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波交流停下,好給電波傳遞出的聲音留出足夠空白。在這不算寂靜的夜晚,凍得發抖,打開貓牌留聲機,拂去黑膠唱片上的灰塵,因其破損,唱針會打頓,“祝,你……生日,快……快落……”
字與字之間的換氣,咬字時的猶豫和費力,不時失真,偶爾跑調,唱得並不優美,也跟婉轉不沾邊,卻足以動人,讓聽者鼻頭酸軟。
“zu你,生,森日……快……落……”
斷裂的膠片粘合起來,指針輪回旋轉,一圈又一圈。
沒有什麽山盟海誓。
只有,小貓在努力地愛你。
第80章薛放快逃真高興被你愛著
毫無疑問,這是薛放有生以來收到最珍貴的禮物。
“……喂?還,在ting麽?”繆尋聽不到那邊的聲音,猶豫問。
“我在……”薛放變了調的嗓音,誠實傳遞過去。
“不要,難,難過啊。”繆尋確實不會哄人,慌裡慌張卻無比真誠地告訴他,“xie放,能認識你,我很高興。”
說了這麽多,只有這句話最清晰流暢,可以想見,小野貓在私下裡偷偷練習了多久,隻為找個時機對他說。
“聽起來像告別的話……”薛放昂起脖子深呼吸,他快喘不過氣來了。
“不,不是,告別。”繆尋溫柔說,“是總結。”
和你度過的日子不長,想要說的卻怎麽也說不完。去掉一大堆廢話,心裡最純粹的感受是:
我真高興啊。
真高興和你相識,真高興被你愛著。
從被你撿到,到和你說話,每一天都不曾後悔。
最後,小野貓在他腦海裡含含糊糊說:“明年也要一起過……壞海豚。”
壞海豚從來不聽小野貓的話。
薛放沒有走。他拿了貓的禮物,轉頭去飛行器取來了備用的厚外套,執拗地坐在繆尋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不管繆尋疲倦,傷痛,還是做了噩夢,向導就是向導,總要待在哨兵能隨時碰觸到的地方,供他需要,使他安心。
——星際大革命時期傳下的忠堅誓言早就不能束縛和平年代的人們了。
所謂自覺,全靠愛與信念支撐,否則契合度再高的綁定鏈接,也不過是一條麻繩,沒有愛來潤澤,時間久了,會一扯就斷。
一大清早,換班的護士經過中庭嚇了一跳。昨天加護病房的家屬坐在露天鐵椅子上一動不動,身上積了一層露水。
“先生!您沒回家嗎?”護士震驚到了,“您在這裡坐了一夜?”
用手肘撐著的腦袋抬起,薛放還醒著,站起來拍拍身上露水,對護士笑了笑:“怕我家的小病人半夜認床睡不著,在這陪一會。”
“樓裡有貴賓室休息室啊。”
薛放指了下樓上,自然地解釋:“他的窗戶能看到這,看不到貴賓室。”
護士不禁有些感動。這年頭,哨兵出了事就馬上被綁定向導提離婚的屢見不鮮。特別時他們異能者精神科,很多家屬一聽要保守治療,時間不定,拿著繳費單就直接從醫院門口走了。
對一些向導來說,一個精神不穩定的哨兵等於戰力報廢,既不能上戰場拿功勳,也不能保護向導,一旦生活的重擔往向導這邊傾斜,他們很難扛住,就只能放棄。
反正還有國家給哨兵們報銷醫療和療養費,後顧無憂。
“你的哨兵很幸運。”護士由衷感歎。
薛放輕輕搖頭,“幸運的是我才對。”
護士告訴他,還有兩小時才到探視時間,勸他去休息一會。薛放覺得以這個精神狀態去見繆尋確實不好,就準備回去小睡一覺。
趁他睡著那會,阿麗莎得知消息,第一時間殺到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