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相識不晚
「約你約三百遍了,終於把你這尊大佛給約出來了。」師青玄用力拍著謝憐的背,都快把謝憐的肺給拍出來了,才被一旁的風信給出手制止。
「你一個長年在國外的還好意思說?」慕情送給師青玄一個白眼。
「賀玄,管管你男朋友行不?誰經得起他那樣拍啊?」風信給被拍得嗆到口水的謝憐順著背。
「……」名為賀玄的男子,面無表情的繼續吃著他面前的蛋糕,恍若一切都與他無關。
「行了吧?他一個大男人哪有那麼柔弱,拍那幾下能吐血是嗎?」慕情又是一記白眼過去,繼續喝手上的珍珠奶茶。
謝憐好容易才從猛咳中緩過來,苦笑著拿面紙掩著嘴,道:「不好意思啊,因為最近才有機會確認若邪的能力,讓我可以排假出來。」
「早跟你說了,他都已經幹三年了,你早該學會放手讓他自力自強,誰像你還像個父母一樣成天守在那,遲早把自己搞到累死。」
「姓慕的,你說話就不能好聽點嗎?整天就只會數落人。」
「幹嘛?我有說錯嗎?」
「好了好了,憐憐這不就已經知道要放假出來玩了嗎?別吵了,難得大家聚聚,今天老子請客!」
自那天過後,謝憐確認了一件事——把店交給若邪一個人顧,完全沒有問題。
想想自己開店以來,整整六年都沒有休過一個正式的假,就連周末也都開著。畢竟這些花草每天都需要打理,既然都已經下來到店內,就乾脆把店開了。
平時不是上網查找上網查詢一些花草、花草、花飾的資料,就是與廠商聯繫商談一些新的花卉,或者自己看看插花影片,學著變換著花樣插,反正也只是練習,插壞了,重插便是。
最多就是無人上門的時刻,他可以在櫃台內發發呆、看看書、看看文章,偶爾玩點遊戲,順便追星追劇,打發時間,也不算忙碌。
雖然也不是每天都有客人,但謝憐總想,萬一他休息出去,剛好有人來呢?
就這樣每天顧店,堅持不懈的,一顧就是六年。
這幫大學伴他左右、陪他渡過低潮期的朋友同僚,各自回國後,也將近快十年沒見了。
先前他們也不是沒約過,起初是自己仍在國外,再來回國後就開了店,也沒時間參加。有時他們也會過來給謝憐捧個場,但像現在這樣全部聚在一起,倒是大學畢業後第一次。
謝憐是很感謝這幫朋友的,因為要不是他們,自己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從低谷中走出。
14年前,謝憐18歲,正值風華年代,事業與課業雙處巔峰時候,諸多廣告代言、訪談節目、娛樂通告,邀約不斷。
當時的謝憐年少輕狂,好義好勇,不僅這些邀約幾乎從不推辭,對於交友示好也來者不拒,不問目的不問過往。但人心叵測,那些醜惡的面貌,在爆發以前,誰也不知道他們背後實際心裡在想什麼。
當然他也不曾想過,就因他的熱情與情義、他的成就與名利,最終會將自己推落神壇。
是的,演藝圈並非人們所以為的光明,平凡人之間,都會有羨慕、忌妒與憎惡,更遑論魚龍混雜的龐大圈子。有人成名,就有人被比下去。同一時候出道,獲得的目光與掌聲,卻未必一樣;同樣的起點、同樣的努力,得到的名次,卻是總有先後順序。尤其是血氣方剛的青少年,特別在乎自己的面子輸贏,誰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比任何人差。因此見到有個人比他們都還要成功,那麼,那個人,就不再只是朋友,而會成為「工具」。
從前謝憐的前輩——君吾,曾告誡過謝憐,不要太輕易相信別人,凡事量力而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去干涉。因為干涉了,即便原本與你無關的事,也會變成你的責任。
可當時的謝憐心思單純,認為人與人之間,並沒有那麼複雜,左耳進右耳出,全沒放在心上。
就在某天,謝憐赴了一場同儕間的聚會,幾個人在KTV歡唱中,拿出了白色粉末,塞給謝憐,慫恿謝憐一起吸食。
謝憐再天真,也知道那是什麼,當場拒絕,甚至嚴厲地斥責起其他人,試圖喚醒他們的正確觀念。
但沒想到的是,不光沒人搭哩,反開始嘲諷謝憐假好心、假正義,明明與他們在一塊,還在那兒裝清廉,誓言要將他同流合汙……等,不斷破壞著謝憐對他們的信任。
他一直以為,就如他父母說的,只要待人真誠,別人也會真心相待。
可如今換來的是什麼?
