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日蝕領地。
羽曈從行囊中翻出一張曾經想封存在記憶中的紙條,細膩的筆觸勾勒出兩名年紀相仿的少女。
左方少女有著一雙極罕見的紫羅蘭色眼眸,修長的手指上,一枚戒指閃著玫瑰色光芒。
右側的少女容貌清麗,膚白若雪,一雙深褐色眼中沒有半分冷意。
羽曈望著畫中她身旁那名少女明媚燦爛宛若朝陽的笑容,不由得出了神。
如果妳從沒遇見我……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那件事?
一陣敲門聲打斷她的思緒,她趕緊將紙條藏進行囊深處,熄燈後才前去應門。
「妳還好嗎?」若薇關切問道:「我起來上廁所,看到妳房間是亮的。」
「沒事,我只是想喝點水。」她脫口而出,卻發現這藉口連她自己也不相信。
沒想到若薇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轉身便要離開。
就在房門即將關上之際,羽曈頸間一涼,一把短刀貼上她的脖子。
若薇厲聲道:「妳究竟在藏什麼?」
柔軟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腕。「若薇,別這樣,」羽曈柔聲道: 「殺了我,妳也無法得到真相。」
短刀貼得更緊。「但能為日蝕除去可能的禍患。快說,楊櫻是妳什麼人?妳和她爸又是什麼關係?」
羽曈淒然一笑。她背對著月光,纖細的身影立在黑暗中,宛如一朵盛開的曇花,清麗絕倫,但下一刻就可能支離破碎。
若薇愣愣地望著她,心口莫名地揪緊。
良久,她緩緩開口:「我最愛的人因楊翊而死。」
若薇聞言似是拿定了主意,收起短刀,走進羽曈臥房,半坐半靠在一張桌子上。
「我原本有個姐姐,但出生沒多久就去世了,雖然具體原因媽媽不肯告訴我,但應該跟楊翊有關。據爸爸說,在那之前,楊翊就對媽媽一廂情願,窮追不捨,逼得我們不斷搬家。那段時間雖然流離失所,至少我們一家人都還在一起。但在爸爸也死後……一切都變了。」
羽曈微微頷首表示明白——她正在解釋為何如此恨楊翊。
若薇抓著桌緣,身子簌簌直顫。「我八歲時,我們的最後一個家終於被楊翊找到,並且被圍得密不透風。在他們即將衝進來之際,爸爸忽然說他有一計可以誘殺楊翊,要媽媽帶著我從地道逃走。媽媽原本不肯,但怕我受牽連只好同意。沒想到……爸爸假裝要談判,待楊翊踏進門,立刻就引爆了炸藥,他這是想魚死網破!只可惜,那楊翊早有準備,只受了傷,沒有粉身碎骨!
爸爸死後沒幾年,楊翊不知道為什麼開始到處殺人放火。我十歲那年,媽媽創立了日蝕,召集一眾家人死於楊翊之手的人共同對抗他,要連姐姐的份一起報仇。那場爆炸,楊翊雖然僥倖活了下來,卻也受傷不輕,他休養期間,日蝕正得空培養勢力,茁壯成長。」
羽曈心中一顫。若薇眼角噙著淚,說道:「日蝕能走到今天,大家都歸功於我媽媽,可誰還記得,這一路走來,步步都踏著我爸爸和姐姐的屍身前進?而若非我爸和我姐的死,媽媽也不會如此拚命。可以說,我們家從幸福團圓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是楊翊一手造成!如果有報仇的機會,我會親手殺光他愛的每一個人,讓他體會我心中的每一道傷痕!」
羽曈嚴肅地點點頭表示理解。接著她輕聲說:「我知道妳很恨楊翊,但妳的人生不只有復仇,想著那些的同時也要照顧好自己。仇恨是妳的一部分,但不是妳生下來的意義。」
若薇點頭,嘴角扯出一個笑容。「妳是第一個沒祝我早日雪恨,也沒勸我放下的。」
羽曈柔聲問:「妳可曾想過,成功讓楊翊墜入地獄後,妳該何去何從?」
若薇愣在原地,竟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