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玄司宮<下>」

如今已過六天，何道矩已去過中央內閣:吏部、戸部、禮部宮院，而中央軍政:兵部、刑部、工部，何道矩沒有去。

又因與阿忠相處，他經常介紹自家主子:如何優秀、如何高明，這讓何道矩心中暗想:如此說來，十六王子還是同道之人。

現如今，何道矩正閒逛花園，一旁還有阿旋與其餘小弟圍繞。

阿旋湊上前道:「玄司宮主-陳充今日運貨回宮，老大可要見見?」

何道矩疑道:「他幾時要見我?」

阿旋笑道:「我不識字，這給你看！」語畢，拿出一封信交信何道矩。

上面寫道:〔午月荷花立水塘，身輕北境雪飛揚，青雲散去出花樣，光照門庭不斷章。〕

何道矩心中暗想:不是陳充要見我，是二王子要來了！

他叫住阿旋道:「卯時北臨院樓閣，你我不見不散！」

一旁小弟連誇阿旋厲害，阿旋立刻恐嚇他們閉嘴，並帶走這群小弟，不打擾何道矩逛花園。

隔日，天濛濛亮，何道矩與阿旋提前來到北臨廊道上，阿旋心情激動道:「大哥！我還是第一次見大人物，你說我該怎麼說話?」

何道矩簡單說道:「實話實說，就像阿忠那樣。」

阿旋聽後，很受教道:「多謝多謝！」

天青色的微光，雖無法將地面上的濕氣消散，但人眼可看清花園、宮院長相，這時何道矩道:「進去吧！」，兩人便敲上北臨院門，裡頭侍者說道:「午月荷花立水塘」何道矩便道:「身輕北境雪飛揚」裡頭侍者又道:「還請先生在外等候。」

何道矩等幾分鐘後，見裡頭的人沒有反應便道:「想來公子今日不便，來日再約！」於是禮貌離開。

一旁的阿旋失落作揖，隨何道矩離開數步道:「大哥再去試一次！我啊，忘記送咽指戒去東貴人那了。」便先行離開。

何道矩心想:這二王子借挫敗自己小弟一事，實則警告我逛中央內閣之事，如今我雖如他心願行事，但也不可鬆懈！

於是打好精神折回去道:「青雲散去出花樣」裡頭侍者回道:「光照門庭不斷章。」開門的是一位長相乾淨的僕役，他恭敬的請何道矩往內室走去，便見一身黃檗斜紋長棉袍的公子正在讀書。

何道矩見體魄不似深宮公子之態，心下了然是二王子本尊了！

於是何道矩道:「宮中喜事諸多，殿下喜事臨門。凌晨相約與此，是為念叨小子亂逛宮閣嗎?」

二王子氣定神閒放下手中書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又笑道:「我今日見你，是要提醒你十六弟自小天資聰穎，對論玄卜卦也有專研。日後你見他舌粲蓮花也別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何道矩心下暗嘆:這二王子明顯不信任鏤經閣，於是老實道:「小子下山受恩師之命。拜觀宮院是為觀得風水走勢、龍脈氣運，以利後續準備，這才像亂跑於各大宮院。」

何道矩心中雖知道二王子一定不買帳，但想自己也沒逛去中央軍政，想來二王子也不會咄咄逼人。

二王子嘴帶笑意道:「看來，我誤會先生意思了。那你可要小心功勞別被陳充搶了。」他轉臉又嗤笑道:「這些年婁郡、靳部落、凶犽族皆以不見，只為那長生不老丹藥！」

何道矩聽他字字誠懇、坦露心跡，要不是他觀得天象，早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還以為天降反求諸己的聖人呢……

何道矩禮貌道:「承殿下所言: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小子自是盡力而為！」

二王子見他言談舉止不卑不亢，便不再多言讓何道矩離開。

一旁的侍者向二王子稟報:「殿下，柳公公已收下咽指戒了！他道:『十六王子今日一定到玄司宮處與何道矩見面。』」

二王子語氣平淡道:「你讓翡翠做好準備，會會這位高徒弟。」

何道矩一回到玄司宮中庭，便見到阿忠開心地打掃庭院，一問之下才知道十六王子今日會到玄司宮一趟。

何道矩笑道:「這宮院平時就夠乾淨了！你何必加強?」

阿忠樂道:「反正我也睡不著覺，便想動動手腳！」

何道矩突然湊近細問:「十六王子還安排誰來這?」

阿忠老實道:「我昨兒見柳公公大拇指戴新咽指戒！ 」

「咽指戒是他與我打信號的信物！」

何道矩便搶了他手上的掃把道:「別掃了！放東西去。」便移步去玄司宮後院的工具間，又走去小道上。

阿忠傻楞楞道:「先生您比我還急啊！」

何道矩小聲道:「我們走官道。」

阿忠道:「您不怕被人抓到，問罪?」

何道矩老神在在道:「非也！有人等我們！」

阿忠驚道:「那我在好嗎?」

何道矩笑道:「一定很好！」便不等阿忠消化訊息，自己走上官路，阿忠戰戰兢兢跟在他後頭，又見他走去東院房，阿忠拖住他道:「你要見柳公公?」

只見何道矩讓守在院外的僕役通報柳公公，他也笑道:「公公已等候多時！裡面請。」

何道矩不理阿忠驚訝，走進東貴人廂房內，柳公公正躺在槐木長椅上抽著水煙，一旁還有兩位白淨樸役伺候著，一位手捧痰盂、一位手持布巾。

柳公公見何道矩進來，便坐好身道:「這水煙是北境水泉的貨色，稀罕的很，你要不要吸吸?」

何道矩笑道:「我沒這方面的雅號，吸了也是白吸，小子謝過您的好意！」

柳公公一臉惺忪模道:「阿忠麻煩你了吧?」

何道矩道:「多虧有阿忠在，皇宮的規矩我也學的差不多了。您手上的咽指戒是新款?」

柳公公滿足的又抽一口菸，欣賞道:「是個明眼人！前一周我剛拿得稀罕物！」

「二殿下的東西就是好啊，你得幫我看看我們十六殿下有沒有戴翡翠了！」

何道矩疑道:「翡翠?」

柳公公抬眉道:「你從殿下身邊過來，還不知道有翡翠這號人物?」便起身擦手繼續道:「呵！還不是把你盼來了！殿下有很多話想問你呢！」又拿起茶來漱口吐向痰盂。

一旁的阿忠道:「早知柳公公是開玩笑，我就不會提心吊膽了！」

柳公公正經道:「陛下的心頭肉哪是我等小人懂的?就你這傻憨憨別開玩笑了！」又對何道矩笑道:「你確定他沒給你麻煩?」

阿忠驚恐的看向柳公公，何道矩則笑道:「別嚇老實人了！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先行離開，告辭！」

柳公公點頭道:「來了，怎能不喝茶再走！」

何道矩笑道:「謝過大人！」便發現茶杯內有琉璃戒，於是藏在嘴中。

回去玄司宮的路上，阿忠憂愁道:「先生明知有二殿下的人在，還帶我去幹嘛呢，分明是故意為之！」

何道矩遮笑將琉璃戒吐在手中，藏於袖內，簡單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還不如順水人情、靜觀其變，這也是你們家殿下的意思啊！」

阿忠雖不懂其意，但一聽是自家主子意思，就沒那麼憂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