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犯尋思」

承禾小姐體恤道:「你家弟弟，近日常常蹲在吳家邊角門旁，芷梳她外出採買時多留意了一會，才知道他已斷斷續續來了五回。我恐你不知，遂做了主。」

一旁的芷梳姐姐正乖巧的替小姐打扇子，消暑散熱。

在小姐抬起手、起身的功夫，隔間便奔出一位8歲男孩。

「阿姐，想見你太難了。」

阿官難掩悲從中來，竟累的小姐說出抱怨手足的話:「寧寧你啊，可真有一位好弟弟呢。想我兄弟中竟沒一個真誠可愛的。」

我:「小姐您別這麼說，之毅少爺不是常在您身旁嗎? 承風少爺只是責任重大才顯得疏遠起來，少爺他」

小姐不耐煩道:「行了，從你的嘴中還能說出什麼道祖哥。」

「就是，小五你別把他放在心上。」我一個驚嚇，凶狠狠地提醒道:「魏子官！說話不能沒大沒小的！」

小姐溫柔笑道:「沒關係的寧寧，你這是生氣嗎?魏小弟別在外頭胡說就行了。」穗禾小姐語畢，伸出手掌來，阿官也一個會意明白，一聲巨響。

我人都嚇死了，不怕小姐降罪，而是怕阿官越界。

可小姐心情不錯還與阿官搭話道:「只是你為什麼不叫五姐，反而叫小五呢?」

阿官嫌棄道:「家姐平日內斂，還傾向有事自己悶著扛，就該取活潑一點的名子。」

小姐又道:「那你說要取什麼才好?」

我弱弱的提起:「小的認為名子挺好的。」。

小姐正經道:「我問的是魏小弟，又不是問你。魏小弟，你直說無妨。」

阿官不再嘻皮笑臉，尊敬的提議道:「承禾小姐問的好，依我看就叫綺麗。」

我忙回:「『起立』不好！阿官你若是不習慣，還是舊稱阿姐。」

阿官無奈道:「阿姐此綺麗非起立也！」

小姐笑道:「想來寧寧在魏小弟心中珍貴無比。」話鋒一轉對我道:「但還是太過招搖！還不如我的『明悅』，明月高照，只悅吾心，不羈生死，從一而終。」又直爽吩咐道:「明悅，我已向母親大人將你調入我房，下月即刻開始！」

我呆愣的掩飾心中波濤洶湧的疑惑，混不懂剛剛都說些什麼。但看著阿官高興的模樣，我想是一件好事吧……

***不久後，廳外女婢稟報:「之毅少爺代老爺之命，請小姐移駕到夫人廳堂。」

這時吳家大房之子-吳道毅已然乖巧的站在庭外等候。

此時芷梳也命人敲敲送走魏子官。

而吳穗禾內心盤附: 毅弟都13歲了，還往女眷房跑。雖說二伯放任大伯家嚴格管教，導致他從小親近我家。可……轉念一想也許毅弟的心情與魏小弟也有相同之處吧！都想親近家人......

不過明悅也得多見識世面、習慣辦事才行。

明悅聽我要帶她走動，感恩道:「感謝小姐心意，請讓小的將分內工作完成好，再來服侍小姐。」

我見她老實模樣，最終還是滿意的按下想法，又向芷梳吩咐道:「你繼續留在房中管理院子事務。」

站在門庭外等候的毅弟也來到門邊前，見我思索模樣。我才吩咐道:「叫小廚房備著桂花糕與芋泥團子。」毅弟笑岔起來，還追加一份酒釀餅，等回來吃。

我故意道:「真賴我這吧，行吧！芷香多做些各類糕團小點。吃不完，人就不許走了！」

芷香也笑岔道:「我這就準備一夥子的量，小姑奶奶別念叨了！」

我與毅弟途中閒聊，他湊到我跟前道:「穗禾姐，夏天到了。凝哥明日主辦的送花神宴，你可要參加?」

我疑道:「你一向知道我對詩詞歌賦不上心的，你可是話中有話?快如實說了。」

毅弟話鋒一轉，扯了陳年往事:「我背不得經書時，姐姐曾給我吃小兔餅，裡面的詩籤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根本不是你寫的！」

