁。」高高牽起唇角,湯姆語調輕快地說,閃爍紅光的雙眼如蛇目般冰冷地盯向阿布拉薩斯。

  動作輕柔地闔上掛墜,阿布拉薩斯勾起唇角,淡淡說,「盧修斯不過三歲,尤妮絲與我還得等上一段時間才能聽聽他的偉大成就。倒是你,湯姆,離了霍格華茲我也不時聽聞你的優秀表現,很少人在學生時代便能得到梅林勳章,許多人可期待你的未來發展……博金•博客商店有什麽值得你戀眷的嗎?」

  「你不清楚嗎,瑪律福學長。」湯姆拿起茶杯,語調輕柔地說,「那裡是個好地方,不是嗎?豐富的黑魔法收藏,每一天都有稀奇的新物品。」他透過那兒得到了斯萊哲林掛飾盒丶赫奇帕奇金杯以及無數珍貴的古老黑魔法書籍,也正是這一地方供他蘊積實力。

  面孔扭出古怪的笑,他又說:「讓我們談談更有意義的事,例如我們現在待在這兒的原因──阿布拉薩斯,你想為黑魔王奉獻,換取未來的榮耀,成為最忠誠的僕人,還是打算不自量力地取而代之?讓我聽聽你的答案吧!希望你的回答不會和你的兒子一樣,滿口謊言。」

  不遠處剛吞下一整只雄鹿的納吉尼輕擺尾巴,緩緩吐著舌信靠近倆人,龐大的身軀壓壞了行經的玫瑰花叢,枝幹上銳利的花刺沒能在它的皮肉上劃破半道口子。

  「無禮的客人破壞了女主人的花園──太沒禮貌了──竟然破壞女主人的花園──噢──可憐的邁特什麽也不能做──因為他是主人的客人──可憐的主人丶可憐的女主人───」原本候在一旁小聲叨念的家養小精靈把手塞進嘴巴死死咬住,瞪大的雙眼悲憤地看著東倒西歪的花叢。

  低垂看的眼底閃過冷芒,阿布拉薩斯喝了口紅茶,不急不緩地抬起頭,嘴角翹起的弧度帶上一絲諷刺,「除了被關押在紐蒙迦德黑魔王,我竟是不知還有一位了。」

  「瑪律福家擁有堆積如山的豐富藏書,其中一本有趣的黑魔法書,正巧與在霍格華茲□□區中的書籍相同,它探討了巫師靈魂的奧秘,其中一章更談到了如何永生不滅……」灰藍雙眼微微眯起,他放下茶杯,「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理應投回梅林懷抱的靈魂,採用某種方式繼續留下後,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多半是難以輕易彌補的代價吧!」

  湯姆緩緩沉下臉,沒想到自己靈魂受到損傷一事,已經被阿布拉薩斯知曉了。

  第一次死亡透過魂器復活時,他便察覺力量的削弱,卻以為是軀體剛建立的關係,而消減的程度低得讓他不以為意,自己仍然擁有無可匹敵的力量,令所有人畏懼。

  然而,數年的研究終讓他逐漸看清永生的代價,受到切割的靈魂竟是怎樣也無法修補完全,那些喪失的力量永遠無法找回,他不甘心地沒放棄尋找解決辦法,卻受限於靈魂不穩而不能如過去一般狠心對自己試驗。

  他該在一開始便讓納吉尼吞了這人,湯姆冷冷想道,可恨竟被阿布拉薩斯搶得了機會。

  花園談話後,湯姆與瑪律福家確立了合作關係,透過阿布拉薩斯的協助,他得到魔法部一個不起眼的小職位,一年後躍升成為部長助理。斯克林傑的部長職位也是多方運作的結果,多增添一位助理就可向瑪律福家示好,他怎麽也不會傻得拒絕,何況湯姆確實有所才幹,更是沾沾自喜自己的決定。

  表面上與瑪律福家關係融洽,背後湯姆對阿布拉薩斯暗恨不已,「合作」只是好聽的話,實際上是自己被按上了瑪律福家之名,他悄悄接觸了在霍格華茲時拉攏的人馬,傳出截然相反的訊息──他在利用瑪律福家。

