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吱吱喳喳地答應著飛了出去,穿過雲海,深入林中,落在枝頭看馬車慢慢駛過,木輪輾碎了林道上的枯葉,樹上蟬兒忽然肆意地鳴叫起來,喚回了鳥兒的注意。
她飛回仙舟,來到少歌的卧房,化作人形。
願素生心無波瀾地看完了這一幕,問道:「赤嵐的樂師是不是全都是鳥妖?」
「不盡然,也有不少是花妖蝶妖,唱歌都不比海人魚好聽就是了。」
「可是逐朝和他的師兄們都不像會音律的妖。」
「那是自然,花神座下弟子皆為戰將,不輸天尊座下。」
「赤嵐王也是嗎?」
「當然,他是花神座下三弟子,狼族的王。」
「我還沒見過他呢,他是個怎樣的妖?跟逐朝一樣喜歡花神嗎?」
紫醉望著他的臉,少歌年初才去過赤嵐,見過王,願素生卻直言自己沒有見過王,若不是她早知道多魂症一事,這時候應該會為他判若兩人而感到驚訝吧。
「王和四公子可不一樣,他最討厭的就是花神了,因為花神,殺了他的娘親。」
「可他不是花神的獨子嗎?
我聽逐朝說花神是因為失去他師娘才陷入沉睡的,花神那麼愛他的妻子,沒了她就不肯醒來了,怎麼可能殺她?難道赤嵐王的娘不是逐朝的師娘?」
紫醉嘆氣道:「沒有啊,四公子口中的師娘的而且確就是王的親娘,天知道花神是怎麼下得去手的,反正人就是他殺的,這一點錯不了。」
願素生更不懂了。
親手殺死所愛是何種感覺?
難不成花神也似少歌會無端白事走火入魔嗎?
「走火入魔是挺難搞的。」
就連少歌也這麼多年都沒能解決這問題。
紫醉順著他換了個話題。
「要出去透透氣嗎?」
願素生搖頭道:「我不舒服,想泡澡。」
這尾魚一天沒下過水了。
「行,沁公子早就準備好了。」
她走到屏風後面,變出一個盛載著冰涼海水的大浴桶。
沁哥哥真棒。
願素生二話不說就褪去褲子跳進水裡,嚇得紫醉差點奪門而去,但是一條魚尾突然出現在眼前,澆熄了她逃走的心。
那條閃閃發亮的魚尾彷彿在告訴她這裡沒有什麼不雅的事會發生,請放心留下。
在物化世的少歌醒來之後也是第一時間跳入水中,然而化身始終是化身,他沒有得到半點海洋帶給魚兒的快意,隨意游了幾圈再上岸之後,更聽到了清殊的勸告。
「你真的不宜分魂太久。」
「但是我想陪你。」
少歌覺得坦誠是最重要的,是以話語間盡顯心意,不曾掩飾任何。
「我的傷好全了,可以出去。」
「你這裡,被人看到會笑你的。」
他指著清殊脖子上的爐鼎印,這種東西去到哪個塵世的傳承都一模一樣,任何人看了都會知道他是被烙了奴印的爐鼎。
他不敢再提解契的事,那印記也無法移到別的位置,大熱天的若是找東西遮住又有些奇怪。
「我自豪。」
???
「我就喜歡這印記。
我是你的,不怕讓所有人都知道。」
少歌被他的甜言蜜語轟得腦子嗡嗡叫。
這人,很會。
「現在就出去,走。」
清殊急不及待,卻是因為少歌的化身都出現重影了,再不塞回軀殼裡怕是會有危險。
剎那過後,少歌望著自己的魚尾,而浴桶旁多了一個清殊,正與還沒來得及出去的紫醉沉默對望。
「天,天……」
看見紫醉指著清殊的脖子天個不停,少歌嫌棄道:「滾出去。」
「天哪嚇死我了。」
紫醉拍著胸口走了出去,嘴邊還在喃喃道:「我沒眼花吧?那是爐鼎印?他靈力衰弱成這樣,莫非真的被少歌……真是見鬼了,不行,得趕緊告訴宸兒有好戲看了。」
片刻之後,赤嵐宮城的最高處。
赤嵐王於瀚宸輕撫著玉符,挑起眉頭,玩味地笑道:「要是藏門山的長老們聽到此事,不知道會否拆了整個仙界?」
還沒知道自己被當成好戲看的少歌正在安慰清殊。
「你別放在心上,是那隻小鳥妖不好,沒大沒小的,不識禮數。
阿殊不難過啊。」
語氣中的寵溺表露無遺。
被當孩子哄的清殊默然望著輕撫自己臉頰的手,好想咬下去。
他咬咬牙褪盡衣衫,爬入浴桶,騎到少歌身上,海水溢了一地。
少歌駭然失色道:「你做甚麼?」
「求求你了。」
他又露出那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做起了此生最勇敢的事。
少歌拒絕一次是擔心他有陰影會害怕,這,第二次了,若再拒絕就對不住清殊的魅力了,再說,少歌也沒能耐憋住第二次。
他就沒想過為何清殊想做這事?
