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鳳閣龍樓」

等到巳時，玄司宮主-陳充親自接引十六王子去往典藏室，之後十六王子便讓陳充退下，喊上偽裝打理環境的何道矩道:「你能否幫我查找洞天補石在哪?」

何道矩心下一笑: 洞天補石，是在說石漏篇章吧！

又見十六王子面色潮紅、雙目有神、眉如刀裁、地閣方圓，典型的長命百歲、富貴之命，而他一身鵝黃紗地彩雲藍罩衣，更是毫無保留的展現富貴英氣。

這與吳穗禾的準夫婿相比高下立判。

事物有陰有陽，面相亦也如此，若能按時局分布陰陽之道又柳暗花明者最為上乘。在何道矩所遇的富貴之人中，只有十六王子李銘佑最符合男貴命該有的陰陽分布。沒有過分好強、沒有過分陰柔，就像巳時的太陽準備完善，謙和有禮。

何道矩道:「恐怕這典藏室還未收冊。」

十六王子聽後，便玩起大拇指上的翡翠道:「我懂了，那你我走一趟吧！你懂鏤經閣的東西挑的禮物必得母后心喜。」

一旁的翡翠上前道:「殿下，這位不過是普通小廝！」

十六王子笑道:「沒事，你問阿忠就知了，去吧！」

翡翠聽命外找阿忠僕役，而十六王子又道:「這下你願意走了吧?」

這兩人一起走出玄司宮，便見陳充早在殿外候著。

十六王子笑道:「天那麼毒，難為太常有心了！」便將手上的翡翠戒遞給陳充。

陳充上前笑道:「等等翡翠問我，就回您被帝后娘娘招見了！」

十六王子直接道:「讓她直接去母后那等就行了！」

陳充恭敬道:「遵旨！」

十六王子也不著急回內宮，反而指使何道矩前往護城樓閣迴廊眺望南北宮宇。

「在這你不用拘禮，皆為同道中人，稱我道友就行！」

何道矩見軍紀儼然，又對十六王子遵從模樣，料想是他的人，直言道:「道友從何得知石漏篇章的?」

十六王子坦言:「歷任帝王、四大士族、鏤經閣皆知，只要認真推論經典史籍和卜算內容，大概能猜出實際情況。」

何道矩又問:「你卜算二殿下是嗎?」

十六王子點頭道:「明人不說暗話，但話說回來還真煞有其事！」

何道矩笑回:「請道友提問吧。」

十六王子道:「翡翠正找石漏篇章，你看她合適嗎?」

何道矩坦言:「二殿下信任就行。」

十六王子笑問:「你師傅可知炁體疏流一書，你可否抄給我贈與母后?」

何道矩搖頭:「明人不說暗話。你既與吳家大房的雲雪姑娘認識，托她替你找上，總比我這山野村夫有用。」

十六王子客氣道:「你明知道我不可能這樣做！何況連你都知道雲雪姑娘與我認識，現在看來非拉你幫忙不可！」

何道矩笑道:「你身在深宮卻能洞悉宮外，就不必對我客套了。我承認聽過恩師口述炁體疏流一小部分，即使我想幫，識字不多也編不上一本書。」

「還不如托陳充向鏤經閣討了，橫豎他們都是姑蘇陳氏的人。」

十六王子笑道: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你是個明白人，行！去坤德宮嘍~」

何道矩笑回:「觀天象不如見其人！」

十六王子也笑道:「彼此彼此。」

於是何道矩重操舊業，舉著遮陽傘服務十六王子走入坤德宮。

宮殿外頭的老嬤嬤見十六王子例行請安，便引領他們直接進入廳堂內，等待帝后招見。

不過多久，身穿杏黃色緞綴繡如意花卉的鳳髻帝后娘娘，便入座廳堂正位，端莊的看向李銘佑王子。

帝后吩咐道:「佑兒繁禮就免了，現在宮裡忙，你多陪陪錦兒去吧！我還要籌忙誕辰事宜。」

十六王子笑道:「國母誕辰，普天同慶，孩兒提前贈一禮物給母后。」他話鋒一轉道:「向母后稟報這位乃是道矩道人，不僅是吳家三房的人，鏤經閣主也認可此人師長。」

帝后不動聲色道:「他們的手可真夠長的！陳充知道嗎?」

十六王子坦言:「目前來看陳充不知此人。只是孩兒聽聞吳家二房老爺前些時日幫了主薄賑災有功，官員連合奏請上書，又得宮廷欽點籌壽幹員，而父上對此人很是滿意。」

帝后輕笑道:「何止滿意簡直破格！」又看向何道矩道:「你們家主子可要大躍進了！連錦兒都寫信懇請降旨迎娶吳家三小姐，還不論二殿下已取得陛下降婚。這無舉人的商賈家族還能讓那幫士族接納，不是得姑蘇陳氏幫忙這麼簡單啊！你該不會能算命卜卦?」