然而更打擊他的是,好巧不巧,KTV房間闖入了數名警察,傳有人舉報吸毒,要逐個房間搜查。
謝憐本以為自己滴粉未沾,應與他無關,只要配合就好。孰料警察竟從他的隨身包內,搜出了兩大包的白色粉末。不光如此,其他人更是一致口供,說粉末是由謝憐帶來的。謝憐當下整個人是擎天霹靂,不敢置信自己付出一片赤誠,竟獲得這樣的回報。
人贓俱獲下,不論謝憐如何解釋,都沒有人相信,幾人包刮謝憐,全都直接被押送去了警局。
這麼大的事件,自然是躲不過媒體狗仔的眼線。一時間各大媒體把警察局、謝憐家門口,擠得水洩不通,各家媒體都想搶一版驚天新聞。
果不其然,隔天的各大新聞媒體,都登上了頭條。
『史上最年輕的影帝,竟涉嫌在KTV帶頭吸毒』
『搜出兩大包!花怜與友人在KTV吸毒!』
『年紀輕輕就走上歪路!花怜竟染上毒癮』
…………
諸如此類驚悚的標題,以及各種謾罵,鋪天蓋地的瘋傳到各個社交平台上。
謝憐的父母曾勸謝憐召開記者會,說出實情、撇清關係。但即便到那種關頭,謝憐仍舊如他的名字一樣,憐憫著身邊的人,不願讓他們背負這個重罪。
況且,就算體檢報告中,謝憐並未檢測出任何毒品的反應,也通過了警方的測謊儀器,證明他的清白,可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不論他如何說明,也只會被當作嫁禍罷了。
於是,粉絲退追的退追,轉黑的轉黑,謝憐的名聲、事業,以及長久以來建立的正面形象,一夕之間,全部瓦解。
儘管還是有一些媒體替謝憐報導真相,也有真愛粉替他抱不平,但小石頭泛起的水花,終究蓋不過大石頭掀起的浪。
演藝公司看謝憐一落千丈,不惜付出高額賠償金,也要和謝憐提前解約。
沒了通告,謝憐回歸校園,遵循正常的學生生活。
雖說校方在介入了解後,沒有開除他,可同學間的竊聲私語,還是會傳入他耳中,如睡覺時的耳邊蚊子,打也打不到,趕也趕不走,徹夜圍繞著你,直到你疲憊、再無知覺。
而人終究是有感情的生物,言語的力量前仆後繼的衝擊著謝憐的精神,謝憐不只一次冒出了想逃學的念頭,但想到父母仍擔心著自己,還是咬牙撐過了高中的最後一個學期。
「小憐,我跟你爸爸討論過了,我們搬去國外住吧?」高中的畢業典禮一結束,謝憐的父母就拉著他,提出帶他離開這裡的想法。
謝憐的臉色終日慘白,已經不知道是麻木,還是瀕臨崩潰,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不過聽到父母的問話,他停頓許久,還是點了點頭,「好。」
看著謝憐這副模樣,總算能讓寶貝兒子脫離這個地獄,謝憐母親忍不住將兒子一把擁入懷中,摸著他的頭,泣道:「小憐,對不起,是媽媽沒有教好你。」
謝憐搖搖頭,悶聲道:「不是媽的錯,別這樣責怪自己,是我自己交友不慎。」是他自己沒有聽從君吾的忠告。
只是沒有想到,成名那麼困難,跌下深淵卻是那麼容易。
謝憐一家最終搬到了半月國去,那裡用著與上庭國不同的語系,所以國內演藝圈的消息,並沒有傳到這。同時他們也更換了所有電話及社交帳號,可以不必擔心出門被媒體圍繞,也不必再飽受那些輿論之苦。而謝憐更是連社交平台都不願再接觸,斷開了國內所有人的聯繫,獨留父母的。
專於學生的身分後,繼續上大學也是必然的。可經歷那麼大的事情,要短時間內靜下來,並考取一所語系不同的大學,再聰明也是有極限的。
好在謝憐的父母體諒他,讓他先休息一年再說。
