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玩意兒,是個銀鈴鐺。
銀閃閃的,晃得陳恨一陣頭疼。
李硯把鈴鐺掛在他的腳上,才掛上去,打了個結兒,陳恨一伸手把它給扯下來了。
鏤空的花紋壓著皮膚,他緊緊地將鈴鐺攥在手心,將銀片按進血肉中,問道:“同我腳上的鐐銬一起打的?”
李硯不語。
陳恨挑了挑眉,再問:“貓兒戴的?我走到哪兒,它就一路響到哪兒,好讓你這個養貓的知道我在哪兒是麽?”
“……不是。”
陳恨一兜衣擺,靠近了,抓住他的衣領。視線交錯時,他喚了一聲:“李寄書。”
他原本比李硯矮些,現下他站在榻上,李硯站在地下,他比李硯還高些。
陳恨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語氣鎮靜,態度堅決:“我同皇爺相與,我在下邊,我服軟遷就,是因為我喜歡皇爺。不是因為你是皇爺,更不是因為我比皇爺弱。”
“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陳恨加重了語氣,“江南的事兒,我同皇爺談不攏,皇爺要用權勢來壓,要用蠻力來壓,那皇爺可是大錯特錯了,皇爺怎麽知道這鐐銬鎖得住我?”
“離亭……”
“今日皇爺鎖我——”陳恨抓著他衣領的手緊了緊,“明日我折手斷腳,爬著也要爬到江南去。”
陳恨怔了怔,回過神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這些話給說出來的。
話說得狠了,一把一把刀子似的,直把拿著刀子的人都捅得鮮血淋漓的。
話出了口,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李硯抬了抬手,指尖碰了碰他的臉,很快就收回來了,不敢再碰他。隻反問他:“離亭,你好硬氣,那你哭什麽?”
“我……”陳恨用手背胡亂抹了把臉。
李硯苦笑,揉了揉他的腦袋,按著他的後腦就要親親他:“你別生氣,只有江南這件事兒談不
了,永遠也談不了,旁的什麽都可以談。”
陳恨還抓著他的衣領,忽然一松手,往後退了兩步。握在手裡的鈴鐺也掉了下來,落在地上,叮當響了一陣,滾到了牆角。
陳恨幫他整了整衣襟。
“你走。”理好了衣襟,又不輕不重地把他往外一推。陳恨偏過頭,不再看他,有些賭氣,又有幾分認真,“我不要你。”
從沒想過他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他怎麽敢說這樣的話?
那句話劈頭蓋臉地砸下來,李硯一愣,很快回過神來,用了十足的力氣,兩隻手按著陳恨的肩,一隻腿壓著他的雙腳,把他按在了榻上。
“你再說一遍。”
李硯咬牙切齒地說話,陳恨也是這麽回他的。
“我不要你,你走。”
李硯捏住他的下巴:“那你就好好看著,朕是怎麽要你的。”
陳恨猛地掙脫,同他打了一架,實實在在的打了一架,一拳一腳都真真切切的打在身上。
不過到底是文人,陳恨試過了太多次在李硯面前掙扎不成,被他死死地壓著,只是這回同往常的情形都不一樣。
“你敢。”衣裳亂了,臉是被李硯氣紅的,也是一時之間喘不上氣憋紅的。
晃然之間,李硯沒聽清他說什麽,隻覺得陳恨頰上一抹紅,像新桃上的一抹紅。
鬼使神差的,李硯俯下身子去吻他。
唇齒磕碰,疼得厲害,沒什麽滋味可言,特別是陳恨最後還咬了他一口。
血腥氣很濃,口鼻中全是這味道。
將血腥氣與陳恨的味道一同咽下,李硯盯著他,舔了舔後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