何道矩不卑不亢道:「小子與恩師略學皮毛。我本是山野之人，不去干涉富貴人家，但奈何此事與皇族牽扯。」

帝后嘆道:「真是大稀罕啊！ 佑兒。」又對何道矩道:「你還能待幾天?」

何道矩見帝后理智，坦言道:「四天，便要出宮了。」

帝后遲疑一會後笑道:「瞧我老糊塗了！剛剛才提籌忙壽宴倒忘了鄰近下月了，時間還真快啊！」語畢，又吩咐貼身老僕道:「你瞧像不像小椅子?」

老奴驚喜道:「像！太像銘佑殿下身邊的小椅子！」

帝后吩咐道:「那我便借玄司宮的小椅子三天！」

十六王子尊敬道:「看來母后沒有要減孩兒請安了。」便遵旨留下何道矩在坤德宮，自己與翡翠一起回去福祥殿，還吩咐福祥殿的小椅子去到玄司宮。

翡翠見小椅子離開，心中暗嘆:這步棋下多久了！怎能安靜的事先找到與何道矩長相相似之人！還是培養三年忠誠度的自己人！

難道，十六殿下從一開始根本沒相信我懂石漏秘密……

翡翠下意識問道:「當時殿下何必支開小的呢?」

十六王子在庭園逗弄親近他的小鳥道:「啾啾啾！」又舉起手吩咐翡翠:「幫我拿鳥食和乾淨的水過來！」

翡翠遵照吩咐備妥後，十六王子又道:「你瞧到了嗎?柳公公的咽指戒很新式呢！是西方絲路的罕見貨，就像我買的翡翠戒一樣！不過你的琉璃戒呢?你不是很珍惜嗎?」

翡翠暗忍怒氣，和悅道:「稱呼殿下久了，殿下就忘翡翠本不是宮中之人，是武棨郎後代。」

十六王子安撫手中的小鳥，繼而道:「管理前朝首都通行證的要職，我知道武氏的功勞。不過，你們家系早已歸田返鄉了，而你不惜踩太原王氏說他們欺壓百姓，還說知道石漏秘密。」

十六王子老練沉著的恐嚇道:「你知道當時武氏為什麼可以全身而退嗎?因為當年李氏敬鬼神拜天地！」又笑道:「你從沒想親近這隻鳥嗎?他從以前就想親近你了。」語畢，鳥兒像懂人語般飛去翡翠肩上撒嬌。

翡翠暗想:果然如二殿下所說的那樣，他不僅會玄術，還懂得動物對話。此人太過危險！

而福祥殿的小椅子也沒辜負自己主子期望，他很快適應玄司宮再加上有阿忠幫忙，真小椅子也沒惹起他人討論，當然說到底還是因為陳充檯面下執行帝后命令，形成上行下效的統合結果。

何道矩待在坤德宮的三日裡，殿內帝后詢問玄學道理、德道經精要；殿外帝后攜帶何道矩觀遊皇宮龍脈風水。就是不去過問國朝政治，頂多差邊提問鏤經閣的陳年往事。

但何道矩與高道長本不是鏤經閣成員，只是百年怨鬼託上何道矩，說來也是前世修來的緣分，何道矩推託不了又與修行者有緣，恩師便授命石漏篇章秘密，讓他順勢下山了結塵緣。

可當何道矩要離開坤德宮時，他還是忍不住問:「這三日帝后連園圃內經不曾提過，倒對炁體疏流很感興致，是因為您曾見過此書嗎?」

帝后笑道:「非也，我與你一樣曾聽家中長輩口述過，但我不知書名，只是一心求道的普通人。對王公士族有興趣的東西沒興趣，園圃內經下卷被撕開的石漏篇章，不是我的目標，我唯一感興趣的是你我他之間的緣分。」

何道矩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道:「這樣講來鏤經閣便是您的書櫃，怎不得炁體疏流?」

帝后笑道:「就是沒有人系統化紀錄，所以我才想自己撰寫一本！」

何道矩恭敬道:「小友謝過！」

帝后也道:「明日你即將回去吳家，記得帝后壽宴再來宮中，道友再此謝過！」

何道矩笑道:「敬謝不敏！」瀟灑離開坤德宮後，隔日與阿忠告別完回歸吳家僕役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