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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晚些時候,陳恨吃過了飯,就窩在榻上翻書看。
高公公將白日裡章老太醫開的藥端上來,又打開了桌上的蜜餞盒子。
陳恨卻隻揀蜜餞吃,看也不看那湯藥一眼。
他一回來時,高公公見他額上一塊傷,當時就想問問他,只是那時候李硯板著一張臉,也不敢說話。
現在才要開口說話,李硯便將那湯藥端過去,用瓷杓子攪了攪,等那湯藥不燙了,才重新放到陳恨面前。
“快吃,吃完了帶你出去一趟。”
哄小孩子似的,吃了藥就帶他出去玩兒。
分明今兒下午還吩咐人關了門,不讓他出去的。
陳恨看了他一會兒,終於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將湯藥吃乾淨了。
他苦著臉撇了撇嘴,李硯往他嘴邊遞了一個蜜餞,陳恨嗷嗚一口吃了。
嫌蜜餞表皮的糖水太黏,李硯便用手指在他唇上按了兩下,陳恨大著膽子,抿了抿他的手指。
甜的。
李硯沒吃,卻也覺著是甜的。
“派人去一趟徐府,要徐歇來閣裡,撰三月春獵的祭文。備馬車,不要聲張,朕出去一趟。”李硯揚了揚手,便叫高公公退下去了,又轉頭對陳恨道,“你不是想去見徐枕眠麽?去換身衣服,朕同你一起去。”
陳恨簡直想對著李硯山呼萬歲。
不過萬歲到底沒能喊出來,他的眼睛發著亮,隻說:“皇爺,你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的皇爺。”
李硯笑著問他:“有多好?”
陳恨朝他示好,搖搖貓尾巴,抖抖貓耳朵:“天底下最最好。”
第71章弦上(4)
馬車轔轔駛過宮道,要出宮門時須經過禁軍盤查。
從前統領禁軍的許將軍舊疾犯了,由他兩個副將暫理宮中事務。
馬車內,陳恨輕聲對李硯道:“這麽晚了,皇爺還是不露面的好。”
李硯點點頭,陳恨才掀開馬車簾子的一角,對前來盤查的人道:“是我。”
遠遠的便見著護送馬車的領頭是匪鑒,皇爺身邊的人。早也有軍官模樣的人迎了上來,他一正腰上的佩刀,朗聲道:“陳公子,替皇爺辦事兒呀?”
不等陳恨說話,他又轉身對前邊的人喊道:“誒!給陳公子的車駕讓道兒啊!”
光說的還不過癮,說得起勁兒了,還要快步上前,朝動作慢了些的兵卒踹兩腳。
轉頭還要說話,卻見陳恨已經將馬車的簾子放下了。
這也不打緊,他仍是高聲道:“陳公子,請!”
馬車行出宮道,陳恨歎了口氣,道:“也不知道許將軍什麽時候能回來。”
“怠慢你了。”
“那倒不打緊。就是這性子,恐怕不大合適在宮中當差。”
李硯垂眸,指腹摩挲著袖口的紋樣:“過陣子就換了。”
“誒。”陳恨停了會兒,又道,“要去徐府,就算皇爺幫著把徐歇支開了,是不是?”
能把徐歇支開,總不能把徐府眾人都給支開。
“朕為何叫你換一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