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止川問:“好啊。那當初早知道護著的是你們這幫爛心爛肝的商賈,何必拚死拚活?我銀家就該打開了城門放燕啟人進來,將你們搶個乾淨!”
“你你你……”
朱世豐登時驚呆了,沒想到銀止川會說出這等狂語,倒退著去拉沉宴的袍角:“陛下,您看他——”
沉宴也瞳孔略微縮緊,驟然呵斥:
“銀止川,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然而銀止川略微喘息著,他手指盡數握緊,每一根指骨骨結都泛著白。手背上鼓起暴起的青筋。
似乎這句話已經在他心裡很久了,一忍再忍,直到今日終於宣之於口。
銀止川低低地笑了一聲,道:
“知道。”
他抬頭望著沉宴,眼睛裡有種說不出的執念和光芒,一字一句地低啞說:
“陛下終於肯與我談及此事了麽?那我也將這句早已想說的話說出來。”
“——早知會受著不屬於自己地冤屈死去,那我銀家不如從一開始就當個徹頭徹尾的佞臣。這樣起碼死得明白。”
……
宮門外,天空慢慢飄起了雨。
西淮原本已經隨馬車回到了鎮國公府,但眼看雨已經愈下愈大了。
“少將軍未拿傘。”一名小廝道:“我給他送傘去。”
西淮想了想,對那小廝道:“給我吧。我去一趟。”
小廝眼睛略微睜大了些,似乎有點吃驚,沒想到這個從來對銀止川不怎麽上心的西淮公子會願意給他送傘。
但隨即又笑起來,道:“哎,我就知道西淮公子是關心少將軍的。辛苦西淮公子了。”
鎮國公府離驚華宮倒不是很遠,畢竟是當初禦賜的宅子,選址就在最繁華無匹的玄武大道上。
西淮乘著馬車,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閑雜人等,宮門前一律下轎!”
守在門前的侍衛揮槍吼叫,雨水打在他們的鐵甲衣上。
“這是鎮國公府的馬車!”
有人道:“我們在這兒守著少將軍回去!”
“那也得下轎!”
守衛道:“留下一人,其余的,都回去!”
“……”
鎮國公府的仆從還欲再喊,西淮卻掀開車簾,自己走下了馬車:“沒事。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等著。”
“他們就是看少將軍不在。”
仆從嘟囔道:“要是少將軍人在這兒,他們不得三跪九叩地求著我們留下?那又是另一幅面孔。”
西淮淡淡微笑了一下:“沒關系。也不過是等一會兒的事。”
雨潑天蓋地地落下來,仆從趕著車,隻得先行離去。
馬蹄揚起,踏在地面上,濺起許多水花。
西淮撐傘,等候在宮門前。
有一隻狸花的小貓也蹲在宮門口的簷下,縮著爪子躲雨。
西淮走過去,將傘撐到了它頭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