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叫鄙棄南人的寇準做不成宰相,難道那麽快就又叫北人囂張妄為?
他們同樣通過陸辭公卷中表現得頗具特色的字跡,順利地判定出了卷子歸屬。
作者有話要說:注釋:
1.宮中燈火零星:
之前注釋裡說過,從樊樓樓頂,可以看到禁闈之中。
亦有文載,宋時宮中遠不比民間來得熱鬧,就連宮裡人都忍不住感到羨慕。
宮人因曰:‘官家且聽,外間如此快活,都不似我宮中如此冷冷落落也。’仁宗曰:‘汝知否?因我如此冷落,故得渠如此快活。我若為渠,渠便冷落矣’”(《宋:現代的拂曉時辰》)
2.“調光經”“愛女論”,換成今天的說法,大約可以叫作宋人總結出的“把妹秘訣”。“調光經”告訴男孩子,遇上了心儀的女孩子,當如何上前搭訕,如何博取對方好感,如何發展感情:要“屈身下氣,俯就承迎”;“先稱她容貌無隻,次答應殷勤第一”;“少不得潘驢鄧耍,離不得雪月風花”;“才待相交,情便十分之切,未曾執手,淚先兩道而垂”;“訕語時,口要緊,刮涎處,臉須皮”;“以言詞為說客,憑色眼作梯媒”;“赴幽會,多酬使婢,遞消息,厚贐鴻魚”;“見人時佯佯不睬,沒人處款款言詞”。(《活在大宋》)
3.從真宗初年開始,一直到神宗期間,省試試卷采取的都是三級評定制度:先封彌卷首,宋知貢舉官考校,等他定等第後,再講所考等第封彌,然後送覆考所覆考。最後再由知貢舉官‘參校得失’,確定去取,搞下。
4.這會兒的宰相是王旦,寇準被罷相了,不過目前做的是樞密使,還在朝中,也是很有話語權的(《宋代政治史》)。
第六十五章
判定此試卷所屬為陸辭後,他們心弦一下提起,緊張地審閱起這數十張試卷來。
讀完之後,他們一直提著的那口氣,就不知不覺地散了。
就這幾篇中規中矩的文章……壓根兒就不足為懼。
哪怕摒棄南人對北人的偏見和敵意,這詩賦固然做得漂亮,但策論的文理方面,卻犯了避重就輕、引據不到的明顯缺陷,還寫得有些倉促,使其撓不到癢處。
只能當得起‘比下有余,比上不足’的評價,而完全和‘驚豔’沾不上邊。
這對他們而言,顯然更好。
要是盛名在外的陸辭,此回省試中寫得一手叫人判案叫絕的秀麗文章,他們還聯手將分數壓低的話,勢必遭來北人的不滿。
若被禦史台的人盯上,把他們小心思公之於眾,加以彈劾的話,那才更叫人焦頭爛額。
如今這樣,就好辦多了。
二人雖分居二室,卻有著將陸辭的評級壓下的默契。
在讀過幾遍後,他們就毫不客氣地寫下了簡單評語,將缺點放大和強調後,皆給了“中次”的評級。
畢竟這一屆舉子們多在偏重時務的策論命題上折戟沉沙,就把這份放平時只能道句尚可的作品,給生生襯托出來了。
這評級雖略微偏低,但他們心知肚明的是,自己有意拉低,而身為主司的劉筠勢必也有意拉高對方的分數。
做最後評等時,劉筠縱為主司,也必須將他們的意見參校在內,做出折衷。
這麽綜合下來,八成是讓陸辭以‘中上’的定級,進入最終的榜單吧。
他們自不像寇準在針對被張知白舉薦的晏殊時,表現的那般好惡分明、凡事不留一線。
要是阻撓時用力過猛,把這麽一個注定前程似錦的郎君得罪透了……不但容易被捅出去,達不成目的,還將塑出死敵。
隻略微壓低的話,倒能托說是‘批卷人各不同,權衡莫當於人心’之故,亦可自辯。
這麽想定後,他們心裡安定許多,將批閱好的陸辭卷子放在一邊,等其再被送去知貢舉官處確定高下了。
還埋首於初輪考校的劉筠,對此且還一無所知。
七千多人的試卷堆起來可謂浩如煙海,他日以繼夜地批閱著,也直到了二月上旬,才終於批到最後五十份。
在翻到‘焨’字號卷時,饒是滿心疲憊,劉筠在草草讀過幾頁後,還是忍不住‘咦’了一聲。
在短暫的錯愕後,他不假思索地立馬翻回卷首,親自核對了一遍封彌的字號。
確定沒有人粗心大意地將公卷混進來後,他卻是愣在當場,更覺不可思議了。
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