以謝憐的性子,自然是不願父母老這樣替他操心,於是休息兩三個月後,便天天泡在圖書館苦讀,早出晚歸,經過一年的努力,總算考取當地的一流大學。
不希望讓父母看到他無精打采的模樣,謝憐選擇住校。離開家,眼不見為淨,彼此心裡就不會受影響了吧?謝憐是這麼想。
可惜謝憐錯了。
當初在校園受到的欺凌,已經成為他的夢靨。開學上沒幾天,謝憐就忍不住疑神疑鬼,好似身邊的低喃,都在談論著他。
那種感覺簡直要把謝憐逼瘋。
為了忘掉這種情緒與念頭,謝憐開始泡夜店喝酒,或者翹課到無人的地方發呆,即便他天資聰穎,功課也只是勉強維持在及格的線上。謝憐的兩個同班室友——風信與慕情,一個想勸勸不動,一個罵到不想管。況且在彼此還不算熟識的狀況下,也不好多做干涉。
就在謝憐升上大二後,在通識課中遇到了一個超級自來熟的人——師青玄。
師青玄一進教室,就跟所有人打了招呼,見謝憐無動於衷,特地跑過去,把臉徑直湊到人面前,嚇得正發呆的謝憐一個機靈。
「你幹嘛?」謝憐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
「剛剛跟你打招呼,可是你好像沒聽見。我叫師青玄,你呢?」師青玄拉過椅子就自顧自的在謝憐旁邊坐了下來,索性將上課的位子固定在這,還順帶在旁邊又佔了一個位子。
「我……我叫謝憐。」已經兩年沒怎麼跟人打交道了,謝憐有些不自在,尤其對方還一直盯著自己看。
師青玄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撥開謝憐已經蓋住半張臉、有些頹靡的劉海,道:「你長得很不不錯啊,為什麼要把臉蓋起來?」
「啊?」謝憐還正想打掉師青玄那沒禮貌的手,結果被這麼一說,整個人愣了一下,半晌才撇過頭,讓長長的劉海重新蓋住臉,「沒為什麼。」
師青玄望著謝憐,歪頭思索了會,道:「你看起來挺沒精神的,好憔悴,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啦?」
謝憐一怔,沒想到自己的狀態已經明顯到這種程度,旁人一看就看出自己的不對勁。
莫名的羞恥感油然而生,謝憐抄起書包,也不管課堂,直接就衝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師青玄整懵了,難道自己說錯話了?不對啊!自己在學校總是叱吒風雲、人見人愛,怎麼到了大二第一堂通識課就得罪人了?不行,非得弄個清楚。
師青玄轉頭對邊啃早餐邊走進教室的男子道:「賀玄,如果老師來了我還沒回來,就幫我簽到!我去處理個事。」說完人就風風火火的追出去了,把一臉困惑的賀玄晾在原地。
師青玄好不容易才在校園後面的花園裡找到謝憐,也不管上課鐘聲已響,一屁股就坐在謝憐旁邊,「你跑得可真快啊……喘死我了……」
「……又沒人要你跟來。」謝憐說得很小聲,可還是被師青玄給聽見了。
「嘿嘿,我就愛跟來,怎麼著?」把氣給喘完了,師青玄道:「你那副樣子,很難讓人不去介意啊……不過你似乎很不想讓人知道原因,但也沒關係!不想說就算了,想說也可以,我會聽你說。嘛~人生苦著臉一天也是一天,樂著笑也是一天,何不開心一點呢?看你的樣子,應該很久了吧?有沒有想過,要放過自己呢?」
「……」謝憐原本想斥責對方懂什麼,可話到嘴邊就卡住了。因為他聽到了最後一句話。
放過自己嗎?