上次清殊是又怕又要撩他,但這次前者似乎沒那麼怕,至少他不似上次顫抖,是以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從浴桶裡吻到榻上,再轉戰物化世寢殿,卻又在最後一步之前煞住,少歌傳給清殊一道秘法,後者細味過後一言難盡地望著對方。
少歌竟然是要他這個爐鼎反過來采補自己?
「不行。」
清殊想了想,回傳了另一道秘法。
是雙修的法子。
少歌同意了,又怕弄痛清殊,每進一步都問他會不會痛,確定他不痛才肯繼續下去,一步一驚心地完成整個過程。
纏綿繾綣,入夜方休。
清殊得償所願,回到了他自認為安穩得當的位置。
可有可無的床奴。
他覺得自己很自私,不想去想少歌如今所想要什麼,往往顧及的都是自己將會如何,幻想著少歌恢復記憶後的模樣。
就跟那時候一樣。
他苦澀地笑著把臉埋進少歌懷裡。
什麼都沒有變過。
我依然對不起你。
少歌還在天真地想像這次應該能給清殊一個好印象了吧?
他剛才可努力了!
而且,好像,貌似,把人侍候得很享受的樣子。
沁劾白天沒看到少歌的身影,只道他是進了物化世遊山玩水去了,便守在仙舟上的卧室門外,任何人問到都說主子在休息。
紫醉先前看見清殊身上奴印之後就整個人都一直不對勁了,少歌沒有出現她就覺得那兩人一定在做那檔事,只是無法親眼證實罷了。
清殊下床時,腿都軟了。
少歌帶他去茶舍用了些糕點,兩人才休整一番,現身仙舟。
其時尚是前半夜,藍芊芊的幾個弟子用過飯後聚在甲板玩鬧,少歌遠遠地看著,沒有走近。
他始終憂心清殊會遭到旁人白眼。
「要不,改立道侶契吧?」
???
少歌觀其反應,以為他不願意,逐道:
「抱歉,是我唐突了。
你不妨考慮看看,我是認真的,我,我不會再讓你難過了。
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跟在後頭的沁劾凌亂了,他家主子要被騙走了!
怎麼辦?
對了,告訴妖皇陛下!
沁劾滾去通訊妖皇了,紫醉在旁捂嘴忍笑。
少歌原來這般認真率性,一點也不似外間所傳的冷血無情,可是,先前那些樂師被他殺掉也都是真的吧?
有傳他反覆無常該是真的。
突然被求親的清殊久久無法回過神來,少歌的話語在他心間流連,一如他所賜予的甜蜜那般,逐點逐點滲進清殊的心頭,把他沾染得渾身甜膩。
那頭的弟子們終於注意到了他們,願寧朝這邊笑著揮揮手,帶著藍釗走了過來。
藍釗問少歌道:「仙舟在午後已經放緩了進行的速度,公子可有好一些?」
「誒?為何這樣問?」
「公子不是坐不慣仙舟才睡了一天嗎?」
少歌想到自己忙了一整天的公事,尷尬得假咳兩聲道:「有勞藍少俠掛慮了,小可真是過意不去,現下已經好多了,還請放心。」
願寧和藍釗都認出清殊項上的印記了,並自覺地忽略了他的存在。
畢竟崩口人忌崩口碗,試問誰會特意讓人家介紹自己的床奴?若真問了,那不就是存心侮辱要讓那爐鼎不愉快嗎?沒有人去呈口舌之快,場面也就自然尷尬不起來,可見少歌的擔憂實在是多慮了。
他們最多就多想一下,這人是何時登上仙舟的?難道是沁劾御劍去接上來的嗎?
身處二樓的藍芊芊在從窗戶看向樓下對話的幾人。
「他又變了,步伐謹慎沉穩,靈氣流暢,沒有絲毫破綻,與來時一樣。」
她大大方方地說著,也不怕少歌他們聽見,因為這房間佈了結界,聲音傳不出去。
清殊抬頭望向虛掩的窗戶,看到藍芊芊之後又轉開了視線。
那道結界佈得太粗糙了,外面的人修為高點就聽得一清二楚。
「他身邊那人,你們從前見過嗎?」
願素盈聞言走到藍芊芊身旁,瞧了瞧窗外。
「嗯,沒見過,在孤城出發的時候也不見他在。」
「他的修為也不低,就是靈氣好像有些散亂。
不對,他身上有奴印,是個爐鼎。」
願素盈問道:「爐鼎是什麼?」
林浩海解釋道:「就是供修士取樂賞玩的妓子。」
清殊很想告訴他們:「我聽著呢!」
可是樓上的人不知道,其實他們無甚惡意,只是以為沒人聽見,無須顧忌誰的感受才會肆意談論。
清殊聽著聽著又想到,算了,自己選擇的路,自己受著。
那邊沁劾已經將少歌想與爐鼎合籍的事稟報妖皇,而後者的回應充滿笑意。
可他不知道那爐鼎的名字便沒有告訴妖皇,是以妖皇不以為以,只道:「合不了,隨他折騰吧。」
沁劾不明白為何陛下說合不了,不過,這樣代表就不用擔心了吧?
