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行花陰篇」

樹梢有鳥鳴，街市人潮嚷嚷。

吳道凝喜道:「易乘，我們逛一輪市集，在去拜訪盧府！」

冷騰子道:「之凝兄先去知府才能先得好客席啊！」

吳道凝笑道:「我倒把這事給忘了！」

一到知府大門前，一側有母女可憐坐在街旁。

吳道凝疑道:「這母女怎麼在這發呆?」

冷騰子道:「也許等丈夫吧！」語畢，向盧府侍者亮出請柬。

侍者恭敬道:「客房於此請公子進入。」

客房簡單大氣，牆面還掛有橫幅點綴。

侍者笑道:「牆面橫幅是我家二少爺所作！」

吳道凝只看一眼就辦定是普通作品，頂多朝氣勃勃。

侍者見兩位公子沒有搭話，立刻道:「我們少爺文采好，文人比墨年年第一！想兩位公子是慕名我家少爺而來，我能幫二位取得簽名文墨軸。」

吳道凝本要拒絕，冷騰子急道:「我們正是知道盧公子文筆好才來討教一二。」

又話鋒一轉道:「這墨軸能否用詩仙親墨交換呢?」

侍者搖頭道:「小的不能作主，稍等小的示意主子。」語畢，連忙出門。

吳道凝嘴道:「我看我們省下筆墨，去住客棧吧！」

吳道凝也不管冷騰子，自己離開客房大門。

冷騰子後面急道:「你是故意拆我台嗎?」

吳道凝放緩腳步，嘴不留情道:「我盤產可帶不多，自然要找當鋪換錢啊！」

冷騰子笑道:「不用等我！」

吳道凝道:「誰等你，我等侍者呢！」

冷騰子嘴道:「家僕可在馬棚那候著！」

吳道凝對遠處而來的盧二公子笑道:「這不，侍者來了！」

冷騰子笑道:「之凝兄要走快些，我們才有談資啊！」

吳道凝腳下生風，盧二公子急忙加速來到跟前。

冷騰子嘆道:「久仰盧二公子！」

盧二公子謙遜道:「兩位公子安好，小生碧芳。敢問表字?」

吳道凝簡潔道:「字:之凝。另一位字: 易乘。」

碧芳公子點頭道:「如有招待不周還請友人見諒。敢問，之凝兄要去何方?」

吳道凝和氣道:「友人因身上盤產不夠，欲兌換銀兩收購簽名墨軸。」

碧芳公子笑道:「這是府上奴僕與友人開玩笑呢！」

又話鋒一轉道:「這客房筆墨與書房配置都是我親自設計，不知之凝兄有何想法?」

吳道凝笑道:「詩表情理，文風適度，不失好詩。」

碧芳公子喜道:「我聽聞之凝兄得帝王青睞，今碧芳能得兄友欣賞，猶如同慶啊！」

吳道凝見他往自己貼金，依然笑道:「詩文切磋才能更上一層樓，在這多謝碧芳公子舉辦詩會！」

碧芳公子謙遜道:「不敢、不敢。」

他又帶兩人更換客房，格局寬敞的別緻房院。

吳道凝與冷騰子與他謝過後，碧芳公子又帶進自己撰寫詩文討教吳道凝。

直至深夜，碧芳公子歡喜離開。

吳道凝躺在床上道:「房間是換大了，但時間卻變少了。易乘你說你怎麼賠我?」

冷騰子坐在床沿道:「你可想收購簽名墨軸?」

吳道凝冷道:「你想拱火啊！」

冷騰子搖頭道:「此墨非彼墨。」

吳道凝喜道:「明天亦可?」

冷騰子吹熄燭光道:「早歇息，好見世面！」

一夜無語，翌日清晨，兩人早起出府。

但遇府內其餘文人相繼拜訪，拖磨時間，直到碧芳公子探望得以紓困。

兩人假意與碧芳公子探討文筆，實則傾訴要求。

碧芳公子見兩人欲出府，遂自告奮勇願當嚮導。

吳道凝道:「我拜訪的親戚個性古怪，可嚇死人了！」

碧芳公子還欲爭取，冷騰子笑道:「之凝兄看完老人家，才有時間與你交流詩文啊！」

吳道凝順話道:「碧芳你總不會想看我被唸吧！」

碧芳公子見兩人一搭一唱遂收起心思，坦言道:「那我明日再來拜會。其餘人定不會擾了兄弟好事。」

吳道凝稱笑感謝，終於踏出盧府。

吳道凝驚道:「怪誕的很！」

婦人上前攀談道:「丫頭原是盧府的人……」

婦人見兩人衣著不凡，吳道凝又一身貴氣。

她突兀下跪，一旁女童有樣學樣，兩人立刻制止。

又見身有瘀青，兩人更是明白深意。

婦人懇切道:「兩位貴人公子讓丫頭跟隨你們，我也願意！」

吳道凝蹲下道:「起來說吧。」

婦人見吳道凝蹲下立刻起身攙扶他。

這才站著對話。

