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太醫將寫好的藥方吹吹乾,疊起來交給陳恨:“回去抓藥吃,一個一個的,全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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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老太醫再留他們小坐一會兒,出來時,天色已是半昏。
“爺,恐怕是趕不急出城了。”陳恨問道,“爺是回去,還是?”
“回去。”那就是回宮去了。
“那奴送皇爺回去。”
“你不與朕一同回去?”
陳恨再說了一遍:“奴送皇爺回去。”
“送朕回去了,你就要走?”
陳恨心虛地摸了摸鼻尖,他確實是這麽想的,他想回侯府同張大爺說說話,看看江南的情況。若是能夠,他還想再去看看徐醒,看他到底是怎麽了。
他隻說:“奴與張爺說好了,晚上要回去吃飯的。”
李硯一甩衣袖,往前走去:“走吧,不是說送朕回去嗎?”
這或許是答應了?
陳恨不解,只能跟上他的步子。
原本匪鑒領著人遠遠的跟著,此時見他二人往宮門的方向去,忙派人回去知會了一聲,自個兒又帶著人,稍靠近了些。
一路無話,徑直入了養居殿。
有幾日沒有回來了,高公公將養居殿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伺候人伺候得都是極周全的,熱茶潤口,熱水淨面,隻消使個眼色,什麽也都送到了手邊。
這樣一來,陳恨也就放心了。
這時李硯一抬手,陳恨便忙幫他將外衫褪下來,抖落下衣裳灰塵,轉身就將外衫掛在了衣桁上。
天色漸暗,高公公領著小太監來點燈。
陳恨將外衫搭上衣桁,又拂了兩下,轉身道:“皇爺,那奴就先回去了,再晚些就宮禁了。”
小太監們手腳利索地點了燈,卻將李硯的面容照得晦暗。
他不說話,不大明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陳恨再向他作了作揖,他仍是不語,陳恨便退著步子要出去了。
只是才退了半步,便聽得李硯冷聲吩咐道:“都出去,關上門。”
這個“都出去”的“都”,顯然是不含陳恨的。
高公公垂首,領著一群魚兒似的,哧溜一聲就出去了。出去之前還把門窗都關上了。
陳恨轉頭,瞧了一眼關得死死的門窗:“皇爺?”
“別回去了,就留在養居殿伺候著。侯府那邊朕派人去幫你說,叫張爺別等你了。”李硯道,“在外邊逛了一日了,還想要去哪裡?”
“奴不敢。”
見他低著頭的模樣,李硯近前,腳尖抵著他的腳尖,點了點,又垂眸看他:“生氣了?”
“不敢。”陳恨又想了想,歎了口氣,“其實也有點兒。”
“嗯?”
“不想整日整日的同皇爺待在一處……”他頓了頓,輕聲道,“不是不喜歡皇爺,就是……想自己出去。伺候皇爺就是有這麽一點不好。”
“還有沒有別的什麽想要的?”
陳恨搖頭:“沒有。”
“說實話。”
他愈發低了聲音:“其實還想去看看徐枕眠。”
“行。”李硯伸手抱他,一低頭,唇角擦過他的鬢角,“明日李渝大概要來朝見,明日不拘著你,讓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