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過位置,李硯將他按在榻上,用雙臂圈著。唇齒研磨許久,才微微抬起頭,當是放過他。
“你急什麽?”李硯用額頭碰了碰他的額頭,低低地笑了兩聲,見他目光往邊上飄,又道,“別看了,沒有花瓶。”
陳恨眉骨上一道傷還沒好全,原本揭開了細布,不再包著了。他雙手雙腳都被製著,便用額頭狠狠地撞了一下李硯的腦袋。
疼,疼得他眼冒金星。
腦子裡嗡嗡的響,陳恨靠在榻上,深吸了好幾口氣,好容易才緩過來。
陳恨抬了抬眸,看見李硯倒是沒什麽事。心中嘲道,是,他臉皮厚,頭也硬。
李硯伸手搓了搓他的額頭,還摸了摸他額上的傷。傷口結了痂,所幸沒裂開。
“就這麽不願意?”
陳恨惡狠狠地往前一靠,還要再撞一下。李硯偏了偏頭,避開他,也順勢松開他了。
“對不起。”李硯在他身邊躺下,轉頭看他,“喝了酒。你又總是不理人,你對誰都好,就是對我不好。白日裡看你同李釋相處的好,我想見我們從前也是那麽處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越不願意,就越是撩撥人……”
陳恨轉過身子,抱著手背對著他。
李硯看著他的後腦,看了有一會兒,只聽陳恨道:“皇爺大半夜的過來,就是為了好一陣兒歹一陣兒的磋磨人的?”
“不是。”
一開始確實是想要好好哄哄他的,只是陳恨腳上的鐐銬一天不解開,他二人之間就永遠不可能講和。
李硯停了停,輕聲道:“想你,是真的想你了。”
陳恨一字一頓道:“就算我從前不是頭狼,現在也不會被皇爺熬成隻狗。”
李硯一怔,停了許久,仿佛沒聽見他的話,卻做了讓步,道:“你要是閑得無趣,讓李釋過來陪你,你給他講文章好不好?”
“我該歡天喜地的撲進皇爺懷裡,然後向皇爺道謝嗎?”
“不用。”
李硯伸手,五指穿過他的頭髮,順著往下滑。
陳恨的脊背崩得很緊,是警戒的時候,貓弓起背的模樣。
他難受,李硯也不多碰他,很快就收回了手。
陳恨低聲問道:“皇爺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委屈?”
“不是。”李硯語氣認真,不似作假,“原本是我犯的錯,不過此後也不會改。我的罪責,我來擔就是。”
“皇爺分明就是特別委屈。”陳恨輕笑,學著李硯的口氣說話,“‘你看,朕都放下身段來哄你了,你怎麽就是不識趣呢?’”
“不是。”
“你就是這麽想的。”陳恨仍是笑著,“所以你一會兒好溫和,連石頭都能給你焐熱了;一會兒又好暴戾,恨不能把人按在榻上,現在就給辦了。”
“不是,是真的喜歡你。”
從前世追到這裡的喜歡,把人圈著,也只是怕他跑了。
陳恨翻了個身,揉揉他的腦袋:“我沒懷疑皇爺不喜歡我,皇爺喜歡我,喜歡得緊,我知道。”
他收回手:“但是喜歡與偏執,從來都不能讓皇爺把我鎖起來。皇爺偏執,那是皇爺的事,與我無乾,皇爺不能打著偏執的旗號困住我。”
李硯辯道:“倘若不看著你……”
陳恨咬咬牙,狠心道:“我這個人如何,與皇爺也無乾。”
“無乾?”
“無乾。”他咬著字眼,“不論為臣為侶,我都不是皇爺的物件。”
李硯諷刺地笑了笑,撫掌拍了兩下:“好,好得很。你是天底下最獨立自在的人,誰的骨頭,也比不了你的骨頭硬。要鎖你到幾時,你才懂得低一低頭?”
陳恨卻道:“從前同皇爺說《桃花扇》,那裡邊有句話,皇爺還記得麽?”
他從前講過的故事,李硯都記在心裡,稍想一想便憶起來了,他卻裝作不知:“你說,朕日理萬機,對這些瑣事,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