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淮未吭聲,仆從又微微笑著道:“這藥一旦斷了,就是生不如死。公子從前已經嘗過那滋味了,想必不會想再嘗一次。”
“更何況……即便不為了藥,為了父母血親的仇,公子應當也是盡全力的罷?”
西淮面容略冷,但他即便是冷眼看著人的時候,也十分美,有另一種動人。
“不必覺得有什麽放不下身段的。”
小仆說:“即便你委身於他,來日不還是可以手刃了銀止川?只要找到我們要的東西……西淮公子,人有時候不得不忍辱負重。”
“忍辱負重。”
西淮微一冷笑,咂摸著這四個字,嘲道:“那為何不叫你們主子自己來銀止川身下承歡,叫我明白明白什麽叫‘忍辱負重’?”
小仆被他噎住,梗得一時半會說不出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歎出一口氣,道:
“總歸我的話已經傳完了。公子……好自為之就是。”
而後他提著燈籠,逐漸走遠。
周遭一片寂靜,暗色中,只見他們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瞻園,不遠處,就是西淮的臥房了。
西淮站在這黑暗中,他的白衣在夜色中顯得極其顯目。
他微微偏著頭,斂著眉目。
就好像一隻被囚於泥淖的鶴,沉鬱壓抑,隱忍掙扎。
又尋不到出路。
……
聽過姬無恨的話之後,銀止川對西淮的態度略微變得有些不同。
大抵出於一種好奇的心裡,想知道小倌玩起來是什麽樣的。
銀止川時常望著西淮吃飯,喝水,行路的身影,想他在床上會是什麽樣。
和女人有什麽不同?
但是看著他那樣一副神色,寡淡又冷冰冰的,抱在懷裡,豈不是和抱著一塊冰一樣。
浪的起來麽?
銀少將軍翻來覆去地琢磨,時常陷入沉思。
稍時,三月轉眼就過去了。
很快到四月。
“是不是明日就三十號了?”
一日,在飯桌上,銀止川突然提起。
“是。”
西淮應道:“之前少將軍去布莊訂的衣物也送過來了。”
“差點忘了正事。”
銀止川一蹙眉,道:“過幾日就是望亭宴了。”
望亭宴是盛泱的一項傳統宴席,每年都會舉辦。
君王與朝中大臣都會參加,也可以帶家中妻妾一起同去。
“這是上次布莊訂的衣服?”
注意到今日西淮穿的這件衣服是從前沒有見過的,銀止川挑起眉來,道:“不錯,果然很襯你。”
這是西淮衣服中,少有一件稍帶顏色的了。
他平時穿衣服,多數是素白,瞧著總有種大病初愈的懨態,沒有什麽生氣的模樣。
這件衣服也是素白的底,但在衣袖上塗了幾筆翠綠的竹。將西淮細瘦的身子骨架一下就凸顯成了清雋與疏冷,掩過了那種鬱鬱寡歡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