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風光之禮」

公主長辭，大興宮殿，百官恭候，個個有淚。

李銘銖見狀道:「吳愛卿代朕守喪三年，已表朕傷！」

柳國公道:「雖說吳家為其哀痛實屬應當，但民間無叔叔守姪女之喪三年……」

其餘大臣也附和道:「父母之喪已是三年，還望裁減。」

李思浩也道:「華陰公主泉下有知定當不願，要不讓光華殿下代其守墓。一來手足情深，二來也不違背理法。」

李銘銖冷道:「手足亦可，那你怎麼不親自前往?」

李思浩傻愣道:「我平時常被華陰公主嫌笨，怕是託夢父皇告狀，不好、不好！」

李銘銖嗤道:「何來告你狀！」

「有一國子監士衛喪妻夭子也自動守喪三年，哪一位是他長輩?」

「你哭真亦假?」斜眼看吳道祖。

吳道祖恭敬道:「天下之仁義不敢擅忘，經世濟國亦不敢擅忘。」

李銘銖無話，看一眼二女兒華陽公主。

華陽公主立言道:「禮以道其志，凡音之起，政以其行，刑以防奸。試問大人是要禮崩樂壞?」

吳道祖見她強詞奪理，便道:「子誕之初，父母之育，守報三年原是彰顯仁義。天下之詭長輩守晚喪欲意何為?無心天下喪守十年亦是禮崩樂壞！」

又坦蕩道:「老臣願替國之喪守，以撫君命！」

在場百官皆聽明白吳道祖語意，君上猶如天下之父，不可冒然犯上，背失仁義。

願替國之喪守，更讓忠誠之人涼心體寒。

吳二老爺見皇上臉臭便道:「早知姪兒能言善道，若天下父母心中無子女，天下亦然大亂，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順序可不能倒啊！」

李銘銖趁勢道:「大道之理諸位皆知，朕也不費口舌，即日起啟程吧！」

便提前散場。

華陽公主道:「華陰公主的葬禮即將開始，無親信之人守在三妹墓旁，父皇是不會安心的！」

吳道祖道:「公主殿下言重了，老臣盡心盡責，不愧國朝！」

華陽公主見吳道祖離開，托起華美的裙擺離開大興宮殿，來到坤德宮。

楚楚見大女兒來關心道:「皇上送走光祿大夫後，想來那吳子賢有機會了……」

華陽公主坐在母親身旁沒搭話。

楚楚繼續道:「這永昌長公主的好運是要走盡了，這些年膽敢靠近大皇子，連自己丈夫都被皇上挑刺。」

「這繼承法統還得從皇后嫡出子嗣才不亂套！」

越說越上火，聲音發顫道:「至於皇上喜愛的兒女更是可笑至極！」

華陽公主嘴角微微上揚道:「人都被父皇逼死了，母后還沒消氣?」

楚楚又興奮道:「好女兒，這大興宮殿可是人上人待的地方，眾女兒也只有你能進去！」

「華陰在世去那御政殿，但那又怎樣，還不是見不得！」

華陽公主掩住嘴道:「她就是太貪心了，還以為旁人不知道。」

楚楚輕拍她的手道:「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華陽公主笑道:「該是讓日月國好好遵循法統了！」

浩蕩喪禮，不見頭尾，直驅華山。

百姓低頭，人人肅穆，恭迎皇室。

玄司宮主操持法事，李銘銖帶領隊伍。

吳家人跟隨其後沉重哀戚。

就連一向美好的光華殿下都消瘦不已。

面白粉妝，鑲金綴玉，分不清是躺或走。

風大棺槨搖晃，風小抬棺緩慢。

與華陰公主長眠的明珠寶玉實在是太多太多。

有來頭的、沒來頭的都葬在華山陵墓中。

浩瀚隊伍祭天祭地，李銘銖哭天喊地。

有矜持的、沒矜持的都葬在華山陵墓中。

待入土為安，隊伍將要回宮。

李薇嘉與吳道祖道別。

有想法的、沒想法的都等在華山陵墓中。

又因李銘銖停滯不前，連夜留宿。

無人可以靠近陵墓。

光華殿下緊繃的思緒終於潰堤。

患得風寒，被人連夜搬回宮中。

李薇嘉也趁此回去京城。

又過幾日，李銘銖似瘋非瘋從陵墓走出。

回宮後，在也不提有關華陰公主的事情。

而那套海寶套裝如今藏在玄司宮中。

無人問津。

仲夏夜有一佳人，去往臨安邸，拜訪西域商人。

巴蒂道:「小商不知貴客光臨，如有招待不周只好多賠幾隻錦貂了！」

華陽公主笑道:「你祖父有功日月國，如今舉家上京想來也沒如此簡單。」

巴蒂也笑道:「爺爺功勞晚輩哪敢自居。」

華陽公主直白道:「如今光華殿下久居宮中，不得隨意進出。」

「還有活寶大哥哥雖然安樂，可父皇不放心啊！」

巴蒂疑道:「不知公主此話何意?」

華陽公主道:「你太客氣了，你祖父認識這麼多軍中人士，可到底慶國公府除了榮譽也只剩下活寶大哥哥了。」

「我啊，是來助你們的！」

巴蒂笑道:「公主都說皇上放心不下，且您也知道大皇子品性單純，怕是無意皇位。」

華陽公主嘆道:「倘若我是男子也不用逼大哥哥不高興。」

巴蒂道:「誰說女子不得當女皇?您的母親，日月國的國母，曾經的玥泉國女王，都說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您為何膽怯?」