婦人急道:「我與她爹被算命說有家生子的命，於是賣田來到大鎮上運轉人脈，但用計全施好不容易才保住小的。」

婦人低頭道:「還因雕刻師傅施捨錢財，她才沒被她哥籌錢賣掉。」

吳道凝道:「雕刻師傅?」

婦人道:「原想丫頭跟了善良師傅也是好的，但師父拒絕，如今遇了二位貴人，行行好將人收了吧，又聽話又乖巧，很好的！」

冷騰子熱心道:「這事我們雖無法幫助，我這有一些銀兩是你們一年的收入！還望回頭是岸。」

吳道凝又道:「婦人你若收下，就把孩子賣給我們了！」

女童畏怕的看著母親，夫人拭淚鐵心道:「小芙就拜託您了！」

小芙恍惚中弱弱問吳道凝:「我還見得到母親嗎?」

吳道凝坦言道:「見不著，但你會適應的。」

小芙與生母最後擁抱，便隨兩人踏上馬車去尋怪潔七客。

穿過市集，來到僻靜的世外木屋。

正有一位童子曝曬茶葉。

冷騰子問童子杜康先生何處。

童子答:「老翁砍竹去。」

吳道凝問道:「可否讓小芙進去休息?」

童子道:「老翁沒說女娃可以進去！」

小芙乖巧道:「我坐在樹蔭即可，請公子忙去。」

吳道凝又問:「能借砍竹刀與籃子嗎?」

童子驚道:「好、好。」

吳道凝向冷騰子笑問:「你想拿砍竹刀還是籃子?」

冷騰子道:「都不要！」

這兩人便往樹林去，只見樹竹雜生不見一人。

冷騰子笑道:「我想杜康先生與我們玩呢！」

吳道凝道:「在走走。」

直到兩人看到被劈過的矮竹時，吳道凝撿拾竹心。

冷騰子驚道:「啊！你怎麼知道的。」

吳道凝道:「用不著砍竹刀了~」

冷騰子追問道:「你快說啊。」

吳道凝笑道:「有茶不喝，只能去吃竹子了！」

冷騰子嘆道:「難不成文豪都是怪人?」

當兩人回去時，小芙貼心的接手竹心籃子給童子。

童子看天氣道:「時候不早了，老翁晚上拒客。」

吳道凝道:「即使下雨我們還會在外頭等。」

童子關門道:「你們請便！」

冷騰子道:「我看明日再來吧！」

吳道凝問道:「你那朋友在盧府當差?」

冷騰子點頭道:「準確來說是府衙衙役。」

吳道凝道:「本以為杜康是多麼世外高人呢。」

門內傳道:「高雅人就回去高雅處吧！」

吳道凝坐在屋外階梯上與女童道:「為老不尊， 為幼不敬。」

老翁開門道:「亂教小孩什麼！」又對女童道:「不速之客還有道理?」

冷騰子疑道:「龔兄沒向您報備?」

老翁道:「他說兩人，沒說三人。」

小芙聽明白後道:「爺爺是兩人沒錯，我是奴婢不算人。」

老翁聽後哈哈大道:「這就是名聞天下的公子人品啊！」

小芙上前急道:「公子救我，可爺爺冷漠，可見爺爺人品！」

老翁笑道:「那你為何衣服破舊、身有瘀青，而你主人衣著乾淨?」

小芙道:「我今日才遇見公子。」

老翁搖頭道:「欺軟怕硬的人真多啊，真要玩蛋了！」

又對小芙道:「還好你沒被打殘！」話鋒一轉道:「兩人就是兩人，姓冷的過來。」

吳道凝瀟灑道:「杜康先生言而有信，晚輩收回為老不尊， 為幼不敬的話。」行完禮，離開小屋。

小芙急切道:「公子理應是您啊！」一旁老翁抓住她手臂。

冷騰子安慰道:「杜康先生與他是同掛人，小芙你莫慌。」

此時，吳道凝乘坐馬車回到街市，又吩咐隨從回去等後冷騰子他們。

吳道凝率性逛起市集。

有表演藝術的，各路美食的，生活百貨的。

此時，吳道凝停在雕刻攤前欣賞師傅作品。

有木質與竹編混雜的生活藝品攤。

一旁女子見衣著高雅的吳道凝欣喜道:「郎君可要買作品?」

吳道凝問道:「他沒商鋪嗎?」

女子笑道:「你今日運氣好遇到師傅擺攤。師傅可是被縣衙、商貴、寺院等等貴人指定的雕刻師。」

吳道凝又道:「這一圈人可在排隊?」

女子遮笑道:「我也不怕郎君見笑，都是圍觀的人！」

吳道凝這才仔細看雕刻師傅。

修長有力的雙走正專注雕刻木製花碗，一身樸素藍色布衣，頭簪是隨地木枝，膚白整齊。他神色靜穆，透出技術人的自信。

吳道凝呢喃道:「這人周身簡易，作品精緻繁華，連碗都要裡外雕刻，真是表裡不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