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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色的破布娃娃》10-幽閉
 卡隆知道弗蘭經歷過什麼。

 兩年前小少爺放走他的奴隸們,年紀大的帶著年紀小的各自逃散,他也帶上桑拉他們,去到嘉雷蒙出生的貧民窟生活了一段時間,他們過得和其他居民一樣寒苦,誰也沒提起過那些從宅子裡分得的財物。

 而卡隆從貧民窟裡最是陰冷的角落裡聽見一些消息,有關於公爵的,也有關於少爺的。他與那些人賭棋、賭牌,獎品是酒與菸草,而他要消息。

 他騙那些人,東西也是他從別人那裡賭到手的,他連續贏了好幾回,那些人沒有懷疑。

 卡隆賭輸時幫忙倒酒的動作很豪邁,三個人很快就喝得臉紅,其中一個打著嗝,終於給了他一些有用的線索,與幾個名字。他聽完後急匆匆離開,把所有獎品都留在原地。

 他叫上大家,想要帶這些有相同命運的弟弟妹妹們一起走,他要保護好少爺的人,有人願意與他同行、有人選擇留下。他們再一次分了財物,卡隆在往後的日子裡,一直都會寫信寄回貧民窟,但從來沒有回音。

 卡隆開始行商,賣的是貴族婦女喜歡的香料與珠寶,後來又有權貴仕紳樂於蒐集的古物與兵器,藉此往公爵曾經的交際圈靠近。

 他的運氣奇佳,一套年代久遠的盔甲引起了皇家重臣的注意,卡隆趁著機會展示手裡擁有的最好的商品,根據重臣表現出的興趣,憑高超的心算速度,一口氣給對方講了六種相對划算的購買組合。

 皇家重臣將這件事說予每個月都煩惱於帳目的國王聽,國王派去招募卡隆的使者在心裡偷偷鄙視這個來路不明的商人,出了許多題目刁難他。

 目中無人的皇宮使者顯然自信過了頭,自以為考倒人的算術題,其實市集裡的主婦們花點時間動動手指頭也能算出來,卡隆甚至沒發現使者的意圖,好心地「幫助」了這位被數學題困擾的先生。

 他當上本國第一位財務大臣,一時聲名大噪,曾是奴隸的過去也被人刨了出來,他說他在一場火災裡,腰側的奴印剛好被倒下的柱子壓個正著,燒得一片黑,就此註定了他與國王的相遇,使他有幸為國略盡綿力。別人信不信都沒什麼要緊,重要的是國王不在乎,只覺得終於有人替他看錢了,樂得歡。

 卡隆加入了身居高位者的行列,便開始致力於打探少爺的下落。從貧民窟的人那邊聽來的,他們離開少爺的那一夜,公爵就死了。幾日後的奴隸市場上,多了一個白金髮色的少年,即便看起來像個已經被玩壞的破爛娃娃,也難掩懾人的美貌,人人相爭競拍。

 卡隆一邊徘徊於各個奴隸市場,周旋於貴族之間,打聽是誰買下他的少爺;一邊拼湊出當時公爵一夜失勢的事實原貌。他終於找到關鍵的人物,觸碰到真相,那一刻彷彿有什麼碎裂在胸口裡。

 公爵性無能,以折磨奴隸為樂,或者有時只是窮人家裡長得漂亮的孩子,玩殘的、弄死的不計其數,唯獨一個極其美貌的女奴隸,一頭近乎純白的髮色是公爵的最愛。這個女奴隸奇蹟般懷上公爵的孩子,引起公爵夫人滔天的妒火,出於保護的名義,女奴隸被鎖進城堡裡的地下室,直到生下弗蘭。

 生過孩子的女奴隸不再被寵幸,公爵將她甩在一邊,吃穿倒是沒有虧待,也好好養著孩子,她可以偶爾看看弗蘭,卻不能夠說話。

 弗蘭在公爵夫人極端到可稱之為恐怖的獨裁教育下長大,公爵夫人尤其挑剔他的吃相,稍有那麼一小點的不完美,都憤怒得像要發瘋,妄想著弗蘭是在和她作對,才故意用醜陋的姿態刺激她。

 幽閉是她最常使用的手段,弗蘭怕死這個了。她常告訴弗蘭,要是弗蘭不聽她的話,公爵就會將她趕出去,因為她不是他的生母。弗蘭有一天忽然明白過來,經常透過鐵柵欄看著他的女人是誰。

 弗蘭一天天長大,某天他們一家人難得在餐桌上共進晚餐,夫人發現公爵看著弗蘭的眼神不對,她心裡慌亂、憤怒、嫉妒、擔憂,種種複雜的情緒令她吃不下東西,甚至不小心用餐具製造了不該發出的噪音,把弗蘭嚇成一尊僵硬的雕像,公爵見狀,用他肥得出油的手指攬著弗蘭的身體問,我的小甜心怎麼啦?臉上笑得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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