  掌握消息,也不認為湯姆甘心安於現狀的阿布拉薩斯,僅微微一笑,放任對方擴展勢力的舉動,只要斯萊哲林的姓氏沒正式被冠上,便掀不起太大的風浪。一如他所想,向湯姆靠攏的貴族多半是野心勃勃的小貴族,渴望一躍而上的機會,家族底蘊深厚的貴族卻保持著距離。

  湯姆並不就此甘休,斯萊哲林血脈對多畢業於斯萊哲林學院的純血貴族深具吸引力,隨著他能力的展現,一些人崇敬不已,願意提供協助。他未直接坦露與瑪律福家不合,而是悄妙地抓準時機,隱隱透出幾分不滿,剛好阿布拉薩斯對麻種巫師轉為柔和的態度惹惱了許多積極推崇純血的家族,他順勢表達自己巫師至上,厭惡麻瓜的態度。

  『想不到竟自己拋棄了純血榮耀,納吉尼。』湯姆輕撫著冰涼的蟒身,輕笑道,感到快意的同時,又為了阿布拉斯這項背棄純血的行徑感到不悅。

  瑪律福的金鵰恰在此時飛來,他接過信件,眼神一掃,原本趴伏在他腿上的納吉尼迅雷不即掩耳地彈起上身,準確咬住了金鵰,它根本用不上毒液,便將之囫圇吞進肚裡。

  『嘶──下次再飛過來也能吃嗎?』納吉尼吐了吐分成兩岔的舌頭。

  『有何不可,納吉尼……反正瑪律福家不缺一隻鵰鳥。』湯姆答道。

  阿布拉薩斯鮮少與湯姆相約碰面,多半是透過書信往返,他十分清楚原因,不過是顧慮著盧修斯罷了。想起幾天前從聖戈芒流出的小道消息,他冷冷一笑,他人不知傳言中獲得瑪律福准繼承人親睞的混血小巫師是誰,自己卻了然於心,或許該探望以前的僕人不是?黑魔王可從不虧待忠誠奉獻的僕人,就算一位狡猾懦弱,一位背叛了自己。

  只要知道了地點,任何隱蔽保護的咒語即失了效。湯姆刻意選擇幻影移形出現在瑪律福莊園的門口,使用魔杖撬開鐵門,在家養小精靈高聲尖叫與警告聲中,堂而皇之闖入。

  他饒富興致地猜想著阿布拉薩斯可能的反應,是驚訝地挑高眉毛,或是震怒於他的無禮與挑釁,更有可能仍是那副從容優雅地模樣。步入大廳,他迎上站在二樓樓梯口的阿布拉薩斯的目光,藍灰的眸子平淡無波,嘴角則噙著淡淡的微笑,對方看上去溫和友善,然而,他沒忽略蛇杖上的手指有那一秒狠狠緊握。

  虛偽的瑪律福,他頗感愉快地彎出微笑。

  「早安,湯姆,你來訪的時間讓人驚訝,差一點我便會在客人面前失禮了。」慵懶的詠歎調輕輕上揚,阿布拉薩斯狀似慶倖地輕撫了下袍子,一方面暗示自己才剛用完早餐,一方面隱含對湯姆逕自闖入家中的指責,他的目光輕掃了下滿臉驚恐跟在湯姆身後的家養小精靈,對方立即彎下身,消失在空氣中。

  「真是遺憾,阿布拉薩斯,我還以為能和你共用一頓早餐,瑪律福家養小精靈的手藝可不錯了,不是嗎?回想起住宿在這兒的那段時光……精緻豐富的一日三餐讓人十分滿意,我其他的僕人們也對此讚不絕口!」湯姆故意說道,滿意地看見阿布拉薩斯收緊了蛇杖上的手指。

  「看來我得讓他們為你準備一頓美味可口的餐點,才不負你的稱讚。」阿布拉薩斯微微一笑,緩緩步下樓梯。

  「還有誰沒用過早餐?這個時候……盧修斯剛起來吧?何不等他一起用餐呢?」湯姆笑著說。

  「很遺憾盧修斯已用完餐出門了,他與朋友有個小聚會。阿布拉薩斯帶點惋惜地回應,並朝湯姆笑了笑,「你大概也不會耐煩有名孩子陪同用餐?」

  「朋友──」湯姆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那可真是一位特別的朋友,不是嗎?聽聽最近流傳巫師界的消息,一名混血或是泥巴種孩子?高高在上的瑪律福又是怎麽會與他接觸?」

