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放心,我好好教。”
李釋一抬腳,踹了個石子兒過去,沒打中,在離李硯兩步外的地方就停住了。
昏君——李釋憤憤地看著李硯的背影。
昏君的爪牙——他回頭看了一眼吳小將軍與匪鑒。
被昏君蒙蔽、一腔忠義錯付了的忠義侯——
馬匹就在前邊。陳恨小跑兩步上前,伸手摸了摸馬匹的鬃毛,是他常騎的那一匹。
還架著李釋的吳端對他說:“世子爺看什麽?他二人感情好又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了。”
這時陳恨一踩馬鐙,直接爬上馬背了。李硯幫他將鬥篷弄平整。
其實等過會子,馬匹跑起來,風一吹,全也弄亂了。
後來不知道怎麽了,李硯稍抬起頭,而陳恨略彎了腰,兩個人說話。
說著說著陳恨就笑了,背對著看不清,大約李硯也笑了。
晨起日頭正好,陽光照過來,卻有些晃眼。
李硯抓著韁繩,抬腳去踩馬鐙,作勢要同陳恨共乘一騎,唬得陳恨一扯韁繩,口裡直喊快走快走,卻隻催得那馬慢騰騰地往前走了兩步。
陳恨失笑,拍了一下馬屁股:“你的馬蹄子怎麽淨往外拐?”
他這麽一說,李硯當即就掀了掀衣擺,翻身上馬,將陳恨圈在懷裡。
也不好好的拿馬韁繩,非要握著陳恨牽著韁繩的手。
陳恨不大樂意,推了推他的胳膊就要下去,李硯將腦袋擱在他的肩上,邊吹氣邊哄他:“走了走了,再不走正午就到不了了。”
其實時候還早,就是騙他。
等陳恨反應過來,馬匹已然走動起來,要再下去也來不及了。
沒什麽特別狀況,兩個大男人還非要騎一匹馬。陳恨回頭看了看,李硯那匹空出來的馬還乖乖地跟在後頭。
更奇怪了。
“給爺講個故事。”陳恨想了想,道,“從前有一對夫婦,他們兩個有一頭驢。有一天,他們騎著驢要進城去辦事。一開始是媳婦騎著驢,路過的人見了就說:‘唉,你看那家的男人真沒地位,自己連驢都騎不了。’後來就換了……”
“……路過的人又說:‘你看他們真傻,有驢也不騎。’”陳恨道,“最後那夫婦兩個就下來,把那個說話的人揍了一頓哈哈哈。”
李硯不笑,陳恨便也不笑了,悄悄轉頭看他:“爺,不好笑嗎?”
李硯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鬢角,卻含了笑意問他:“從前有對什麽?”
好麽,感情他根本沒在聽。
陳恨預備再跟他說一遍:“從前有一對夫……”
好麽,原來是聽了第一句就浮想聯翩了。
他撇了撇嘴,隻把自己的臉埋進兔子毛裡。
*
一路上走走停停,一直到了正午,才到離城門不遠的一處柳林。
這時候陳恨才拍了拍李硯的手,讓他下馬去。
再往前走,人就多了,認得皇爺與從前侯爺的人也多了。沒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也沒得路人說他們傻,明明有兩匹馬,非得騎一匹。
已是二月中旬,柳枝抽了新芽。
原先被李硯按在懷裡,他不敢動。李硯一下去,他就忍不住東摸摸西摸摸,折了柳枝別在襟上,又做了個環兒去套李硯——就是集市上的把戲,不過他丟得不準,掛在了馬上。
李硯丟還給他,卻把他給套住了。
再玩了一陣,轉眼之間也進了城門。
二月回暖,四處也熱鬧起來了。年前江南新織的錦緞要賣,明前雨前的茶水得訂,洛陽的牡丹也須提前置辦,西域新來了幾樣甜而不膩的果脯,年節後近一個月,解饞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