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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認命吧》陛下,認命吧_分節閱讀_81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這才是讀書人的氣節。

  朱淮勸他不轉,隻好留在他身旁護持。城樓上滿地鮮血,牆頭劍痕宛然,不遠處還有宛陵王府帶的兵士爬上城頭,與守城將士相互廝殺。小皇孫的頭緊緊埋在他肩頭,卻也不敢叫他抱自己回宮,哭得聲音極小,朱淮在旁看著,心疼得恨不能自己把皇孫送下去。

  可惜那孩子不能算自己的孫……曾孫子,抱著他的還是他名正言順的祖父之一。朱老將軍心中憐憫之情大盛,盡力叫人擋住皇孫的視線,不叫他看到這些血腥殺戮的場景。淳於嘉卻是沒有為人祖父之心,對待皇太孫也隻如一個嚴苛的臣子對待不成熟的君主一樣,逼著他面對最殘酷的鬥爭。

  宣帝回不來,皇太孫就得行監國之責,不管他現在幾歲,更不管他是生父是誰。

  淳於嘉的精神十分亢奮,甚至忘記了疲憊饑渴,帶著皇太孫在城頭上堅守了五六日。皇孫也從一開始的無知害怕,到後來竟能學著他的模樣安慰士兵,要他們固守城門,誓與京城共存亡。

  在存亡之刻到來之前,淳於嘉就在城頭看見了希望——他一開始還覺著是自己的幻覺,但在一旁跟著守護皇孫的內侍也高呼:“天子旌旗!陛下、陛下回鑾了!”

  這一語驚動城上眾人,就連攻城的士兵都忍不住在雲梯上回身下望,看著遠處滾滾而來的兵馬和打頭的三面朱紅色繡金龍旌旗。

  淳於嘉驚喜地把皇孫從內侍懷中接了過來,吩咐人去朝中通知這件大事,一手抱著皇孫,一手指向下方旌旗:“铖兒,你皇祖父回來了,京城安矣!”

  小皇孫也是真心實意地跟著高興,這些日子他被攻城嚇得夠嗆,雖然後來漸漸習慣了,卻也盼著宣帝早日回朝,讓他能過上平常那樣安定的日子。眼看著一騎人馬已殺入圍城軍中,祖孫二人更不願離開城牆,都眼巴巴地盯著下方王師的移動。特別是那面顯眼的旌旗,和旌旗下方一身猩紅披風,掩映金黃甲胄的宣帝。

  淳於嘉之喜,所對應的自然是宛陵王世子之憂。

  宣帝旗幟一出現時,不少他手下的將士自然便生了退意,更不敢與縱馬殺入戰圈的謝仁交手。尤其謝仁下手狠辣,所過處無不留下一地屍身,那些宛陵將士畏懼之意更是大增,見他衝到便主動讓開。

  宣帝端坐馬上看著他的英姿,身旁一帶武士都整整齊齊地喝道:“聖上已至,逆臣還不束手就擒!”

  淳於嘉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上形勢,一手按在城牆上,激動得幾乎不能呼吸。兩軍又廝殺了一陣,更振奮人心的消息卻從城下傳來——鳳玄已自景龍門進了京,現在正往朱雀門趕來,要從城中衝出,與宣帝裡外夾擊宛陵王叛軍。

  淳於嘉聞言,辛辛苦苦地抱著幼小瘦弱的皇太孫跑到城牆另一面,衝著下方正疾奔向城門的鳳玄高喊道:“鳳學士辛苦,勞鳳學士出去告訴陛下,皇太孫與我就在這城上為陛下搖旗呐喊,等著王師回城!”

  待得鳳玄也衝出門去,這場仗已是再無懸念。宛陵王世子帶來的將士紛紛乞降,他被自己手下所縛,綁到了宣帝面前。宣帝冷眼看著滿面惋惜,卻無一絲悔意的宛陵王世子,感歎了一句:“朕當初險些自宗室之中選了你為嗣子,虧得上天庇佑,令朕不曾錯選承嗣之人。”

  鳳玄派人將世子帶開,清掃入城之路,請宣帝先行。走到城門時,他就見到淳於嘉牽著皇孫,率眾將士立在朱雀門外相迎。宣帝的目光一一掃過這群守城功臣,表彰了他們守城的功績,然後策馬走到淳於嘉面前,向他伸出了一隻手。