  「偶然的相遇,湯姆。」阿布拉薩斯答道,藍灰的眸子微微眯起,「那些流言是開始,會是你成功掌控魔法部的第一步。」

  「是嗎?是瑪律福家的第一步才是吧,阿布拉薩斯。」湯姆不置可否地揚起尾音。

  阿布拉薩斯笑而不答,湯姆心情煩悶了起來,靈魂不穩的後遺症之一便是起伏不定的情緒,原本興致高昂的愉快心情蕩然無存。坐上餐桌,他挑剔地看過盤內的餐點,享用了其中一部份,其餘便摔下桌面,傾倒一地毯。

  阿布拉薩斯掛著微笑,對此視而不見,他清楚明白自己掌握了優勢,對於湯姆不順心的宣洩舉動,能夠寬容地放任,任人擺佈對曾經的黑魔王而言,是最深刻的恥辱。

  這日之後,湯姆分了幾分心思留意巫師界的新傳言,又連續當了幾次不請自來的客人,他在日記本紀錄下瑪律福家隱密的動作,以及談話中,阿布拉薩斯偶爾隱含他意的話語。

  瑪律福家悄悄地在轉換純血至上的形象,沒有直接的宣言,而是透過一些小動作製造流言,透過口耳八卦洗刷過去強硬的立場,待他成功取得魔法部部長位置的一日,便是新立場正式豎立的時候。湯姆發出冷笑,盤在膝下的納吉尼察覺散發的怒意,悄悄遠離了些。

  純血至上的黑魔王倒成了混血的麻瓜親近者,他對此深感憎惡不悅,卻又莫可耐何,不得不依循瑪律福的計畫。

  蘊積的怒意不時在與阿布拉薩斯會面時蹦發,湯姆不時提起當年盧修斯跪在自己足下時的懦弱,嘲笑瑪律福的不忠狡猾。比起瑪律福家受到污辱,阿布拉薩斯對於自己兒子受到屈辱更為不悅,他不願隨湯姆的怒氣起舞,卻也會拐彎末角地諷刺黑魔王的愚蠢與失敗。

  對此,湯姆則放聲大笑,回諷瑪律福家對子嗣的溺愛,他想起要求德拉科加入食死徒時的情景,盧修斯百般推脫,用盡藉口不讓兒子正式受領黑魔王的榮耀,多麽愚蠢!憤怒湧起的同時,一股說不清的尖銳恨意自心底竄燒而上,導致他表現得對盧修斯的不忠誠怒火中燒。

  寫在日記本上的私人情緒多了,握緊的筆尖無法抑制地流暢書寫對現況的埋怨丶本應榮耀輝煌的未來,以及對瑪律福父子的咒駡,有些隱藏在文字底下的複雜情感連寫下的人也看不明白。

  那陣子,湯姆頻繁地遊走至小漢格頓,納吉尼不解地發出探問,但被他忽略。夜晚,他有如鬼魂般無聲無息現身,站在荒廢的庭院,微笑享受著裡德爾一家恐懼絕望的呼喊。

  這棟富麗堂皇的宅邸在麻瓜眼裡已然成了廢墟,屋中的主人在一夜之間消失,女僕與園丁踏入房屋內只看到雜亂的擺設,村民紛紛猜測裡德爾一家是惹下禍事而匆忙搬離,他們勢力又跋扈,不討人喜歡,沒有人真正關心他們的下落,連員警也相信了流言。

  麻瓜未曾發現的地方,裡德爾一家三口每天瘋狂捶打門板丶擊敲窗戶想逃離這間突然封閉的屋子,一日又一日地絕望,沒人有勇氣了結自己的性命以求解脫,他們嘶聲咒駡著,早上又狼吞虎嚥地爭奪每日出現在餐桌一次的食物。看著三人的醜態能讓湯姆心生愉快,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名有父親名義的男人身上,有一次他把在岡特家找到的唯一一張梅洛普的照片丟了進去,對方懼怕地吼叫丶怨恨咒駡後,以瘋狂的姿態把照片撕成碎片,下一秒,又放聲大哭呼喊梅洛普的名字,祈求她放過自己。