少歌還在聽願寧和藍釗說著過去從旅人口中聽來的內陸風光。
他們雖然時常乘仙舟飛來飛去,卻都是在遺世海一帶辦事,不曾離家太遠,此番遠行還是頭一遭。
塵世旅行家少歌的見識絕對比他們都來得多,但他是個很好的聆聽者,只靜靜地接受兩人帶給他的一切訊息,不曾提出自己的意見。
聽聞那絹蝶谷處地南方,常年百花爭艷,絹蝶處處,卻只有一種蝴蝶在裡頭,是以人人都說那兒是絹蝶的國度,谷中百姓更有在絲帕繡上雙飛絹蝶,贈予心上人以作表白定情的傳統。
少歌心道絹蝶不就是半透明的白蝴蝶嗎?那可不好看,繡到絲帕上是什麼品味啊?
他嫌棄地把話題從絹蝶身上挪到民謠那邊去了。
後來他到了絹蝶谷,才知道絹蝶不只有白色,還有蛋黃色,藍色,黑色,許多許多其他顏色,形態也多有不同,只不過絹蝶通通都是半透明,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他自己翻出來的話題總是三句不離樂曲,彷彿想告訴全世界他只對音律有興趣。
那副模樣,讓清殊憶起曾經那個捧著新得的曲譜,興高采烈地朝他跑來的少女。
「阿殊。」
那段令人難以忘懷的美好時光……
「阿殊,我在問你呢。」
「啊?你再說一遍。」
「我想給你畫一幅肖像,你樂意嗎?」
「你決定就好。」
「那到時候你躺著給我畫。」
「……?」
「站久了坐久了都會累,我可捨不得。」
哪樣的肖像能躺著畫?
清殊頓時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然而等到他在寢殿的大床上躺著給少歌擺弄好姿勢,少歌卻只打草稿就讓他先行休息去了。
全程花了不到半個時辰,哪裡累了?
但他看過草稿,畫得很正經,衣衫整齊,頂多就是頭髮有些凌亂。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隨後兩個月裡,少歌不是與清殊膩在床上,就是在畫畫奏樂,那柄天行劍放在劍架上都快塵封了。
還是紫醉心直口快,沒忍住說了他一句:「好一個色令智昏的紈絝子弟。」
這句話在沁劾的眼神凌遲之下,愈說愈小聲,直至滅聲。
日子過得如何這檔事,從來都是你看我好我看你好,其實少歌以為自己過得不如旁人想像中般好。
因為清殊寧可在床上哭著喊他夫君,也始終不肯鬆口與他合籍。
船走六十餘日,少歌給清殊畫的肖象已然掛在寢殿之中,眼看就要到絹蝶谷了。
然後是仙宴,再然後是回仙界,其時清殊也許會回去幽家,以後還有機會見面嗎?
就算再強盛的熱情也難免會被源源不絕的抗拒沖淡。
漸漸地,少歌不再提那道爐鼎印了。
讓它永遠留在那裡也不錯,只要身為主人的他不肯解除爐鼎契,清殊就永遠都是他的,跑不掉。
他又開始鑽牛角尖了。
既然都甘願為奴了,為何不肯合籍?
——除非,他有辦法解除這道奴印。
懷疑誕生之後,就像趕不走的蚊子,日漸吸走他的冷靜,煩人得很。
「我有何不好,你非要離開我?」
慣會走火入魔的人走火入魔起來就是這麼簡單任性。
少歌今天現身人前時沒帶清殊,紫醉多嘴問了一句才知道人被少歌鎖在床上了。
「慢著,鎖在床上?」
「那又如何?」
連說話都有魔氣從嘴巴溢出,這次入魔至少有半天了吧?
沁劾思量著此情此境自己只能站在少歌那邊,盡量順其意,讓他冷靜一些,再……
紫醉躍身退開,取出琵琶開始奏樂了。
沁劾還沒來得及動作啊!