  淳於嘉激動不已,雙眸明亮得如有火苗顫動,緊抓著宣帝的手,另一隻手按住馬鞍,翻身上馬,坐到了宣帝身後。

  宣帝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

  他本來是想讓淳於嘉把皇孫遞給他,帶著小皇孫進城,以顯示自己與皇孫之前毫無芥蒂,不會因為宛陵王之事冷落這個已過繼到自己名下的孫子的。可淳於嘉並沒理解他的意思,反倒自己上了馬。

  他既然上來了,宣帝就不能再讓他下去——三軍之前,這個面子他是必須要給的。於是宣帝一拉韁繩,將動作調整得自然了些,回頭吩咐鳳玄:“鳳卿抱皇孫上馬,阿仁也隨朕一道回宮吧。”

  話音才落,宣帝便覺腹前輕輕搭上了一雙手,頸後也有溫熱的氣息吹拂過,更有一道極低的聲音隨風傳入他耳中:“天佑我大夏,陛下終於還京了。臣不負陛下重托,總算為陛下守住京師,不曾放反賊入城。皇太孫也能鼓勵將士為陛下而戰,與其父、與逆賊宛陵王父子全然不類,當是因為陛下與大將軍教導得好。”

  早先逆軍圍城時,淳於嘉倒是一直想著拉皇太孫一起殉國。但如今等到了宣帝回來,他也就想到了皇孫的好處,打算替他開脫幾句——皇太孫早已過繼宣帝,又在宮中養了兩年,按律例和禮法,都不該被父祖牽連。

  宣帝悄悄把手移到腹間,隔著衣袖按住淳於嘉的手,緊握了上去:“幼道不必擔心,朕已歸來,你可以安心休息幾日了。皇孫這幾日也受了驚,還要偏勞你安慰,剩下的事都有朕處置,你隻管放心就是。”

  這兩人當著滿街將士就敢私下調情。虧得因宛陵軍圍城之故,城門下並無百姓,不然宣帝與淳於嘉怎逃得過一個昏君與奸妃之名?

  守城將士見識還少,不少人直勾勾盯著馬上的這一對君臣,後頭跟著一起進城的那些官軍卻都已色空大道學得出神入化,將眼前之色化為腦中之空。跟在宣帝馬旁的鳳玄與謝仁感覺又比別人不同,只是皇宮就在眼前,周圍又有無數將士,他們也不能在這種時候做出有失形象之舉。

  回到宮中後,宣帝立刻下詔安撫四方,加封有功將士和朝中官員,並將撤了宛陵王的王爵,將世子發落到宗正寺圈了起來。宛陵王妻妾子女一體貶為庶民,仍許居於本府,由宛陵郡守派人看管。

  安排過朝中事務,回宮後他便頂著三位愛妃滿含深意的目光,將皇太孫抱到身旁,詢問他這些日子過得如何。小皇孫看見了宣帝才算找著親人,抱著他哭了一個下午,嗚嗚咽咽地把這些日子隨著淳於嘉在城頭上看人打仗的事說了一回。

  說著說著,他還問道:“宛陵王謀反,是不是全家要死了?他們以後還能進宮看我嗎?”

  宣帝心疼得要死,可又不得不硬起心腸告訴他:“铖兒是皇太孫,將來要做皇帝,注定是孤家寡人,你只有朕和三……四位叔祖,再無旁的親人。宛陵王族人罪雖重大,但我朝無殺宗室的先例,朕可以讓在他們外面繼續生活,卻不能讓他們再來看你。”看著皇太孫可憐兮兮的小臉,他也有些說不下去,擦了擦皇孫臉上的淚珠問道:“這些日子皇祖父不在宮中,你讀了什麽書?給祖父背來!”

  夏铖在城頭血裡火裡的鍛煉了數日,私下裡也不知聽了多少傳言,叫心事逼著,一下子就成了大人,比宣帝回來之前沉穩懂事多了。見宣帝問他學問,便收起淚水講了講自己學的幾章書,和淳於嘉在城頭上教他的詩:“辛苦遭逢起一經,乾戈寥落四周星……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這是文天祥的絕命詩,宣帝一聽便知當時淳於嘉面臨的情形何等危急。可就在這麽艱難的情況下,他竟還能守住京師,等著大軍回師救援,這本事的確是少有人能及之。

  宣帝心底翻湧上一片柔情愛意,又覺著淳於嘉當時情況實在可憐,該去獎勵安慰一回才是。他揉了揉小皇孫的腦袋,將他放到了床上,吩咐內侍好生看顧,自己換了衣裳,打算去淳於嘉所在的移清殿看他。

  才走到門外,王義便低聲提醒道:“陛下,淳於大人、鳳學士和謝將軍都在偏殿等候,不知陛下欲召哪位……”

