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嶽容易犯餓,這是陳鳴昨日不經意間聽下人們說的。
“你想太多了……”
閆嶽床榻邊,坐了一個身著一襲灰袍,脖子上圍了條白色圍巾的男人。男人眼中藏著一絲疲憊,手中攥著衣服的一角,正低聲跟閆嶽說著什麽。
閆嶽抬眼看了一眼陳鳴,朝他點了點頭,示意陳鳴先把茶點放在桌子上,回過頭繼續跟灰衣男子交談起來:“我覺得此事絕不簡單。你執意三日後就出發,這事兒你也不想處理,早晚得出事兒。”
那人冷哼一聲,明明是男人粗糙的聲音卻藏掖著些許女人的陰柔:“呵,我哪像您閆大少爺似的,對商行上那些個破事兒了如指掌,這外頭髮生些什麽就跟在您家後院兒似的,你比誰都清楚。”說到這,那人話音一頓,一雙手松開了衣服理了理圍巾,好整以暇繼續說下去:“我今兒個來不想跟你聊這檔子事,我就來看看你。”
閆嶽半躺在床上,聞言挑眉,頗有些調侃的開口:“大忙人竟然有空來看我個下不了地的廢物?你要是有什麽難處,明說就好。”
“哼,我能有什麽難事兒……”
陳鳴在一旁含笑搖頭,這人的難處,眼瞅著便知,下眼瞼的黑圈子都快掛到下巴上了。
閆嶽覺得陳鳴站在一旁可能腳酸。
他打斷了柳如眉的話:“等下。”
把視線放到了陳鳴身上:“丫頭,你把糕點拿來。”
陳鳴輕點了下頭。端了點心盒放到閆嶽床頭,又端了兩杯熱茶。其一遞給了閆嶽,另一杯在閆嶽的示意下呈給了那個灰衣服的男人。
柳如眉接過茶水,心不在焉地用蓋子胡亂撇了幾下,端到嘴邊啜了一口。
想繼續和閆嶽辨論什麽。
這時候柳如眉才想起房內多出的一人。
上下打量了幾眼陳鳴,一手拿著茶杯,一手饒有興趣的摸了摸下巴:“哦?這小家夥,還真是你的貼身丫鬟?”
柳如眉打趣的目光讓陳鳴渾身不自在,頭低的更深,靜靜候在閆嶽床跟前。
“嘖嘖…前些日子見我一臉還要把我生吞活剝的模樣,現在怎麽倒是害起羞來了?”
柳如眉陰陽怪氣的語調讓陳鳴猛地想起來了什麽,慌忙抬頭一看。陳鳴猛地瞪大了眼睛:
這……這不是之前在滿春園唱昆曲的男人嗎?!怎麽會在這...
“喲?還瞪我?怎麽著,小啞巴,還想打我不成?”
“周息凱”,你這嘴巴可饒點人吧。”聲音略微有些不悅。
柳如眉這人,從認識到現在嘴巴就沒饒過人。現在又戳了丫頭的痛,而丫頭現在已經是自己名義上的妻子,身為一個男人自然要護著自己的女人。“你剛才不是一直問我跟誰成婚了嗎,就是她。”
這下可輪到柳如眉回不過神了。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眨巴眨巴眼睛,衝陳鳴努努嘴:“你是說……這個小家夥?”
閆嶽瞥眼看柳如眉一眼:“有問題?”
柳如煙沒忍住,輕笑了一聲,慌忙頷首,抬手掩住嘴,鳳眼半眯,話中帶笑:“沒有沒有,怎敢怎敢。只不過閆少爺的口味兒……還真是挺獨特的。不愧是閆少爺,不愧是閆少爺。”
這人說話真難聽,有求於人,還如此不知禮數。
陳鳴臉上有些不悅。
閆嶽早習慣了柳如眉與眾不同甚至有些怪異的說話方式。無奈歎了口氣:“得了。你也別在我身上挑刺兒找毛病。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戲班的事兒吧,瞧你這才幾天,又瘦了一圈。”
“誰說我不好混!”柳如煙傲氣帶著倔強的說到。傲歸傲,眼底的苦澀卻是無法掩飾。
“那你跟嚴老板那邊,給戲班拉的投資怎樣了?”
“什麽投資。我這忙裡偷閑來看你,你盡是跟我扯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沒趣…我走了…”
閆嶽這個男人,太聰明。才幾句話功夫,柳如眉就感覺像被看穿,吃透,這讓他十分不舒服。
柳如眉慌忙起身,道了一聲告辭。或者說,是落荒而逃。
“等一下。”閆嶽叫住了柳如眉。“依你的脾性,今天來這,必然是碰到了難處。我清楚你,所以我要你跟我明談。與其依靠別人,不如借助我的力量。只要你開口,我定會幫你。”
柳如眉頓了一下。
誠然,柳如煙的確遇到了難以逾越的難關。今日登門,確實有相求。但看到摯友病臥在床,心高氣傲的柳如煙卻是再也說不出相求的話來。
“我……真的就是來看看你,沒別的意思。牡丹亭,一直都很受人喜歡。一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