也對,那件事情的起頭,本就與他沒關係,打從一開始就沒關係,自己是被人嫁禍的,自己是真正的受害者。而且自己全家搬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就是為了要逃離那片泥沼嗎?既然逃離了,又為何還要讓那些破事綁束自己呢?又為何還要讓自己揪著那件事情不放呢?
謝憐徹底呆住了,茫然了。對啊,為什麼?
師青玄在旁邊看著謝憐石化半晌沒反應,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哈囉?還醒著嗎?」
謝憐眨眨眼,怔怔應道:「嗯。」
「如果真的是那麼傷心的事情,想忘記也很難吧?」師青玄展顏一笑,把謝憐從草地上拉起,道:「不過,還想不通也沒關係,又或者還放不下也沒關係!老子今天帶你去好好散心!散心一次忘不掉,那就散第二次、第三次!天空總會放晴的!走,先帶你去理髮!」
謝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師青玄往停車場拉,然後塞進了副駕的位子,開車出了校園。
自從謝憐遇上了師青玄後,師青玄三不五時就會拉著謝憐翹課,沒課時還會順帶連賀玄一起拉上。
同樣是翹課、同樣是在外遊蕩,卻給謝憐全新的體會。師青玄風趣開朗、瀟灑奔放,有時是去電玩街打電動,有時是到廣場逛市集,有時是去商店街購物買衣服,有時去網紅地點打卡,有時則是去遊樂園、電影院等,每天都有不一樣的地方可以去,品嘗各種新鮮感、刺激感,漸漸的,謝憐打開了心房,重拾了笑容。當然,也開始願意跟同儕交流聊談,與兩個室友之間,也破冰回春,不再是那個拒人千里之外的頹廢冷漠仔。
然而,正當謝憐以為一切都慢慢好轉時,卻接到了一通電話。
那是一通來自地獄的噩耗。
謝憐的父母,駕車出遊的時候,不幸遇到前方載運樹幹的大貨車沒綁緊,繩索脫落,迎面砸來,車子瞬間失控,撞上護欄,滾落高架橋,當場死亡。
謝憐自己都不知道手機何時脫手,只知道他的世界「嗡」的一聲,陷入一片黑暗。
最愛他的兩人,也是他最愛的兩人,更是他一直以來的精神寄託,就這麼毫無徵兆的離世,謝憐說什麼也不願面對,他的世界瞬間再度崩塌,粉身碎骨。
從葬禮回來後,他拒絕跟任何人接觸,也不再出門。問他什麼,也不吭聲,也不哭泣,就是眼神空洞的整天把自己關在宿舍,蜷縮在床,不吃不喝。
但這個情況,只維持了三天,謝憐就被人一把從床上掀下去。
「你到底要裝死到什麼時候?你以為這樣你爸媽就能夠回來嗎?醒醒吧你!」慕情怒吼著拿枕頭狠狠砸向謝憐。
謝憐被砸了一臉,卻毫無反應,只是面如死灰的喃道:「……如果這樣就能回來的話……」
「…………風信你別攔我!我今天非把這傢伙給揍醒不可!」
「我操了,慕情你冷靜!有話好好說,你動什麼手!」風信死命架住已經掄起袖子作勢要痛宰人的慕情,然後看著默默爬回床的謝憐,一個頭兩個大。
好不容易慕情收了怒火,兩人圍著謝憐坐了下來,可誰也沒先開口。應該說,一個不知道怎麼開口,一個不好意思開口。
「咳,那個啥……」最後是風信率先打破寂靜:「其實,我們都知道了。」
床上背對他們的謝憐以肉眼可見的幅度震了一下,好一會,才傳來幽幽的聲音:「都……知道什麼?」
「知道……」
「知道你的那些破事。」慕情不客氣的抖出實情。
「嗯……對,畢竟,我們也是從上廷國來這裡留學的。」
「……」謝憐兩手縮成拳,握得死緊,整個嗓子都在顫抖,「所、所以呢?你們是來嘲笑我的?」
