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清公主也來過一趟,知道他最記掛的是什麽,便與他說了兩句外邊的情形。她隻管看著若寧公主,李渝也沒法子,若寧公主那兒倒沒有什麽不尋常。
陳恨心想徐歇要反,大約會等到四月初。
四月初,聖駕也該回朝,或許在路上埋伏,或許打個出其不意。這麽想著,陳恨也就稍安了心,靜下來臥床養病。
從前是心裡裝的事情太多,雜草似的將他纏起來,章老太醫日日來診脈,日日也勸他不要被雜念纏身。
這時候靜了心,原就不是什麽大病,他這病倒好得快些。
直到三月廿二。
病了的這些時候,陳恨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混不像個伺候皇爺的,是個要皇爺伺候的。
這日李硯醒得早,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從衣桁上攬了件外衫來披。
李硯一醒,陳恨也就醒了。
天色不明,仍是落雨。
李硯推門出去,關上門時,陳恨也下了床,似他的模樣披了件外衫,站在門裡邊,透過門縫偷偷看他。
是匪鑒來回話,他二人就站在廊下拐角處。
李硯背對著,他看不清李硯的表情。匪鑒說話又快又輕,他也聽不清。
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清,陳恨便轉了目光。
簷下廊柱上掛了燈籠,暖黃暖黃的。簷下又接連著落下成串的雨滴,今夜的雨下的不小。
空氣中傳來濕潤潤的氣息,雨水裡混雜了蠟燭燃燒的氣味,還有春泥的腥味。
濕氣太重了些,陳恨再呼了兩口氣,那濕氣便緊緊抓著他的心肺,叫他忍不住咳了兩聲。
那頭兒,匪鑒再抱了抱拳,就退下去了。
李硯還預備回去,再摟著陳恨睡一會兒,睡不著了摟著也好。他又警覺,一聽見咳嗽聲,便知道殿門開了,那後邊站著人。
這麽些天聽他咳嗽,哪能連他的咳嗽聲都聽不出來?
他推門進去時,陳恨將外衫往地上一丟,正要爬回榻上去躺好。轉眼見李硯已經進來了,也絲毫不慌,只是躺好裝睡。
“醒了就別裝睡了。”李硯抬手,將案上的一支蠟燭點起來了。
陳恨抱著被子坐起來,理直氣壯道:“都怪皇爺把我給鬧醒了。”
這幾天養病,把他的性子都養驕了。
李硯笑了笑,解下外衫,仍是躺到榻上去,伸手要攬住他的肩:“睡吧,天還早。”
陳恨問道:“皇爺不是從來不睡回籠覺的麽?”
李硯直言道:“朕不睡,你睡,朕抱抱你。”
“我也不睡了,睡不著。”陳恨一面說著,卻一面打了個哈欠。
外邊響過打更聲。
陳恨自個兒不聽,非要問他:“皇爺,幾更天了?”
“五更。”
“那也快天明了。”陳恨抬眼看他,“皇爺,來的時候帶了一副棋,我們挪到窗邊長榻上下棋好不好?等下完棋,天大概就亮了。”
李硯倒是敢說不好,使點帝王權威,強硬點,說自己就是要抱著他睡。
最後卻是點頭應了:“天冷,你把衣裳穿好,裹著被子,我們就下棋。”
*
臨窗下棋,就是臨窗指點江山。
棋盤上黑蛟白龍糾纏正歡。
他二人下棋從來不講什麽規矩。陳恨裹著被子坐在榻上,伸出一隻手來,在棋笥裡攪了攪,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