那一串串樂聲化成無數絲線,將少歌牢牢封在裡面,忽然受困的少歌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只冰冷地盯看著紫醉。
「你覺得我瘋了。」
魔氣沖天,卻衝不出去,它與少歌一同被困在結界之內。
「殿下,這已經不是在下覺得了吧?」
這動靜不大,結界引起的靈氣響動卻不是沁劾和紫醉所能掩飾過去的,結果把所有人都吸引過來了。
藍釗看到少歌就拔劍道:「是魔氣!」
沁劾瞄了他一眼,凡修就是這樣,見著什麼沒見過的都以為是魔。
分不清真魔與入魔。
凡世常有入魔修士被當成魔修斬殺,後天入魔,在仙界只是可以治癒的病,不是當死的罪。
唯有先天魔體才是真正無藥可救的魔,而那些害人的東西早就被天尊囚在魔窟之中,淪為給仙界子弟練手用的玩意。
少歌就進魔窟玩過幾年。
沁劾默然站到藍釗面前,按住刀柄,抬臉看他,大有你敢走前一步我就拔刀的意思。
藍釗那比他有常識的師尊把弟子拉到身後,道:「收劍,他這叫走火入魔。」
願寧問道:「為何會這樣?」
樂聲未停,但看上去除了封住少歌之外沒有任何別的作用。
紫醉向沁劾傳音道:「殿下這次入魔應該是因為那位公子,沁公子可有辦法把他從物化世裡弄出來?」
「物化世是認主之物,不會聽我的。」
「這靈音結界只能鎖魂,以防入魔之人魂飛魄散,其餘的還得由公子你想辦法。」
沁劾咬牙道:「我知道,你專心奏樂就是。」
少歌的神魂重影已然出現在他身後,其上滿佈裂紋,密密麻麻,就像隨時隨地都會碎成粉末。
沁劾還沒想好說服少歌的言詞,後者就先開口了。
「他是我的。」
魔氣不斷沖擊結界,紫醉罵罵咧咧地輸入更多的靈氣來維持結界。
「鎖起來怎麼了?」
「不怎麼了,不就是一個爐鼎,主子想如何就如何。」
少歌認同地點點頭,道:「是他非要當爐鼎,我只是滿足他。」
紫醉道:「你先冷靜下來,莫道是鎖起來,回頭你把他倒吊起來玩我也不管你。」
「我很冷靜。
倒吊,是什麼玩法?」
好樣的,居然當真了呢。
看戲的人們全都懵了。
願寧歪著頭用疑惑的眼神望向自家師尊,道:「走火入魔的人都這樣嗎?」
「我也沒見過走火入魔之人,但是書中記載的不是這樣。」
外頭大亂的同時,物化世裡還不知自己正被人密謀倒吊的清殊正在端詳腳腕上的鎖鏈。
不粗,卻是人力難敵的仙器,每一節都雕刻了用來封印修為的法紋,便是化神境也難以掙脫。
要是可以永遠被少歌鎖在床上就好了。
他很不爭氣地如此想道,與此同時垂頭喪氣地掏出一罈仙酒,他潑酒成龍,酒龍徑直奔往海洞,在水底盤了數圈才沉寂下來。
「已經是最後一呈了,怎麼還不見效?」
少歌的氣息又亂了,就像兩個月前一樣。
那時的少歌在他身上肆意亂來之後就走火入魔了,還說了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說話……
上次他與少歌肌膚緊貼,不必有人奏樂也可以直接幫他調息。
而過往在外間其他情況,都是有樂師奏樂鎖魂,而隱去身影的清殊暗中幫少歌調息,就連少歌自己也發現不了。
可他如今不在少歌身邊,無法幫他調息,也不能出去,更不能解掉這條鎖鏈,因為那樣會教少歌知道物化世鎖不住他,仙器也鎖不住他。
少歌的擔憂是對的,他確實能隨時解掉爐鼎印。
他隨時都能走,只是他自己樂意留下。
清殊嘆息道:「我不能出去,不然他會生氣的,只好勞煩您了。」
他攤開手,手上多出了一枚玉符,徐徐將靈氣輸入其中。
遠在虛空之中,漠視一切的神祇手中有一枚同樣的玉符,沉默半晌之後,他驀然回首,視線落在遙遠的半面塵世。
「歌兒……」
一柱白色強光似是回響般從天空降下,籠罩著少歌整個人,迅速驅散開他身上的魔氣。
最後,少歌失去意識,倒下時沁劾上前接住他了。
紫醉確定他已無大礙才敢停止手上的動作,已是靈力透支得累到跟狗一樣滿頭大汗喘著粗氣。
她抬頭望向天空中那道尚未散去的白色光柱。
她看了許久,待到光柱散去,她也緩過來了,才興奮地讚嘆道:「這麼大的威壓都沒把此方塵世壓碎,他們的樣子也不似有受到什麼影響,靈力控制如此精妙,這次只能是天尊的手筆了吧!」
說罷,她又問向沁劾:「我沒猜錯吧?」
沁劾鬆了口氣,道:「你有病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