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把臂而談」
火燃時風煙起,無火時炊煙起。
火滅了,連個主持都沒影。
該說我的四妹,還是婉貴妃?
姑且看在諧音死妹的份上,就稱呼四妹吧!
她疲倦道:「先皇后已經很慘了,你何必如此?」
我質疑道:「要問就去問皇上吧!」
「我早就知道這坨屎會甩到我頭上!」
一旁高登道:「娘娘注意言行!」
我只道:「是皇上要接我走嗎?」
高登冷笑道:「如今後宮管事的是婉貴妃!」
我道:「婉貴妃?」
四妹道:「如今就去姐姐住的地方判吧!」
我問道:「我現在住哪?」
四妹冷道:「先皇后的隔壁!」
原來她有脾氣,還是說瞭解什麼是話語權?
我直呼道:「我要面見皇上!」
四妹怒道:「你死到臨頭還這麼狠毒!」
我突然忍不住笑道:「真有你的!」
「自己女兒那點破事沒反應,反而對我鬧脾氣?」
高登直接搧我一耳光。
我反手也賞了四妹一巴掌。
順腳狠踩高登的左腳,他聲音尖銳地直喊疼。
反正我的光兒都被這群人送走了。
我還有什麼畏懼!
旁邊的奴婢立刻扣住我。
四妹邊流淚邊阻止道:「退下去!」
我見她沒動武力,也收斂脾氣。
四妹道:「就去我殿內了斷此事。」
月華宮?
我冷笑道:「這一次皇上真沒醒啊?」
四妹湊進耳邊道:「別以為事事隨你意!」
奴婢拉我走,我就咬她。
眾人像看瘋子般看我。
我隨興的抓一把頭髮,反正也亂了。
我碎了句:「偽善!」
「高登,帶路吧!」
高登喊了句:「對不住了!」
我也不管四妹神色複雜。
我又回到月華宮。
「皇上是不是嘴裡還喊著,華月?」
四妹雙眼睜大道:「其餘人退下!」
我放肆道:「你真以為當初我是爭風吃醋啊?那皇上怎容得我這般?」
四妹情真意切道:「我敬你是同胞姐妹,想給你體面,但你為何這樣?」
我斥道:「我已經超乎我的容忍,當初就該斷了她可憎的面目!可事實是什麼?」
「讓李曉月來嘲笑我們嗎?」
四妹直言道:「別以為我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麼!」
「慶國公府的那場火是你放的?」
我道:「是,也不是!」
四妹繼續道:「策劃刺殺先皇后的主使者是你?」
我又道:「是,也不是!」
四妹逼近我道:「華月是曉月?」
我冷笑道:「是,也不是!」
四妹逃避道:「罷了!你我皆不過是棋子罷了!」
我見她這般,怒道:「你是狗嗎?有壓力就吃屎!」
四妹終於大聲道:「我與皇上初見的上元節花邊池煙火處,是不是你與他見面的信號?」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又是抱持什麼想法?」
「難道一切都是算準的?」
我罵道:「你沒腦子嗎?」
「算得準?」
「那就不會有我們這群女人的事!」
「愛是真恨也是真,我能放過你,是念在家人情分上!」
「可你呢?生了個禍害,害慘我兒、搶了我們丈夫!」
「要說沒用就說你!」
我指著她鼻子時,她的眼眶透著殺氣。
很好,我就在等這一刻!
我沒瘋,因為更瘋的不能是我!
我又指著屋樑道:「人在做天在看,果真不錯!」
我瘋狂笑道:「皇上做的噩夢,你永遠也不會懂!」
「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心!」
四妹第一次對我道:「你住嘴!」
我繼續道:「火焰只會燃燒美麗的東西,而你沒有資格!」
四妹上前逼迫道:「你住嘴!」
我道:「知道為什麼我能讓其餘后宮女人害怕嗎?」
「因為我不會聽對手廢話!」
啪!
我的臉頰脹紅。
啪!
她的臉頰脹紅。
我們互相揪著頭髮,放下所有身段。
一開始我確實是因為忌妒而看不慣她。
但事實證明,我天生就是她的對立面!
我希望她能懂我的心情。
就像,皇上讓所有女人跟他一樣。
我恨透!
這裡所有的愛戀!
我的眼角有看見火光。
楚月無視我們,只點燃龍檀香。
啊!
這熟悉的味道,讓我平靜不少。
沒有它我會暴躁。
我虛弱的捶下手,任憑吳穗甯拉扯我。
是我病入膏肓了……嗎?
腦海裡似乎看見楚楚與孫曇朝我微笑。
屋樑有煙,人頭頂也冒煙。
內心念叨:
『盛世鳳凰棲有地,水花飛漾瓊樓第。
天仙本氣笑嘻嘻,無費力,也無意,眼見天空青熠熠。』
當楚月架開吳穗甯,我只見到失魂落魄的死人。
這是我點燃美麗光火的方式。
可惜,我被搶救了。
吳穗甯在床邊,我就知道她一直守著。
這就是閒著沒事幹的人!
我道:「盯著我幹嘛?」
吳穗甯冷道:「你體內有慢性毒,你知道嗎?」
我斜眼道:「楚月呢?」
吳穗甯道:「自然是幫你處置忘本的奴婢!」
我道:「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打抱不平什麼?」
她遞水慢慢餵我。
而我全身動彈不得。
因為很渴,我還是吞嚥下去。
我們沒有說話,直到我受不了她的凝視。
「難得楚月同情我,一次加大劑量呢……」
「娘親求的冷凝丸對我來說一點用也沒有。」
「多說體內沒有燥火就不必服用,可那玩意就是費錢!」
「不吃我心情不好,吃了又成米蟲!」
「吳穗禾就常拿這事說嘴!」
「直到楚月來了,我才好受些。」
「這不解之緣,你想怎麼談?」
我講話很慢,感覺已燃盡好幾炷香。
吳穗甯沒有搭話,沒有催促,只注視著我。
要是我也有她這功夫,興許也沒這麼多事。
吳穗甯見我闔眼,便道:「孫曇曾與我說慶國公府以前是前朝遺址之一,還說:『人的潛意識只要存有敬畏之心,就能得到絕對忠誠!』」
「說的一切都是算準要相遇的……」
「可為什麼你們卻又如此?」
什麼如此?
又憑什麼是我去死呢?
難道: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
我們真能把臂而談?
可!這又憑什麼啊!!
我沒有接話。
接下來幾天,她都有來找我。
我也因為劑量加大,真的只能癱瘓在床。
直到,吳穗甯帶我聽聽我們丈夫的夢囈。
我們彼此冷笑,心照不宣。
回宮後。
吳穗甯道:「也許我們的孩子是來化解我們倆的仇怨?」
「所以才不得算準?」
我反駁道:「不對!」
「明明是不精準!」
吳穗甯道:「那你說我們的皇上又是怎麼回事?」
我鬧心道:「你反著說很有趣嗎?」
吳穗甯笑道:「在過不久皇上就會隱退成太上皇吧!」
我不置可否道:「雖然現在是李思浩代理,你就這麼篤定皇上醒後不鬧事?」
吳穗甯只道:「江山大業,千秋萬代,從不改變。」
我沒有反應。
只在內心念叨:
盛世鳳凰棲有地,水花飛漾瓊樓第。
天仙本氣笑嘻嘻,無費力,也無意,眼見天空青熠熠。
而吳穗甯還厚臉皮道:「我們有的事時間理清。」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