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翩翩在穿越的世界裡過了將近一個月,但在現實裡她其實只昏迷了一晚就醒了過來。
儘管看見了想念許久的雙親,但此時高翩翩滿心就是想拯救魏季河,根本無心留戀親情的溫暖。
這說也奇怪,出了這麼大的車禍,還昏迷了一晚上,她其實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就連醫生也嘖嘖稱奇。但人醒來了,該做的檢查也都做了個遍也沒有發現異狀,醫生只能放人。
既然要找的是從劇本裡面穿越回來的方法,那自然是要去劇組裡面找。
高翩翩一出院便直奔劇組,但她的頭緒,也就只有這麼多了。畢竟穿越這麼反現實的事情,誰也沒真正碰見過,哪有什麼標準步驟可以照做呢?
無計可施之下,高翩翩回到了戲服組,隨手拿起桌上新發下來的劇本無意識地翻動著,卻看到了不應該存在的兩個字。
『椿華』
仔細看了看內容,角色介紹裡寫到『椿華,二皇子長年的貼身婢女,成年後被收做妾。在王府內與不對外開放的家宴中被稱作王妃,卻不能以此身分接待外賓』。
但椿華明明就是高翩翩誤打誤撞所穿越的一個小仕女,之前根本沒有這個角色。怎麼如今非但出現在了現實世界的劇本裡,劇情還跟穿越後的發展一模一樣呢?
四處問了一通,原來這就是劇本組昨天在跟原作團隊討論一番後,突然決定要添加的新角色,現在導演組那邊還在著急找演員呢!
「這麼看來,難道穿越後的世界,與現實世界裡的劇本是互通的?」高翩翩心想。
想到這裡,高翩翩急忙衝到了道具組,在二王府的藏寶庫裡寫進了一顆靈棗。
為了避免與劇情無關而被人刪除,高翩翩還添加了些背景給這顆救命靈棗。
話說二皇子的母妃是當年外族和親過來給皇帝的,在袁澈幼年遇難時也一同墜馬,不幸喪命。依照這個背景,高翩翩寫下:
『此靈棗生長於塞外,是二皇子母族的聖物,也是她陪嫁品中唯一在袁澈手中之物,可謂是袁澈與生母僅剩的連繫。每年袁澈都會去跟這顆棗說上幾次話,以緩解思母之情。』
「魏季河這麼貪慕虛榮,藏寶庫總會去個幾次吧?他一定會發現這顆靈棗的!」高翩翩心想。
她這才剛鬆了一口氣,就看見小助理氣急敗壞地找來說道:「小組長,你怎麼在這裡啊?我找你找了好久啊!」
擔心自己的神來一筆穿幫,高翩翩佯裝鎮定道:「我就在道具這邊看看有什麼細節可能會不連戲。怎麼啦?」
小助理頗為不理解,將頭一歪問道:「道具能有什麼跟戲服不連戲的地方啊?」
高翩翩擔心穿幫,忙道:「你不是有急事找我嗎?」
「對對對!魏季河不肯用全套假髮,說死都只用半套,不然就不拍啊!」小助理急道。
高翩翩一聽,驚訝問道「魏季河?他沒出車禍?」
「啊?出車禍的不是組長你嗎?」小助理回問。
抓住了小助理的肩膀,高翩翩問道:「魏季河在哪裡?」
【你不會是我的粉絲吧?】
在專屬的休息車廂中,魏季河正在悠閒地喝著紅茶,等待劇組再次滿足他的要求。
殊不知車廂的門突然被『啪』一聲打開。
一個大口喘著氣,明顯是跑來的一個女工作人員站在了門外。
魏季河都還來不及說話,這工作人員就衝上前去,對著他說:「你無論如何!無!論!如!何!都不能去吃日本料理!尤其是特地下山吃!」
這工作人員當然就是高翩翩。
此時她總算是搞懂了魏季河當初的那句『瘋子』是什麼意思了。
他們兩個並不是同時穿越進劇本的,而是高翩翩先穿,魏季河則是在那之後。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穿越到了劇本裡的同一個時間與地點。
當初在二王府的魏季河之所以會對高翩翩印象深刻,就是因為他經歷了高翩翩千方百計想阻止他重蹈覆轍的瘋癲模樣。
但即便如此,魏季河還是穿越了。
而他也是明知道高翩翩會失敗,還是將靈棗給了她。
即便是以後將自己一個人面對穿越的世界,他還是將這唯一能回家的機會,讓給了高翩翩。
想到這裡,高翩翩便覺得自己就算豁出去這條命,也一定要阻止魏季河穿越。畢竟在劇本裡加入靈棗尚且只是賭上一睹,能阻止他穿越才是治本的辦法。
但她若是成功,這時間線不就亂了嗎?
那又如何!穿越本身就不合理了,誰還管什麼時間線啊!