  最後兩個字他雖沒說出來,神情卻已是明明白白地了。宣帝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心中霎時轉過千百個念頭,定了定神道:“皇太孫這些日子受驚甚重,朕打算先陪他睡幾日。你帶太孫到外頭更衣,順便替朕召淳於嘉進來,朕有道詔書要他擬。”

  王義低頭退出內殿,兩個小內侍把皇太孫也領了出去,宣帝坐到案旁慢慢研著墨靜心,略等了一陣,便有人引著淳於嘉進到殿內。他進來還欲行禮,宣帝便先一步抬手道:“幼道不必多禮,朕召你來些,一是為嘉獎你固守京城之功,二是為要你替朕擬一道旨意。”

  淳於嘉直起身來,躊躇滿志地走到宣帝身旁站定,從架上抽了支狼毫筆,飽蘸濃墨,兩道目光如勾子一般落到宣帝面上,笑問:“擬旨自是臣的本份,但臣想提前聽陛下說一聲……陛下要怎樣嘉獎我?”

  他笑容雖明亮,卻掩不住消瘦的兩頰和面上的風塵之色。宣帝下意識抬起手,撫摸著他向內凹下的兩腮,憐惜地說道:“幼道瘦了許多,這些日子京中全賴你才能保住,朕怎樣賞你都嫌不足。你先替朕擬旨,召謝仁入宮為妃,待頒下旨後,就在殿中隨朕一起用晚膳吧。朕叫禦膳房做些藥膳來為你滋補身體。”

  淳於嘉眼角猛然抽動了幾下,面上卻還浮著一層淡淡笑意:“多謝陛下賜膳。謝將軍果然又要入宮了,陛下心願得償,臣在此先行道賀了。只是陛下這些日子久歷風雨,也該多多進補,我一會兒去囑咐王公公一聲,叫禦膳房多做些補中益氣的佳肴。”

  加封他和鳳玄的詔書都是他親手擬的,寫這封自然也是駕輕就熟。他文不加點地擬罷詔書交與宣帝,自己起身出了殿門,和王義悄聲說了宣帝要今日要留他下來,叫禦膳房備些特製佳肴以供宣帝食用。

  王義心領神會,叫人去禦膳房安排,自己又拿了宣帝蓋過章的聖旨去偏殿宣旨,定下了謝仁為三夫人之一德妃,入主成平殿一事。待謝仁領旨謝恩之後,他便搓著手笑道:“謝大人今日入宮,要搬的東西還不少,鳳大人這一路也辛苦了,陛下今日要陪皇孫共寢,就不留兩位了。”

  謝仁拿著聖旨先去搬家,鳳玄卻比他走得慢了一步,意態悠遠地對王義說道:“請王公公為我致意淳於大人,陛下這一路夙興夜寐,日夜兼程馳援京城,如今定已疲累得緊了,請他謹守臣子的分寸。”

87、第 87 章



  淳於嘉固守京師之功,遠過於上回在垂拱殿宴上救駕;這些日子他所受的驚嚇辛苦,更比受傷也不輕松。宣帝坐在椅上看淳於嘉草擬聖旨嘉獎功臣,不經意看見他鬢邊有一絲白發,喟歎一聲:“幼道這麽年輕竟有了白發,果然是這幾日朕不在京中,叫你受累了。”

  淳於嘉抬手摸了一把,放松地笑了笑:“待會兒擬罷詔書,我便把它們都拔了,不會叫陛下看出我老了。”

  “幼道怎會老,朕是憐你辛苦了。”他起身走到淳於嘉身旁,親自動手將他頭上發冠拆掉、巾幘解開,拔下了那根白發。

  淳於嘉靜坐在椅上,由著宣帝為他做這一切,滿眼都是溫柔之色。等到宣帝將那根白發扔到地上,他才抬起頭來,按著宣帝的手道:“我自己梳起來就好,不敢勞陛下……”

  他若不說,宣帝本就要讓內侍替他束發了,但既然聽出淳於嘉有這樣的心思,便也不吝滿足他,握起那一頭比之前乾枯了不少的長發,款款笑道:“你不要動,坐在這兒等著朕為你束發就是。”

  淳於嘉滿含期待,提筆繼續寫著詔書。宣帝叫人送上了鏡奩梳篦等物,站在淳於嘉身後替他細細篦了頭髮,再用梳子都梳到頭頂,攏成發髻。有小太監在旁捧著鏡子,宣帝在後頭端詳了許久,又伏身從鏡中看那發髻束得是否端正,重挽了幾回,直至看著端正得無可挑剔了,才從王義手中接過頭巾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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