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個月起的每一天都過得飛快,日日為他備好早餐去喚他,看他睡得好,起床時有精神,假日明明醒了還能戀在床上賴床,
臥蠶處開始明亮,眼窩不再憔悴黯淡,就為了要讓睡眠有改善,她用AI腦研究著,建議了什麼營養品他都上藥房備貨、該喝的果菜汁從不推辭。
甚或第十二天回家時假人搞出了極中國風的,三碗煮成一碗的黑糊中藥,他也不計這庸醫行不行先喝了再說。
喝了覺得這味道好像聞過,想了一會問她:「四味湯也能讓人睡得好嗎?」
她眨動眼看起來幾分緊張,其實是上超市時聽到兩個婦人在挑瓶裝四物飲時,絮絮叨叨的說還是老祖宗的智慧靈。
A說女人就得喝,有保養不顯老,B說著自己更年期時多慘,喝了一陣子加味逍遙散後,比較能睡得著,她在旁聽了好一會女人經後,客氣的請問加味逍遙散放在哪一區。
「哎喲,現在的年輕人真是。」B搖著頭親切的告訴她,對面就有一家中藥行,藥材蠻新鮮的。你就指名要買加味逍遙散就對了。
這假人還不貪方便而買科學中藥,因此學到了三碗煮成一碗。梁安昇嘖巴了幾下搖頭:「不對,你亂煮,四物不是這個味道。被你煮差了。」但仍寬容未多抱怨。
隔日早,她眼睜得圓溜溜的望他候他反應。他仔細的回想:「嗯。還不錯。」
為此,害自己未經號脈便喝了三回合女人調經解鬱的加味逍遙湯。
後來藥房老闆娘好意提點最好是找中醫師看看,介紹了一位中醫師,梁安昇下班前安桌爾已經在排晚診的號碼牌。
「排了四十分鐘才拿到號碼牌。」她在電話裏聲音還可憐兮兮。
「排什麼號碼牌,你才重開機十六甲天就入境隨俗成這樣,晚餐呢?餓死了。」梁安昇邊在手機裏駡她,邊刷下班卡,腳步急快的到地下室取車,臉上是掛著笑。
「睡得著比較重要,回家會馬上煮。」她軟聲嘟噥拜託,梁安昇邊駡著麻煩,邊扣上安全帶,仍然出現在中醫診所門前。
她帽沿壓得極低遠遠向他招手,人到身邊來時斜對一眼,她識相得裝著無辜。
一同坐在角落梁安昇只顧滑手機,對著別人時臉是不臭,不過相向對著她的時侯,就一定是臭臉。
「哎喲,你穿這麼少啊,今天泠這裏泠氣又強喔。」一個阿婆經過時還唸了穿薄洋裝的她,梁安昇忙卸下自己的西裝外套為她披上,兩人一起對阿婆露出受教的笑容。
她抿著嘴無聲笑著,愛惜的摸摸他的西服,今天追得那齣劇裏就是這樣,男主眼光憐惜的對受難狼狽的女主解衣覆之。
柔移眼偷望他,正巧叫到他的名,他起身眼低瞅著,嘴角似笑非笑,待出診間,腦門上好幾支針。
她驚得站起身眼神慌亂,他斜睨一眼好氣又好笑,中午只吃一碗麵現在肚子挺餓,偏偏得來這裏挨針,倖倖然的在位子上坐下時發現她離身避得老遠。
「怕呀?」他回臉問那個側身咬唇避著他的假人,挪步伸長手把她抓回身邊坐著,她把下巴死扣在左肩頭不敢轉過臉來。不知把這事想像成怎樣。
「看你還敢不敢隨便來排號碼牌。」他索性幫自已拍幾張照,把照片點開擠到她面前,她驚喘一聲,用長長的西裝袖摀住臉,他無聲而開心的笑了。
取針後付了昂貴的藥價拎了一大袋藥包,他大手牽著把她領回車裏,「痛嗎?」她這時才心有餘悸的開口問。
他哼一聲不答她:「有得吃嗎?」
「獅子頭燉好了,菜洗好了,很快就可以吃。」她縮在寬大的西裝裏不安的攪手,又鼓勵他一句:「你一定很快就會好,這種苦你都能忍。」眼光對他無限崇敬。
「你的語言表達力真得不錯。」梁安昇只這麼答。
當晚梁家傳出多次女人的慘叫,一個年己三十的男子還調皮發作的,時不時拿頭皮針照片嚇人,又打電話跟梁賀分享這件好笑的事。
梁賀極高興,能覺得好笑已極好,他還對自己分享這件好笑事,
他興奮而激動,反覆在夜色下兩個球架間的快速運球,繞行,扭身,跳投,讓自己的影一陣快意忙亂。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梁安昇夠韌,終可出惡夢。安桌爾,你一定要讓這種好轉持續下去。
今天是第十六天,他開始開記事本作簡單紀錄——看中醫,針灸,分享好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