如果魏季河之前遇到的高翩翩沒有成功,那就表示自己要做得比平時的高翩翩更加誇張瘋癲,才會成功。
但此時的魏季河自然是不懂高翩翩的用心良苦。他張大了嘴,不知該作何反應。
魏季河的助理正想上前說話,就被高翩翩給一把推開。
「你是不是想吃生魚片?是不是啊?」高翩翩對魏季河吼道。
魏季河見眼前女子瘋成這樣,就算搞不懂狀況也不敢違背她,害怕地點了點頭。
「不准去!不!准!去!你有多想吃都不准去!你要是真的忍不住了,我下山去帶給你,多晚都沒關係!你聽見了嗎?」高翩翩急到都要哭了。
魏季河害怕地問道:「為什麼不能吃生魚片啊?」
高翩翩心想我總不能跟你說你去了就會穿越吧?就胡謅道:「因為...因為..這裡的海鮮不新鮮!有很多店都是劣質品,你會鬧肚子的!對!就是這樣!你若是要吃,我去幫你帶!」
「你..你不會是我的粉絲吧?」魏季河再次戰戰兢兢問道。
「我不是。」高翩翩搖頭道。
「因為無論是過了多久,我也不會忘記你的。」她心想。
但她還來不及解釋些什麼,就被助理給趕到了車外。
然而即便是在車外,高翩翩依舊不屈不撓喊著:「你千萬不能去吃日本料理啊!」
留下了百思不得其解的魏季河。
人就是犯賤的動物。越是叫你不要去做的事,你就會越心心念念地想要去做。
魏季河本來也沒多想吃生魚片,但被高翩翩這麼一說,反而突然想去得不得了。
然而戲剛拍完,才踏出車廂,就看見了滿臉笑容的高翩翩站在了門外,手裡還拿著一袋生魚片。
「想吃啊?吃這個!」高翩翩滿臉笑容道。但看在魏季河的眼裡,這彷彿就是死神般恐怖的邪笑。
在她的監視之下魏季河心知自己是別想偷跑下山了,但這瘋婆子送來的食物他也不敢吃,只能假意收下,默默等待能逃走的機會。
主要演員為了節省時間,晚上都是住在車廂內的。高翩翩為了盯緊他,放棄了山下的暖床,整晚都在魏季河的車廂外面盯著,就怕他逮到機會逃走。男一號的車廂內暖氣電器床墊應有盡有,自然是委屈不到魏季河,但在外面的高翩翩就沒這麼快活了。
將所有找得到的棉被外套裹在了身上,裡面還貼滿了暖寶寶,高翩翩依然是冷得發抖。但這點寒冷可沒辦法擊退她。
劇本世界裡的魏季河如約將自己給送了回來,她無論如何也會阻止魏季河下山穿越的。
抬頭望向那皎潔的明月,高翩翩意識到自己若是成功阻止魏季河穿越,這也表示他們在劇本世界中所經歷的一切都將只有自己會記得,現實中的魏季河則什麼都不會知道,不由得感到些寂寞。
「你就是我唯一的朋友。」
想起魏季河的那句話,或許從未穿越的魏季河才是最寂寞的那個人吧?
「哎呀!這些以後再想吧!不讓他穿越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高翩翩心想。
但這戲要拍好幾個月,總不能每天都守在車外吧?好在戲服倉庫離這裡不遠,明天網購些床墊跟暖氣,在外加一組監視器,應該就能夜宿倉庫長期抗戰了。高翩翩如此計畫著。
一直到東方冒出了魚肚白,她這才敢鬆懈下來,閉上了眼睛,緩緩睡去。
早上踏出車廂的魏季河看到她這樣子自然是嚇了一大跳,躡手躡腳地從她身邊繞過去,就怕驚醒了這可怕的瘋子。
仔細想想高翩翩從頭到尾都沒有拿出過手機拍照,身邊也沒有任何錄影設備,行為的確不像是粉絲也不是代拍,難道就真的只是為了不讓自己下山去餐館?
想說跟劇組抗議吧,但魏季河也不知道該從何開口,便心想若是今晚她還在再說吧!
轉身看了看她那被凍紅了的鼻頭與臉頰,魏季河不禁納悶道:「你究竟是為什麼寧願在外凍一整晚,也要阻止我去吃生魚片啊?」
【這是二王爺?】
或許是因為通宵盯哨體力透支,高翩翩睡到了中午才醒來,忙跑去處理落下了的公務。等到一切處理完,這才驚覺太陽怎麼又下了山?
衝到魏季河的車廂查看,這才發現這小王八羔子竟然抓著自己忙正事的這點功夫偷跑下了山,急忙追趕而去。
他是在回程的時候遇上車禍穿越的,既然他已經在山下了,無論如何都要阻止他坐上那亡命保母車!