  離開裡德爾家,湯姆會回到岡特老宅,他利用這兒的壁爐設置了快速通道,莫芬•岡特對此一無所覺,仍舊沉浸在酒精裡。敗落的岡特家仍然收有珍貴的書本與祖傳器物,他不時會翻閱或從中取過幾樣有用的物品,至於懸掛在牆面滿布灰塵的畫像則引不起關心,任由他們掩沒在舊物之中。

  斯萊哲林胸針是他從孩童寢室內的搖籃底下的意外收穫,無太大實用的功能,當時看著那可能是自己母親與舅舅使用過的搖籃,湯姆一時心血來潮將胸針收入口袋,然而,沒幾天他便對這對胸針感到厭惡,一次阿布拉薩斯來訪時,隨手拋了過去。

  「當作早餐的感謝,黑魔王總是慷慨的。」他隨意找了個理由,姿勢慵懶而高高在上。

  輕挑了下眉毛,阿布拉薩斯臉上流露幾分興致,他拿起桌上的胸針翻看,銀蛇雕飾十分鮮活,在白晢修長的指間纏繞玩耍,湯姆眼中添上幾分欣賞,輕撫納吉尼的手不由地停下,心底暗暗讚歎梅林對瑪律福家的眷顧。

  「十分精緻的胸針,湯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盧修斯與他的小朋友會喜歡。」阿布拉薩斯微微一笑,胸針擺放在攤開的掌心。

  湯姆彎出略帶諷刺的微笑,輕柔回答:「當然,阿布拉薩斯,我可不管你要把這些小玩意送給誰,不過,如果是盧修斯的話……希望他會把黑魔王的恩賜銘記在心,當然──從他過去的表現而言,我倒十分懷疑。」

  「謝謝你,湯姆,我十分喜歡這對胸針。」放著胸針的手掌合攏收起,阿布拉薩斯用答謝回應了湯姆的話語。

  作為收下的人已心含謝意,之後的轉送便與原送禮人無關,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湯姆收斂了笑容,還沒開口再諷上幾句,便看到阿布拉薩斯前傾的上身微微靠上椅背,微微一笑後說,「如果有榮幸能邀請你到瑪律福莊園共度耶誕節,盧修斯便能親自表達感謝了。」

  「喔?」探究地看了阿布拉薩斯好一會兒,湯姆輕輕扯起唇角,「令人驚喜的邀請,阿布拉薩斯,我當然很樂意到瑪律福莊園度過一個愉快的聖誕假期。」

  在他的盯視下,阿布拉薩斯神態從容地頷首,「瑪律福歡迎你到來,湯姆。」

  耶誕節假期,他愉快地瞅著藏不住恐懼,蒼白著臉的盧修斯,抓准機會吐出幾句威嚇的話語,滿心快意地看著對方瞳孔畏懼地收縮,顫動眼睫。阿布拉薩斯則古怪地無視他的行徑,甚至會刻意離開三人的餐桌,放任倆人面對面。

  若有所思地注視盧修斯一次次踏入瑪律福家主的書房,關緊門扉,他不屑地嗤笑了笑,大致明白了阿布拉薩斯的目的,但一切只會徒勞無功,狡猾如蛇的表皮下竟是令人發笑的懦弱。

  湯姆踏入瑪律福莊園的次數多了起來,逐漸發展為一種規律,阿布拉薩斯與他會在彼此的住所討論未來的計畫,無法順隧發展的勢力讓湯姆偶爾會情緒煩躁,採用攻擊性的言語,阿布拉薩斯總能輕鬆搏回一城,或是淡淡幾句重啟話題,一年後,倆人已熟悉彼此的性格與習慣。

  在瑪律福莊園,湯姆習慣無視主人地直接步入,應對方邀請坐上餐桌,或是進入書房,習慣阿布拉薩斯總要泡上一壺紅茶,寒暄幾句後才步入正題。若是在他的住所,自己會放任納吉尼在對方面前自由遊走,微笑盯著阿布拉薩斯握在手中蓄勢待發的蛇杖。

