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台鋼琴。」顥宇冷聲道。
「什——」雋宏似乎難以相信自己會被人命令。
「眼下我要殺了你簡直易如反掌。」
雋宏自知占盡下風,轉而向凌智穎求助。
「往右經過兩個房間就是了——如果那裡沒跟著炸掉的話。我倒想看看你在玩什麼把戲!」凌智穎道。
聞言,顥宇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雋宏一面咒他一面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後。
房裡除一架鋼琴外再無其他。許是方才受了衝擊波波及,牆上有些許裂痕。
顥宇拉開座椅坐到鋼琴前,伸手按下幾個琴鍵。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給我下毒。你現在還想圖我什麼?」雋宏扶著牆,踉踉蹌蹌地跟了一路,最終摔了進來。
顥宇一言不發,指尖流出一段極其悲慟的旋律。
雋宏並不理解其中涵義,卻感覺憂鬱一點一滴蝕入他的骨髓、滲進他的靈魂,彷彿要將他的理智蠶食鯨吞。
他並不清楚此曲乃是一名男子在與戀人緣盡之後所作,所以處處流露弛魂宕魄的絕望。而顥宇此刻心境和那男子如出一轍,是以能將它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
同一時刻,附近的若薇與小華等人解決了雋宏帶來的最後一個手下,正欲追擊他,不料卻有一波音浪鋪天蓋地襲來。
頓時,眾人只覺墮入了深淵,所有勇氣與希望皆被抽乾,有些心情本就低落的人甚至試圖用手中兵刃傷害自己。
小華似是明白了什麼,連忙奪過身旁一人的長劍,與自己的用力一擊,發出響亮的鏗鏘之聲,眾人這才清醒了幾分。
「快走!」他喝道:「這首歌能讓人喪失生存意志!」
「我哪也不去!」若薇似乎打算循聲而去。「姐姐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哥哥也凶多吉少,我不可能——」
一陣勁風襲向她後腦,她不及反應,便癱軟在小華身上。
「你要我們見死不救?」一人質疑道。
小華握緊了拳,咬牙道:「他……他中了一種叫做『喪心病狂』的毒,為了不波及旁人才試圖趕走你們。要是你們堅持去救他,卻被他打傷,他會作何感想?」
眾人默不作聲。
「跟上!」小華背起若薇,搶到隊伍前方。
渡鴉基地。
「凌顥宇,你到底想幹什麼?」雋宏嘶聲道。
樂聲暫時散去。顥宇居高臨下地打量跌坐在地的雋宏,冰藍色眼眸交織著幾股複雜莫測的情緒。
雋宏沒來由地汗毛直豎。往日他極為厭惡顥宇看待他時那目中無人的輕蔑,然而如今他卻盼望著能在顥宇眼裡找到一絲這樣的傲慢,因為那代表著顥宇不屑與他動手。
他甚至絕望地想,顥宇遞給他見血封喉的劇毒也好,一劍給他痛快也罷,都比現在這般霧裡看花的折磨還能令他接受。
然而,他面前的這名少年此時卻不再趾高氣揚地挑起眉梢,甚至未有拔劍之意。
顥宇僅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凌智穎說,等到我和他一樣失去一切的時候,就會步上他的後塵。可惜,他要失望了。」
作者的話:那首自殺歌是參考〈黑色星期天〉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