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聲尖銳的公鴨嗓高聲朗誦道:
“鎮國公府——銀少將軍,五十箱金株——”
坐在銀止川周遭的公子哥兒們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了,紛紛笑得打跌:
“……五十箱金株……銀哥兒!你這可真是實在人啊!”
銀止川也無可奈何,苦笑了一下,說:
“誰知道你們玩的什麽把戲,我以為是籌錢,那籌錢不帶金株來帶什麽?”
“銀哥兒府上隨便拿一把古槍啊名劍啊什麽的,就能壓過我等傾家蕩產挑來的珍品了。”
一名紈絝笑得直不起腰:“來之前我還想著會不會太丟人,不敢與銀哥兒你同席,沒想到啊沒想到……銀哥兒,多謝你,為我留這幾分薄面!!”
其余紈絝也都紛紛應和,覺得大松一口氣,臉上笑容都自在許多。
沒方才那樣緊繃著了。
“那待會兒不如讓銀哥兒身邊的這位……咳,雋秀公子給咱們笑一個好了。”
一名從前沒見過西淮的公子哥兒將視線流連在西淮始終沉默的面容上:“銀哥兒身邊的人……又叫銀哥兒那樣牽腸掛肚的,這一笑,怎麽也得抵得千金!比場上所有的珍寶都值錢多了!”
[*注1]:每個人的福氣都是有限的,最好的日子過完就沒有了。今夜之後我們將再無換樂。——江南。
[*注2]: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童謠。查不到首發,隻記得從前背過,不是我寫的。
[*注3]:《縹緲錄》
第94章客青衫44
這裡就是錦繡繁華的星野之都。
西淮默然想。
他的視線從眾人臉上掃過,看著這閑雲流水的庭院。
盛暑的燥熱席卷不了這安逸謐然的府邸,水池裡的荷花嫋娜地開著,金黃的陽光落在粼粼的池水中,微微閃爍。
錦衣華服的少年們席地而坐,交頭說笑;
妝容精致的世族貴女們提著長裙,蹲在簷下逗貓。那裙擺上繁複精美的花紋抵值千金。
哪怕離這裡不過一街之隔的地方就是黑巷,就是巡邏的衛兵都不敢在夜裡獨身進去的流民窩。
更不提更遠處,還有大地皸裂千裡的關山郡;仍在燕啟人的統治下苟延殘喘的滄瀾難民。
他們的苦難與絕望,都與這群富家子弟毫無關系;再痛楚的呐喊也傳不進他們的耳裡。
“……哎,要不算了算了。”
見西淮不為所動,蒼白清冷的臉頰上不帶一點笑意的模樣,另一名紈絝站出來打圓場。
他是之前見過西淮的,也早知道這名小倌特別,笑嘻嘻道:
“老薑,你這就不對了。人家銀哥兒的人,憑什麽笑給你看啊。你看什麽看,回去自己摟著小老婆睡覺罷!”
銀止川觀察著西淮的神色,也翹唇露出一個笑,漫不經心說:
“得了吧,就憑你們,還想有這種福氣。即便是我,看美人一笑也是憑運氣的,你們先回去燒著香吧。”
眾人們哈哈大笑,只有趙雲升還有些不情不願。
他老早就看中西淮了,隻恨當時在赴雲樓沒有開口問銀止川要。
“笑一個也不行啊……”
他嘟囔著:“這麽漂亮的眼睛,不笑有什麽意思,還不如挖了算了。銀哥兒,你就是把人寵上天了……”
銀止川神情略微一頓,蹙著眉頭朝趙雲升看過去,那眼神已經相當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