  揭開表相的偽裝,倆人有時相似得讓人驚歎,他們同樣喜歡奢華的排場與謙遜友善的偽裝,樂愛以狀若憐憫的高姿態俯視眼中的可憐蟲,深埋骨底的冷漠包裹著雄雄野心。

  換作過去,湯姆肯定為此感到心情愉快,願意給阿布拉薩斯一個僅次於納吉尼的好位子,但處於劣勢的情況下,勾起笑意的下一秒即浮出濃濃的怨憤與不甘。至於阿布拉薩斯,他未曾遮掩眼中流露的欣賞,卻也未因此讓步。

  計畫進展順利,湯姆成功贏得斯克林傑部長倚重,愈來愈多的事務經過他手上,漸漸掌握大半,待時機成熟,一個小詛咒順利讓斯克林傑患病,只能住家休養,阿布拉薩斯趁機與一眾家族聯手,控制住魔法部。

  湯姆暫時接掌了魔法部部長的職務,之後便再沒自這把椅子離開。

  報章雜誌對混血身世的渲染,替他塑立了完好的形象,在麻種巫師與純血巫師矛盾漸起的此時,成了一項走向新時代的標誌人物,眾人好奇而歡欣地接受這一位新魔法部部長。

  堅守純血榮耀的家族在嗅聞到風向的一瞬,對湯姆先前的宣言有所動搖,行動言語不僅透出幾分質疑,湯姆沒有多餘的時間,跟隨計畫一環實施的親麻瓜種政策只會加深靠攏自己的人的疑慮,他指示擁有當年拿來剔去半身麻瓜血統的藥劑──法蘭斯聖潔的布朗家族,立刻進行試驗。

  曾經自行試驗,並成功運用藥劑的他,如今需要的是一名試驗物件,不穩定的靈魂讓人有所顧忌,他令卡佩•布朗刻意接近西弗勒斯,瞄準對方作為實驗對象。

  遺憾的是實驗未能成功完成,取而代之地,阿布拉薩斯大步走入他家中,高舉蛇杖擊倒張口撲上的納吉尼,腳步不停地站到自己面前,灰藍的雙眸冷如寒冰,高高仰起頭顱。

  「怎麽,阿布拉薩斯──你似乎忘記敲門了?」就著坐在沙發上的姿勢,湯姆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臉上仍保持著從容微笑。

  『嘶──可惡的傢夥──』納吉尼在地上翻滾了圈,無力地擺動蛇尾想前進。

  『停下──納吉尼,看看你那副模樣,瑪律福會笑得多開心。』湯姆朝痛苦地在地上翻滾的納吉尼說道。

  「看來我擊打的位置不正確。」阿布拉薩斯勾起唇角,淡淡掃了納吉尼一眼,詠歎調平穩而優雅,「實在讓人意外,湯姆,我以為作為一位曾經幾乎統治英國巫師界的領袖,該懂得審時度勢……現在看來,你顯然沒有記取教訓,反倒繼續朝那條失敗的道路踏步,這是對自己能力的過度自負,還是註定失敗呢?」

  「我該記取什麽教訓?看看你──阿布拉薩斯•瑪律福,你是得幸於黑魔王,才能洞悉未來,站在我面前忤逆我。」像是聽見有趣的笑話,湯姆低頭笑出聲來,雙肩不斷顫動。

  「阿布拉薩斯丶阿布拉薩斯……難道你拋棄了純血信仰?背棄了自己的血統?看看你現在這副正氣凜然的模樣,我不得不擔心你打算像那群愚蠢的傢夥一樣,贊成讓麻瓜的削弱巫師的力量。」他停頓了下,眼底閃過紅光,「至於我做的事──不貼合你的心意嗎?讓西弗勒斯變成純血種──瑪律福家不正打著拉攏他的主意,甚至為此計畫讓盧修斯與他成為伴侶。」

  「那是盧修斯的選擇,他對此沒有任何算計。」阿布拉薩斯揚起詠歎調,平淡答道,「西弗勒斯是名混血,瑪律福家的血統並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湯姆了然地笑起,微眯起眼,「好一句盧修斯沒有算計──狡猾的瑪律福。」

  「混血是多好的選擇,外人專注在那半身麻瓜血統,而你──看重的是那半身巫師血統──普林斯,西弗勒斯•斯內普會在未來成為魔藥大師,擁有至高的成就。」他輕輕鼓掌,極具讚歎地對阿布拉薩斯說,「真是不錯的人選,不是嗎?如果他只是名泥巴種──呵。」他輕笑了聲。

