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眼發光的取了出來,正想拔開瓶塞聞一聞,從前身體不行,一口酒也沾不得,而今——
“誰!”
一聲怒嚇響起,似乎距離還有點遠。
“敢來太傅府偷竊,我要你狗命。”
是長澤的聲音。
他不敢轉身,立馬站了起來,死而複生,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該如何解釋。
電光火石間,他突然滄桑說了一句:“長澤,新雪初至,我便與你飲這壇美酒。”
來人的腳步聲停了。
柳長澤心神大亂的愣在了原地。
那是鹹和十年,太傅死前的春天。
那年倒春寒嚴重,太傅發了風寒,但他底子弱,高燒始終不退,連續燒了三日三夜,太醫都已說藥石無靈,只能看造化了。
柳長澤不信邪,一直在太傅床頭守著,喂藥換巾,親力親為,片刻不敢分神。
柳長澤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那三天的,只是如今想起來,都會深陷絕望而不能自拔,他記得太傅睜眼的一刻,莫大的慶幸與心神俱傷的衝擊下,他支撐不住的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他在床上,而太傅坐在藤椅上看內閣送來的諫言,太傅拿著折子在他眼前晃了說:“看看,全是罵你的,一點不讓人省心。”
柳長澤眼眸低垂,手又收緊了些。
“你要抓著我衣服到什麽時候,掰也掰不開。”沈太傅輕笑,拿手從肋骨處比到頭頂上方說:“明明當初才這點大的,一下子就如此高了,果然歲月不饒人。”
柳長澤慌張的收回了手,他眼底流露出哀傷的神情。
沈太傅笑著丟了壇酒給他:“這新豐酒可是我和宋閣老爭狀元的時候,他輸給我的。你替我埋起來,待新雪初至,我便與你飲這壇美酒。”
人嘛,活著總歸該有點念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