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列車駛過一片枯竭的鹽湖。
窗外什麼都沒有,只有白霧和死寂。
周煦的脖子因為長時間蜷縮著而僵硬。
他睜開眼,第一眼就看見林意禾正拿著一把鐵棒,站在車門前。
鐵門的縫隙下,黑色的液體已經滲了一大片,彷彿地獄的觸手。
咚。
咚。
咚。
那個敲門聲,再一次響起。
這一次,節奏變了——變得急促、狂亂,帶著令人發毛的飢餓感。
費濟帶著幾個壯漢衝了過來,舉起槍,大吼:
「所有人後退!」
人群慌亂地後撤,尖叫聲此起彼伏。
周煦一手抱緊小卓,一手本能地抓住林意禾的手腕。
——太晚了。
「嘭!」
那道封死的鐵門,從中間硬生生凹陷出一個大坑。
隨著門板炸裂,一個東西從裡面滾了出來。
不,是一個人。
或者,曾經是人。
他穿著列車制服,胸口的名字牌歪斜著——那是失踪的乘客,葉琛。
但他的皮膚蒼白如死蠟,眼珠泛著渾濁的灰色,嘴角撕裂,露出尖銳到不自然的牙齒。
他四肢以怪異的姿態撐地,動作像折斷的昆蟲,一寸寸朝最近的人群爬去。
尖叫炸裂開來。
有人跌倒,有人狂奔。
更多的人,因為恐懼而原地僵住。
費濟開槍了。
子彈打進葉琛的肩膀,血花四濺。
但他沒有停下。
他抬起頭,嘴裡發出一種濕潤而空洞的咀嚼聲。
下一秒,他猛地撲向一個男孩,把他的脖子生生咬斷。
鮮血像開裂的水管,灑滿地板。
男孩掙扎著,嘴裡只來得及溢出一聲模糊的「媽……」,就徹底斷氣。
車廂陷入了徹底的混亂。
林意禾拉著周煦就跑,小卓被死死護在兩人中間。
冰冷的血液順著他們的鞋底一路拖痕,像是要把他們也拖進深淵。
費濟還在開槍,子彈聲震得耳膜發痛。
但那個喪屍——那個曾經的葉琛——像是不知道疼痛,低著頭,繼續啃噬。
遠處,有更多撞擊聲響起。
不止一隻。
周煦喘著氣,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
我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