我笑道:「如此可愛的籤子出自道祖哥的手，不覺得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嗎！」

毅弟語重心長:「承風哥真要活成家族最高指標了，的確恐怖。」

我微笑道:「你一比花錦叢，世界不就寬大起來了?」

毅弟賊壞笑道:「姐姐連『被坑』都分不清楚！」

我立馬敲了他的頭道:「蠢蛋！免費的最貴啊！」

別看花錦叢是一位自戀的六殿下，毅弟可從他那得了不少零花錢來用。

胡鬧中，我們已走到廳堂外。外頭的家僕引領我們，稟報廳內的父母親，卻不見沐姨娘，我心中也明白幾層。

「穗禾來了啊。都往裡頭坐！」

父親等我們就坐後，又道:「我開誠佈公直接說了啊！禮部尚書向陛下請願你伴讀廣宜公主。」我見父親神清氣爽的模樣，想是玩心犯了。

但一旁的母親擔憂道:「你爹話是這麼說，其實也是為你日後婚嫁而做準備。我的心肝寶貝啊！等你成為人婦時，恐生兒育女母女也難見上一面。」

父親便安慰母親道:「好了茗芳，別哭哭啼啼的，對家族而言也是大事，穗禾能幫襯她哥哥也令人省心不是?」

母親怒道:「少打我女兒主意。她即使成為老姑娘，娘親也願意養著。」父親又連忙帶哄母親道:「不敢、不敢。」

我不失禮儀的回覆父親道:「女兒明白。但，若是伴讀廣宜公主，恐是混淆女兒吧?按理說我與廣宜公主不認識，況且要安排早前幾年去了。」

父親滿意的點點頭，娓娓道來:「據家族內推估:帝王有意在二殿下、六殿下、十六殿下中選擇。這三位在朝堂各有擁護。二殿下生母位居昭儀，他又在六年前的疆北之戰揚名朝野，雖二殿下為人低調但清源劉氏不容小覷；而十六殿下從小便大展聰慧，其生母乃為帝王最愛之人-宜貴妃，外公又是帝王太傅，妙在官場友人眾多，連清河張氏都有意表態。最後一位，便是百官之首的尚書令國公，帝后之子六殿下，也是與我們家交好的姑蘇陳氏。」

母親接續補充道:「我朝這兩百多年來，人才輩出、官運順達就屬這四大士族: 『姑蘇陳氏、太原王氏、清河張氏、清源劉氏』。」

我便在腦海中飛快統整已知的「殿下快訊」:

『大殿下李銘昊，原是第一繼承人，但先后難產殞命後，成為太子的李銘昊又隔三年早夭。當時後宮代權人為宜貴妃，遂讓尚書令大人聯署上書讓先后之妹也就是當今帝后入主中宮，此事才不了了之。卻也導致太子人選直到如今沒有定論。』

『二殿下李銘銖，今年30歲，其母親為禧昭儀，勢力為清源劉氏。其正妻家族長年鎮守北方疆域一帶。而二殿下在六年前的疆北之戰，又替國家擴增疆域，現鎮守北境。又因清源劉氏主要家系在北方，故顯黨派略為低調，但仍對京城具有影響力。』

『十六殿下李銘佑，今年20歲，自小天資聰穎、備受寵愛。母親為宜貴妃，但甚得帝王喜愛，其外公為帝王太傅，又得清河張氏支持，雖為年少但仍有機會。只是清河張氏與姑蘇陳氏因為擁護殿下不同在朝堂有黨爭之態。』

『六殿下李銘錦，今年25歲，其母親為帝后，勢力為姑蘇陳氏。因其背景也列為準太子人選之一，又因六殿下志不從政，謠傳與尚書令大人不投機。不過我們家與姑蘇陳氏倒有不錯的生意往來。』

『八殿下李銘傳，今年22歲，與廣宜公主乃同一生母，其母親為婕妤。無過問朝堂之事，與正妃感情良好，育有四名兒女。生育神速……』

我想完八殿下後，神情泰然道:「父親、母親快如實與女兒說吧，是哪位大人送聘了?」

母親緩緩地拍拍我後背，溫柔說道:「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家，商賈之流本就不入士大夫眼中。我們想高攀也得是他們這等尊貴人自甘情願的。」

我只傻笑:「母親可別幫襯父親折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