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想……”
李硯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張老先生年前就說要退下來,還總說要去三清山修道,叫他來教。”
陳恨朝他一笑:“謝謝皇爺恩典。”
他又對李釋解釋道:“張老先生是從前給皇子們啟蒙的,皇爺也是他教出來的。人雖然嚴厲些,但是學問做得好。”
李釋卻一臉的鬱鬱之色,瞪了李硯一眼,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謝了恩。
“不過張老先生喜歡打人屁股,你要是有侍讀,他就打侍讀的屁股。現在你又沒有侍讀,他要是打你,你且受著就是了,其實打得不重的。”
這時候吳端可算是提著食盒回來了,陳恨一見他進來,飛快地跑過去迎他,順手接過他手中的食盒。
吳端用手肘捅捅他,低聲道:“怎麽?”
陳恨歎氣:“我怕他二人打起來。”
他二人要打起來,他一個也攔不住,說不定還會被誤傷。
將食盒放在小案上,打開時陳恨的眼睛一亮:“循之,你們這兒來了江南廚子呀?”
吳端隻瞧了一眼,似是漫不經心道:“有幾個江南來的,我瞧著一般。”
而陳恨就好江南的清甜口。
“好了好了,不要鬧別扭。”陳恨給他二人一人夾了一塊排骨,“吃了排骨就都是兄弟啦,排骨就是肋骨,以後要為兄弟兩肋插刀啊,就像皇爺、循之與我一樣啊。”
這兩位兄弟默默地吃了排骨,卻絲毫沒有要與對方友好相處的意思。
*
午後太陽正好,一行人溜達著出去消食兒——主要是陳恨。
陳恨打了個哈欠,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那個江南廚子的手藝真好啊!”
在軍營裡逛了一陣,路過靶場時,陳恨搓了搓手:“好久沒有練過了。”
吳端會意:“來兩把?”
“走走走。”
那是他們三人少年時候常玩兒的遊戲,射箭記分,輸了的人受罰。
至於罰麽,也就是背著人在宮裡逛一圈兒,不能故意避著人,要堂堂正正的背著人在道兒上走。旁的人要是問起,就要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個兒輸了。
之後他們就不玩兒了,因為後來練得多了,他們就百發百中無虛弦了,唯手熟爾。
營中備著大小弓箭,吳端隨手就揀了一個小的丟給他。
陳恨捧著他們十二三歲就不用的小弓,舉起來看了兩眼,無奈道:“我沒有這麽虛吧?”
李硯也挑了一個差不了多少的給他:“你太久沒練,恐傷了筋骨,先用這個試試,等等再換。”
“行吧行吧。”
第一百六十八屆宮廷三人射箭比賽現在開始。
現在上場的是一號選手陳恨。
他將頭髮束得高了,再挽起衣袖,露出細瘦的胳膊,站到靶前,舉起木弓,眯著眼睛試了試位置。
溫溫和和慣了,也總是笑著。此時略皺著眉,微抿著唇的正經模樣,也好看,是與尋常模樣不大一般的好看,有那麽一點兒儒將的風采。
引弓射了一箭,正中靶心。
陳恨心中暗喜:謔!看來我還是個深藏不漏的射箭小天才。
首發得利,一號選手很是得意,他一挑眉,好神氣地對其他選手進行言語挑釁:“我要換弓,這個弓太小啦。”
後來他用李釋的弓,一箭發到了樹上,一箭落到了地上。
陳恨用手指揩去鼻尖的汗珠,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看來他是個發揮不太穩定的射箭小天才。
一號選手將弓還給李釋,李釋竟還安慰他,盡管他還是那樣陰沉的模樣:“是我的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