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深閨未識」

遙在深閨的女詩人-吳穗妤也等來春天提報。

木氏來到女兒閨房一面欣賞詩文一面嘆道:「在我女兒中就屬你最有才情。」

「前些天，景城侯府二千金探望你時，你稱病回絕。如今你爹向你提起楠懷侯府的親事你也稱病，可有什麼事堵在心頭，悶著對身體也不好。」

吳穗妤搖頭道:「沒有，只是近來容易犯暈，遂養在閨房休息。」

木氏抱住她道:「我女兒的性情我怎會不知，你若不願婚嫁，我與你爹就把婚事否決了！好過你天天以淚洗面。」

吳穗妤忍不住落淚道:「都是女兒不好，心眼狹小。」

木氏嘆道:「若是道凝那孩子出生在別家子弟，那該有多好啊！」

吳穗妤驚道:「娘親！」

木氏淡然一笑:「我與你爹情投意合，怎會不知愛慕之情。」

「可嘆有才情的偏生在我們吳家。」

吳穗妤弱弱拭淚道:「道凝堂哥可回來了?」

木氏搖頭道:「你大伯死問冷家公子也沒著落。」

「到底男子還是方便些。」

吳穗妤見母親推心置腹，也道:「女兒若推了婚事，怕是給家裡遭惹麻煩。」

「對外聲稱我一心求道，入觀修行我已知足。」

木氏嘆道:「我哪捨得你離家，況且我女兒秉性純良哪懂得外頭的事。」

「這事交給爹娘處理，你好好陪我們就是。」

吳穗妤感動的一蹋糊塗道:「女兒用盡一生也無法了償父母之恩！」

木氏安撫一番後，這才踏出房門，不久周氏上門。

吳穗妤問安母親。

周氏道:「好女兒，你真要入觀?」

吳穗妤弱弱道:「女兒恐自己病央子讓吳家被人嫌棄。」

周氏道:「我聽沐蘭說要替你請一位女道姑拜師，在家當居士修行。」

吳穗妤緩緩點頭道:「女兒確有此意。」

周氏嘆道:「你與昭雪姪女亦是不同，你有娘家幫襯又何懼他家?」

吳穗妤搖頭道:「女兒是心甘情願入觀的。」

周氏又道:「我們家的兒女得了祖先庇佑，事業婚姻兩頭得意，可你有想過你那富貴之命怎麼有的?」

「就以你三姐說，她從小被外公安排與六王子登對。你在想，嫁去與清源劉氏友好的門戶，也容易找親姐妹串門子不是?」

吳穗妤呆了片刻，最後跪下道:「請母親成全！」

周氏嘆道:「你決心如此，我也不會阻攔，我何嘗不想你安然幸福。」

又扶起她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下定決心。」

吳穗妤恭敬道:「女兒想明白的！」

周氏朝她微笑道:「可行，三日後你隨我去道觀洗塵吧！」

吳穗妤笑道:「女兒明白，謝謝母親。」

周氏朝她擁抱後這才離開閨房。

吳穗妤最後一絲力氣像被抽乾般，一旁的女婢連忙扶住她。

她搖頭道:「先沐浴休息吧！」

貼身女婢恭敬吩咐其餘人辦事，又仔細按摩吳穗妤腿腳，生怕有差池。

三日後，一行女眷前往素環觀。

一眾道姑出門迎接，深知吳家經常添贈香油，也與玄司宮關係甚密，不敢怠慢。

又邀請瀟湘居士前來法施。

還有一名年輕女居士長相不俗，白淨雅潔，似有官宦女兒氣質。

吳穗妤對她印象深刻。

瀟湘居士又賜名吳穗妤:了緣居士，自此可在家修行。

又有不少文人雅士前來觀院祈願。

周氏與沐氏一同觀禮，而吳穗妤則被留在房屋中。

瀟湘居士問道:「不論供佛拜禮，都講求一個捨得。你先說說你為何入觀?」

吳穗妤真誠道:「不瞞您說是為躲避紅塵。」

瀟湘居士又問道:「你因人情事故，又想求得什麼呢?」

吳穗妤道:「靜心。」

這時房門被開啟，年輕女居士手捧香爐進來。

瀟湘居士道:「這位是玄機。」

玄機居士道:「外頭有楠懷侯府的門客例行贈香。」

吳穗妤知這兩人說給自己聽，啞然無聲、默默聽道。

瀟湘居士又問她道:「你們還有書信往來嗎?」

玄機居士面有愁色道:「我既入觀，就會斷得乾淨。」

瀟湘居士才道:「這寫詩好比心情隨筆，哪能捨離?」

吳穗妤低頭暗想:這位不俗姐姐原是天涯淪落人！

瀟湘居士突然道:「了緣居士，我想邀請你去我道觀住上數日，以你們的才情也許能成為知己。」

吳穗妤嘆道:「敢問玄機居士家門何方?」

玄機居士簡單道:「我出生於貧苦人家，阡陌桑梓，皆是我家。」

吳穗妤也想出外見識，便同意瀟湘居士邀請，踏上瀟湘之路。

周氏與沐氏見吳穗妤已是道中之人也隨她心性。

抵達瀟湘觀後，吳穗妤不免一嘆:「若真瀟湘館，瀟湘院，瀟湘居士！」

玄機居士也道:「恍若潇湘竹，染潇湘，潇湘妃子。」

吳穗妤聽懂典故又道:「身處九疑山，心處武陵源。」

瀟湘居士問道:「為何是武陵源呢?」

吳穗妤順回道:「潇湘有仙山，若真有神女應在武陵源眺望瀟湘館。」

玄機居士笑道:「你不就來了嗎?」

兩人相看一笑，以鄰相住。

臨晚，吳穗妤見玄機居士寫信問道:「是給家裡人寫信?」

玄機居士搖頭道:「我所認識的人只有丈夫認字。」

吳穗妤又想她因情所困，不好意思道:「那人可是前夫?」

玄機居士落淚道:「是吧！」

吳穗妤至此不敢多問，想時間一久等玄機居士願意敞開心扉在說。

直到，玄機居士的丈夫接走她。

瀟湘居士不友善道:「你家中辦妥了?」

男子既真誠又自信道:「這些時日，多謝您照顧幼儀，請您放心吧！」

玄機居士也嬌羞道:「我來不及與了緣告別，還請您替我轉告一聲，有空去鎮上李府見我。」

瀟湘居士嘆道:「既然你俗緣未了，你就去吧！」

一位女婢躲在一角偷看他們。

見那男子身姿挺拔、斯文朝氣；見那女子丰姿旖旎、春光明媚。

她趕快折回吳穗妤住處呈報所見之事，就被另一位女婢攔住。

「阿蘭姐玄機居士要走了！」

「小莓先別進去，我早就知道這女子定會離開！」

「阿蘭姐為何?」

「她眼睛不老實！」

「那與我呈報小姐有何關係?」

「你傻啊！小姐一心求道之人，沾染俗事幹嘛，壞了性子誰來賠?你去後院採果子回來。」

「知道了！」

阿蘭等那兩人遠去，這才心安做起自己的工作。

而吳穗妤正寫家書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