好在這小城市裡沒有幾間日本料理,高翩翩跑遍了山下所有的日本餐廳,總算是在最後一刻找到了酒足飯飽,一臉滿足步出店外的魏季河。
「魏季河!不准上車!!」高翩翩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對著正要上車的魏季河咆哮著。
轉頭一看,魏季河嚇道:「我口罩眼鏡帽子都戴上了,遮成這樣你怎麼認出我的?!」
近一整個月朝夕相處,魏季河就算是燒成灰,高翩翩也能認得出來。但此時的他自然是想不通這點的,看著狂奔而來的高翩翩,魏季河急忙交代助理把車開到後巷,轉身逃回店裡,先避開這個瘋子再說。
擁有多年躲避瘋狂粉絲經驗的魏季河一進店裡就脫掉了外套與帽子,隨手順了一件客人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巧妙改變了造型。迅速通過廚房走出後門的他也不急著逃跑,而是走進了隔壁奶茶店,找了一桌只有一個男生客人的對面坐下,掏出手機假裝滑了起來。
男客見狀,以為他是在等外賣,也沒說什麼,自顧自地喝著自己的奶茶。
等了一會兒,沒見到高翩翩身影的他自認成功甩開了跟屁蟲,才又站了起來,走到後門去聯繫助理。
然而高翩翩豈是那麼容易會放棄的呢?
魏季河的個性她早已瞭若指掌,知道他反應快運動神經也好,追著他跑絕不是辦法,必須反客為主。
既然目的是不讓他上車,緊盯著開車的助理就行了,於是記下了車牌,一路追著保母車的行蹤。
見保母車開進了一處地下停車場,就蹲在外面守株待兔,手持著隨處撿來的一根木棍,打算一看見車子出來就敲碎車窗,看你還怎麼開!
沒過多久,果然看見保母車緩緩開了出來。
高翩翩一個箭步上前,對準了車窗就是猛力一擊。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臂力,也低估了車窗的強韌,這一下連個裂痕都沒有,反而自己的手是熱辣辣的疼。
助理被這突如其來的木棍給嚇得不輕,傻在了駕駛座上。車裡的魏季河見狀,忙叫他趕快踩油門逃走。
高翩翩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見保母車加速駛離,她急忙抄捷徑繞到了前方。
「木棍打不穿你車窗,我碰瓷總行了吧?最好鬧到警察來,到時候你想走也走不了了!」高翩翩心想。
看準了時機,她一躍至保母車前,不想助理剛剛受到了驚嚇還沒有緩過神來,一個煞車不及,就這麼撞了上去。
高翩翩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在黑暗中,高翩翩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在冰冷的水裡,想揮動雙手卻提不起勁。正想大聲呼喊,才發現自己整個肺裡都是水,想咳嗽卻只是喝進更多的水,就要喘不過氣了。
拚死掙扎之下,突感一陣強光襲來,她這才從總算能口中嘔出一大口水,急忙大口呼吸這久違的救命空氣。
「不對啊!我不是出車禍嗎?難不成我是被撞進了水裡?」高翩翩心想。
眨了眨眼睛,左右環顧,映入眼簾的又是那熟悉的古風擺設。
坐起身來,她果然又回到了那該死的二王府,正坐在陪伴了她近一個月的二王妃臥房床上。
此時一個丫環打扮的少女走了進來,見高翩翩醒來,忙道:「王妃醒了!王妃您總算醒了!」
見眼前人臉生,高翩翩擦了擦嘴問道:「你誰啊?」
「我是玉荷啊!一直在身邊伺候王妃的啊!您不記得了嗎?」玉荷忙道。
見高翩翩一臉疑惑,玉荷誇張地一手摀住了嘴,驚道:「難道王妃溺水後也得了癡病?!那可怎麼辦啊?」
高翩翩無暇理會眼前的玉荷,心想「完了完了!想阻止魏季河穿越,結果自己又搭了進來!那魏季河呢?」
該不會自己突然跳到保母車前,就是魏季河遇到車禍的原因吧?難怪他會罵自己是個傻子啊!
但轉念一想,若真是如此,他幹嘛不一開始就說清楚,賣什麼關子啊!
怒火心生,高翩翩問道:「二王爺呢?」
「在後院玩耍呢...」玉荷害怕道。
高翩翩聽了,怒氣沖沖走向後院,果然在後院裡看見一個王爺裝扮的男子蹲在地上拿著樹枝玩著沙。
衝上前去,高翩翩怒道:「好啊你!我溺水昏迷在床上,你就這麼好興致在這裡玩沙?」
男子緩緩轉過頭來,看見高翩翩先是微微一驚,接著展放了笑顏道:「王妃!你醒了?」
眼前男人身材消瘦,但眼睛鼻頭甚至臉都是圓圓的,配上這莫名其妙有種稚嫩感的笑容,若不是他聲線比一般男聲要來的低沉些許,高翩翩甚至會覺得眼前的就是個小孩。
不對啊!這是二王爺?
「你是..二王爺..?」
男子站起身來,像個孩子般的點了點頭,一臉的天真無邪。
那魏季河呢?!他又去哪裡了啊?
有些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高翩翩往後跌了幾步,指向自己道:「我是...二王妃..?」
眼前的『真-袁澈』再次稚氣地點了點頭。
猶如晴天霹靂的高翩翩轉身走向玉荷,面如槁木問道:「他一直都是二王爺嗎?」
玉荷滿頭問號道:「是啊!二王爺還能換人的嗎?王妃您在說什麼啊?」
不會吧!!穿越還有不同版本的平行世界嗎??!!!
高翩翩在心中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