  「你總需要挖掘舉止後的目的,否則無法安心。」阿布薩斯若有所指地說,灰藍的眸子在燈光中如湖水般清澈,「無論如何,西弗勒斯是瑪律福未來的家人,我不希望再看見他成為任何實驗的對象。」

  湯姆忍不住大笑,然後他扭著面孔,陰沉地說:「我倒想看看你能偽裝這副面孔多久,阿布拉薩斯。」

  倆人不歡而散,重新陷入僵局。

  瑪律福家施壓下,布朗家族果斷縮手投誠,依附的幾個小貴族很是膽怯地脫離了,湯姆清楚如此下去,沒多久包含布萊克一族的純血勢力也會離棄自己,他必須有所行動,證明自己的實力,給予未來的期望。

  幾天後,他無意間發現瑪律福家養小精靈不尋常的動作,從而發現被封鎖看管的《黑魔法》,那本書與他過去閱讀過的一模一樣,僅差別於藏在瑪律福家的書擁有自我的意識。

  重新查閱了魂器的章節,並與書本進行對話後,他著手對自己施行了法蘭斯聖潔。他感到難以忍受的炙熱在全身竄流,血管彷佛被強力擴展般突起,血液奔騰的流動清晰地傳入耳中,同時,心臟處又泛出一股刺麻的冰冷,由內而外凍住所有。

  經歷了整整三天,無數次痛苦清醒又昏迷,待他睜開眼,映入的是淺淡如白茫的鉑金色彩。察覺他的動靜,阿布拉薩斯抬起身,收回放置在他額頭的手掌,湯姆難得幾分怔愣地盯著對方的動作,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的四肢麻木,全然失了掌控。

  「這是我見過最別出心裁回歸梅林懷抱的方式,湯姆,不完整的靈魂更佳不穩定了,並受到了嚴重的創傷,恐怕需要幾天你才有辦法走下床鋪,之後幾個月也需要小心休養,不使用任何魔法。」阿布拉薩斯撩開稍早因彎身的動作散落的髮絲説道。

  湯姆想張口說話,卻發現無力從心,比眨眼更費力的動作全數宣告不能隨心使用。看見他眼中隨著憤怒一閃而逝的紅芒,阿布拉薩斯沒再多說,轉身招來跟在身後的家養小精靈邁特,接過一本黑皮書擺在床頭櫃。

  「你在瑪律福莊園安心休養的期間,能問問這本書──《黑魔法》,我想鑒於你現在的處境,它會樂意向你透露一些真相。」阿布拉薩斯稍微拖長調子,幾個字詞卷連在一塊兒。

  「好好休息吧。」說完,他轉身離開房間。

  湯姆又驚又怒地思索阿布拉薩斯的意思,能夠挪動四肢後,他威脅逼迫了不斷拐彎末腳顧左言他的《黑魔法》。

  「你不是想成為純血統嗎?法蘭斯聖潔確實可剔除麻瓜血統,但凡事總需要一些代價……一小部分的靈魂也挺划算,不是嗎?成功與失敗不過一線之隔,誰能準確明白呢?」書本狡辯地說。

  然後,他瞠目瞪視曾視之若寶的書本,惡狠狠剝奪了書本的意識。

  他曾經引以為傲丶求之若狂的永生不死成就,終是付出代價得到的瑕疵品。

  湯姆忍不住猜疑這一切全在阿布拉薩斯的掌控,甚至連《黑魔法》都是對方故意讓自己看見,於是他拖著蒼白如死屍般的身體,對準備在莊園度過耶誕節的西弗勒斯惡言挑釁,然後在阿布拉薩斯面前毀了書本。

  他咒駡這一切。

  耶誕節,他獨自待在房間,阿布拉薩斯一行人則在樓下團聚,家養小精靈準備了同樣美味豐聖的餐點,他只感到煩厭,腦中不斷閃過餐桌上笑臉盈盈的畫面,耳中彷佛響起穿插刀叉輕響的笑聲,等回過神後,擺滿菜肴的長桌已化為灰燼。

  邁特驚懼地發出一聲尖叫,旋即緊緊捂住嘴巴,飛快離開房間。擅用魔法讓湯姆一陣暈眩,陰沉著臉注視著倒映鏡中的慘白模樣,他勾起唇角露出嘲諷的微笑,整理了下衣著,打算下樓搗毀瑪律福家溫馨的耶誕節。