「當然不是!你別誤會!唉……怎麼說呢……」風信撓撓頭,道:「其實我們都不介意你從前發生的事情,而且我們都相處兩年多了,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還會清楚嗎?我們自然是相信你是清白的,是那幫人嫁禍給你,才造成你變成那副模樣。」
「哪副模樣?你們現在是想來笑我之前的醜態嗎?」
「唉,就說不是了!你怎麼總往壞的地方想呢?」
「看吧?我就說直接揍下去最快。」慕情直接翻了個大白眼。
「……你想揍就揍吧。」
「……」
「……」
「好,老子就成全你!」
「慕情!住手!喂!」
慕情最終還是用枕頭甩了謝憐兩個悶響,隨後把枕頭一丟,重新坐回去。
風信在一旁抹臉,實在搞不懂,平時幾人中向來最衝動的他,為何今天反變成阻止別人衝動的那個。
「……總之,我們想說的是:即便知道你的過往,我們也完全不在乎。你以前有啥破事,跟我們有屁相干?所以你大可不必這樣獨自憋著,有什麼心事,都可以跟我們說,我們都會聽你講,都會在你旁邊陪你的。」慕情大概是人生第一次如此坦率,搞得他萬分不自在的用手指刮蹭著鼻尖,眼神飄向一旁,不敢面對二人。
風信全然沒注意到慕情的異樣,猛點頭道:「就是這樣,而且,不是還有那個師清玄跟賀玄嗎?他們看起來也是不會介意你過往的人,甚至老嚷著你是他最重要的好朋友之一,就算你不信任他們,至少也學著相信我們吧。」
然而迎接兩人的,是漫長的沉默,長到兩人都覺得這次又要以失敗告終,驀地傳來微弱的啜泣聲,接著越來越大,直到變成像孩童那般,放聲哭了起來。
「風信……慕情……我……我的爸媽……我的爸媽沒了……我的爸媽……我最愛的……爸媽……沒了……沒了……今後我……到底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啊嗚嗚嗚……」
兩人抿了抿唇,皆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好靜靜地守在一旁,直到謝憐哭累了,慕情才拿來衛生紙給謝憐拭乾眼淚擤鼻涕。
「瞧你哭的,你的枕頭被單都要洗了,衣服也是。」
「嗯。」謝憐哭到腦子有點短路。
「哭完了就起來,我幫你拿去洗。」
謝憐乖乖的起身換坐到椅子上,任由慕情給他又是擦臉又是更衣,然後把他的被單枕頭全拆下來扔到洗衣機去。
發洩完的謝憐,仍舊是沒有多說什麼,但這回慕情跟風信也不催他,反倒提議最近先幫他點名,他就好好在宿舍裡靜一靜,到時候再帶課堂筆記給他,讓他自己讀著備考。
謝憐靜養的這段時間,每餐都是靠慕情與風信替他買回,師青玄與賀玄隔三差五就會跑來找謝憐聊天,偶爾也會不顧謝憐意願的把人直接拖出去玩樂。
有了風信、慕情、師青玄與賀玄的相伴,謝憐比起前一次,非常快地就走出陰霾、恢復了精神,雖然不如以往開朗,但總算是不再頹喪。
回想起來,謝憐心理是萬分慶幸,自己認識了這一幫朋友,讓自己能夠渡過那段黑暗時期。儘管畢業之後,幾人就都回了國,剩下謝憐獨自住在當地的家中,又待了三年之久,不知是想在與父母的家中多溫存一些回憶,抑或追思著至今他所深愛的家人,也或許都有。
三年間,謝憐勤懇的從基層做起,就算他仍有上億的存款,也未曾想要動用一分一毫在生活上。直到他徹底習慣了這個社會的生活模式,謝憐才捧著父母的骨灰,回到了上廷國、回到了仙樂市,並將父母安置在太滄山公墓的靈骨塔內,然後在隔壁鎮——菩薺鎮,開了一間自己的小小花店。
或許,對的時機,與對的人相識,就是貴人。既是貴人,不論何時遇見,都不算太晚。
就像命中注定的,終會到來。還沒到來,只是時機未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