華陽公主探道:「可這傳男不傳女的由頭已實行百年……法統有變！」

巴蒂又道:「早前日月國也出過不少女王，也一樣盛名之君，聖人不分男女，心繫天下便是共主。」

華陽公主道:「我母后實在，當初合併國朝，專心輔佐，避免生靈塗炭！」

「有時我也會埋怨父皇老了，只願聽自己想法，只願看自己喜歡……如今是該彰顯法統的時候！」

巴蒂恭順道:「如今這大興宮殿也只有您一位公主可以與百官出席。」

華陽公主立言道:「那就請你將伏絳木送給鄭大人了！」

巴蒂恭送華陽公主。

懷思黎從內室走出道:「想來鄭大人收到公主的禮物，應該就為大皇子辦事了！」

巴蒂酸道:「如今華陽公主正式與我方示好，他當然不敢擺臉色！」

「他每年送的美男們還監視著公主府一舉一動呢！」

懷思黎道:「你說我們這皇帝也真怪奇，除了對華陰公主、華陽公主放縱外，對其餘公主三從四德樣樣來！」

「難道是因為名子帶有日月之意所有如此偏心?」

巴蒂笑道:「這話聽來好笑！走吧，去見大皇子了！」

柳國公府，李思浩正與妻子在廚房備料。

兩人忙活，沒有僕人在側。

鍋內滾著紅蘿蔔玉米排骨湯。

李思浩正搓著藜麥肉丸子。

柳婉茜夾好涼拌小黃瓜後，開始處理蒜泥白肉。

門外的崔嬤嬤急跑進來道:「夫人、老爺想外出吃飯！」

柳婉茜抬頭道:「急什麼? 急什麼?」順手將切好的豬五花肉丟入冷水，大火煮開，再等小火慢燉。

此時李思浩向前走道:「老丈人真餓，就來廚房偷吃幾口，也就飽了！」

柳婉茜感覺有人靠近轉身回道:「誰像你，偷吃貓！」

由於李思浩太靠近妻子，自己正被撞著，手一歪，藜麥肉丸子丟入煮開的鍋中。

崔嬤嬤笑嘻嘻道:「您倆閒情逸致，老奴先告退了！」

這兩人齊聲喊:「等等！」

又互看一眼，柳婉茜道:「今天是小姑子過府的日子，爹娘要離開就快點！」

崔嬤嬤為難道:「唉呦~老奴就是來不及才來的！」

柳婉茜見她誇張表情，立言道:「好媽媽，這裡你替我顧著！」

又對丈夫道:「你親妹妹來了，隨我走一趟！」

李思浩稚氣道:「她每次來不是說八卦連住幾天，要不然就是造謠我壞話，還帶來她嫌棄的胭脂水粉，抹在你我身上，我幹嘛啊?」

柳婉茜歪嘴道:「這不正好嗎?」

李思浩突然一笑道:「什麼?」

柳婉茜對李思浩道:「崔嬤嬤要記得水面上的浮沬記得勞起，才不葷腥！」

這兩人前腳剛離開廚房，便見余總管道:「華思公主已在居香閣了。」

柳婉茜對李思浩道:「還是我去見小姑子，恐怕父親現在頭痛厲害！」

李思浩道:「我的藜麥肉丸子千萬別給她吃完！」

柳婉茜道:「一群小鬼頭！知道了！」

李思浩笑著目送妻子離開後道:「王家駿有動作了?」

余總管道:「駙馬爺確實有與鄭大人金錢來往，以及……」

李思浩驚道:「不會是曉雅被打了吧……」

余總管不好道:「大公主包養的男子被活活打死，公主如今與他鬧翻了……」

李思浩挑眉道:「現在還有離婚大戲可以看了?」

余總管憂慮道:「老奴想辦法將事情壓下！」

李思浩道:「先順著她們的意吧，何況妹妹確實看不上王家。」

「她的情郎下葬了嗎?」

余總管恭敬道:「華陽公主又找到姿色與之相配的男子送給大公主了！」

李思浩半稚氣半嫌棄道:「麻煩事終究要來了……」

余總管點頭道:「是啊，還卡在這節骨眼上。」

李思浩突然疑道:「怎麼女人都喜歡二弟這一類型的?」

余總管猜道:「可能是至今為止沒讓人失望過?」

李思浩乍笑道:「這樣啊，沒關係我繼續讓人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