栟櫚葉子編的蓑衣,也不似尋常蓑衣毛扎扎的。
李硯幫他披上時,用手背貼了一下他的後背,衣裳濕潤潤的,想是早被細雨浸得有些透了。
又拿起鬥笠來給他戴上,他的頭髮也濕了些許,怕他明日頭疼,李硯便用衣袖幫他擦了擦。
旁的人各自領了事情下去,陳恨這才轉頭看見李硯身上沒披東西,什麽東西光往他身上蓋了:“皇爺?”
“無妨。”李硯轉頭,招手喊匪鑒,“地圖。”
他二人一手拿著地圖的一邊,就借著燒山的火光來看。
禁軍還在長安,吳端手底下的人不多,當時隻想著能打就行,誰知道還會封山。
說是封山,其實只是顧了這頭忘了那頭。九原還是太大,要封起山來搜一個人,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不是還在山上,談何容易?
陳恨想要撓撓頭髮,卻忘了腦袋上還扣著鬥笠,被鬥笠狠狠地打了一下。
李硯問他:“疼不疼?”
“不疼不疼。”陳恨甩了甩手,在地圖上點了五個點兒,“還是讓他們重點埋伏這五個地兒,下山的三條小道兒、兩條大道兒,也都加派人手,叫他們都看好了。剩下的人,還是山外去找吧。各地發了文書沒有?不過也就這麽一會兒,他大概也逃不遠。”
“都吩咐下去了。”
“還有行宮裡那個李渝,看緊了他。我看他倒像是個情種,為了賀行,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來。”
“等明日抓了徐歇,叫他二人坐囚車回長安。”
“行,皇爺安排吧。”陳恨將地圖收起,正了正蓑衣,“時辰還早,為求穩妥,奴想著,還是要去九原各處看看。”
“天色晚了,皇爺是回去,還是?”
他要走,就是時辰還早;要催李硯回去,就是天色晚了。
感情時辰標準隨陳恨變化。
李硯上了馬,轉頭問他:“先去哪兒?”
陳恨翻身上馬的動作一頓,隨即笑道:“先去東邊那個。”
這時候缺月懸空,被雨絲籠得模模糊糊的。
皇家選九原建行宮,倒不是單因為它風水好,還因為它地兒廣,逛起來舒坦。
但是這時候逛起來,就不怎麽自在了。
從缺月殘星到日頭高掛,不是時辰隨陳恨變化,而是日升月落都隨他。
第85章【二更】雩風(5)
日頭高懸的時候,陳恨與李硯在林子裡遇見了吳端。
吳端勒了馬,一手抓著馬鞭,朝他二人抱拳:“怎麽敢勞動你們?一晚上沒睡吧?我剛從前邊過來,前邊不用看了。回去罷,這裡有我鎮著。”
而這時,從前面臨時設置的崗哨中,又一個少年驅著馬跑來。
都這時候了,隨駕春獵的世家子弟都躲在行宮中不敢出一口大氣,長安城裡的少年人也都恨不能把自己給埋起來。
這會子還在外頭亂跑的,也就只有李釋了。
吳端回頭看了他一眼:“一早起來,還是世子爺告訴我山下又出事的,他說一起來,看能不能幫上忙,就與他一起來了。”
此時,李釋也到了眼前,作了揖,卻頗怨恨地看了一眼陳恨。
大約是埋怨他下山來不叫自己。
“行了,換班了,你們回去休息吧。”吳端一揚馬鞭,朝前跑了兩步,“我把徐歇與賀行抓回來就是了。”
在山林子裡轉了一個晚上,現在緩過神來,確實有些累了。
陳恨低了低頭,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