  沒料到才推開房門,即撞見盧修斯與西弗勒斯的親睨,盧修斯流露的懼意讓他十分愉快,但沒多久西弗勒斯便握住盧修斯的手臂離開,那保護的舉動著實力人發笑。

  整個假期,他有如飄浮在莊園的幽靈,被人忽視遺忘,阿布拉薩斯自那日便沒再出現過,湯姆發出嘶聲,喊來納吉尼,冰涼的鱗片蹭過肌膚帶來一片冰涼,緩和了突然湧起的煩躁。

  他不喜耶誕節,厭惡和樂融融的晚餐時刻,更痛恨竟為此感到嫉妒與落寞的可笑心理。

  當阿布拉薩斯再次出現在湯姆面前,他尖銳而苛薄地嘲諷對方,然而那平淡目光下的了然,很快讓他轉過視線,止住未盡的話語,不願再迎上。

  伏地魔之所以變得瘋狂,不是因為製造了魂器,追根究底是他拋棄身為一個人的所有情感,若一個人除了力量,再一無所有,就連自己的存在,都不會把視作一個生命看待。

  從自家兒子記憶透視未來的阿布拉薩斯,如此看待這一位黑魔王的作為,與湯姆合作後,愈發證實他的看法正確,意料之外的是──失去強大力量後曝露的姿態。

  這一刻起,阿布拉薩斯才真正看待湯姆•裡德爾這個人,而非一位曾經的黑魔王,先前知曉的出生背景,在沾染上情緒的瞬間,被賦予了意義。

  「恭喜你痊癒,湯姆,或許你會願意與我共用一頓豐盛的晚餐?」他微微一笑說道。

  看了看阿布拉薩斯,湯姆勾起嘴角,「當然,如果你的意思與我相同,打算慶祝魔法部部長的回歸的話。」

  「相信魔法部有一大疊公文等著你簽核。」阿布拉薩斯溫聲說,保證了對方仍會是魔法部部長。

  湯姆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們又恢復了之前的相處,不遠不近的距離,有時相談甚歡,有時冷言相向,談論完公務後的閒聊,話題逐漸廣擴,一年後,幾乎無所不能談。

  一種有別於往,難以定義的關係自然而然地展開。

  一日,湯姆坐在辦公桌前,嘲弄了一番友善泥巴種的新政策,側頭往坐在沙發上的人看去時,目光被阿布拉薩慵懶地支著面頰,向旁伸展開來的白皙脖頸吸引。

  他沒有任何猶豫地前傾上身,手指按住對方正輕輕滾動的喉節,阿布拉薩斯怔了一秒,藍灰的眸子瞥向自己,他露出微笑,順勢逼近。

  「瑪律福可真得到梅林眷顧……擁有一副好相貌……」湯姆說道。

  阿布拉薩斯微微一笑,喉節輕輕震動,湯姆感覺到手心一陣麻癢,他已離開位子,佔據了半個沙發。再沒多餘的言語,他們貼近彼此,緩緩交換氣息,用嘴唇啃咬親吻,用雙手撫摸探索。

  倆人不是青澀的毛頭小子,都曾恣意享受過耳摩斯蹭的美妙,他們熟練如老情人,豪無扭捏作態,盡情歡愉。

  平穩呼吸後,湯姆懶散地半闔上眼,肢體有些彆扭地窩在沙發上,與阿布拉薩斯纏在一塊兒,汗水浸濕緊貼的肌膚溫燙,血液竄流的脈動一清二楚。阿布拉薩斯瞥了眼與衣服躺在地上的蛇杖,笑了下,閉起雙眼摟住人休息。

  那年耶誕節,湯姆踏入瑪律莊園後,領著納吉尼在一群家養小精靈誠惶誠恐的目光中,入住家主寢室,阿布拉薩斯默許了他的舉動,莊園以外,魔法部官員們發現瑪律福家主更常出現在部裡,出入部長辦公室。

  不付諸言語是另類的了然於心,當阿布拉薩斯面帶微笑,聽見自己的孫子用稚嫩微抖的嗓音,朝湯姆喊出祖父時,一切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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