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早飯,陳恨溜達著去消食兒,今日李硯不上朝不批折,陪著他滿宮瞎逛。
弘慶殿的李釋在武場練劍,他前陣子開始專練長劍,到現在用起劍來,已經有模有樣了。
陳恨抱著手,站在宮道上看他,對身邊的李硯道:“世子爺長進挺快。”
“是。”李硯點點頭。
“其實——”陳恨用手肘碰碰他,“皇爺是不是存了把位置傳給世子爺的意思?”
“嗯。”李硯坦然地點了點頭,“你不是總惦記著江南麽?”
“也沒有總惦記著……”陳恨摸了摸鼻尖,“長安也很好。”
李硯又道:“他年紀還小,還要打磨打磨,等他束了冠再說罷。”
話音剛落,李釋借著長劍寒光一瞥,就看見他二人了。
反手收了劍,上前朝他二人行禮。
見他二人這副模樣,李釋隻當是陳恨與李硯把江南的事兒談好了,便也不放在心上。
“正巧路過,來看看世子爺。”陳恨朝他笑了笑,“世子爺今兒沒去幾位老先生那兒念書?”
“暑天太熱,幾位老先生受不住,說傍晚涼些時候再講學。”
其實武場空曠,太陽直接曬著,也熱得很。幾個陪練的武學師父陪著,也不大受得住了。
李釋自個兒額上也出了一層的汗,他近來也黑了些。
陳恨道:“熱成這樣,進去歇歇吧。”
而李硯與他同時開了口,冷著聲音對李釋道:“肩平身正,你怎麽練什麽身子都不正?”
李釋懶得理他,伸手就去拉陳恨:“外邊熱,過來喝口茶吧。”
陳恨由他拉著去了,轉頭朝李硯笑了笑,用口型對他說:“皇爺,你太凶啦。”
簷下備著涼茶,皇爺與世子爺隔著茶具坐著,陳恨隨皇爺坐著。兩位爺相看兩厭,誰也不願意搭理誰,只是同陳恨說話。
陳恨想了想,拿過李釋的長劍,塞給了李硯:“皇爺不是說肩平身正麽?做一遍教教世子爺罷。”
他是要緩和一下氣氛,見李硯不應,又道:“奴也好久沒有看皇爺練劍啦。”
“嗯。”
李硯掂了掂手中的長劍,抽出隨身帶著的帶子塞給陳恨,兩隻手也都遞到他面前。
陳恨朝他笑笑,幫他將廣袖系起來,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道:“皇爺自個兒也說了,世子爺年紀還小,何必對他那麽嚴厲呢?”
李硯對誰都凶得很,遇上陳恨提要求,他就只能點頭:“嗯。”
男人目光凌厲如長劍,所謂肩平身正,肩上負著一個朝代,他怎麽能不肩平身正?
陳恨笑了笑,靠近了,扯扯李釋的衣袖:“皇爺就是那樣的脾氣,世子爺早該知道了,好端端的生氣有什麽意思?”
李釋再瞥了一眼李硯:“我沒生氣。”
陳恨無奈道:“好,沒生氣。”
“你同他,談妥了?”停了好一會兒,李釋低聲問道,“就是江南的事兒。”
“還沒有,現在是……暫且記在帳上。”
李釋又想了想:“說真的,如果談不攏,你預備怎麽辦?”
“我……”陳恨道,“在我之前,也有幾個忠義侯,世子爺知道麽?”
李釋點頭:“《忠義侯小傳》有說的。”
“開國那個忠義侯,在三清觀後頭種了一棵梅花樹,世子爺在三清觀小住的時候,見過它沒有?”
“我見過。”
“那棵樹是怎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