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恨轉了話頭:“要刮骨療毒嗎?那我可以不下棋隻喝酒嗎?”
“刮骨療毒?那是什麽法子?”
那不是什麽法子,那是故事,只有他與李硯知道的故事。
陳恨看了李硯一眼,朝他笑了笑。
第70章弦上(3)
章老太醫轉身去提了藥箱來,他年老些,恐看不清楚,又點起了蠟燭。想了想,還缺兩樣東西,又出門去吩咐人拿來。
來來回回的。
李硯抱著陳恨解下來的鬥篷,就站在他身邊。章老太醫走得急,有幾回險些衝撞了他。
“皇爺,沒什麽大事兒,這傷看是看不好的,您退一退好麽?”
李硯應了一聲,隻往邊上退了半步,仍是盯著陳恨瞧。
唯恐方才陳恨玩笑時說的刮骨療毒成了真的,陳恨多怕疼呀。
解了額上的麻布,陳恨仰著頭坐在椅子上,又往後靠了靠,直教椅子的前兩隻腳離了地。對上李硯的目光時,又朝他笑了笑。
大約是有些得意忘形,那椅子往後仰得厲害了,直直地就往下倒,把陳恨帶得往後摔去:“媽呀……”
李硯迅速伸手扶住椅背,把椅子連著他都按了回去,無奈道:“好好坐著,別亂動。”
章老太醫正打開自己的藥箱配藥粉,聽見動靜,一回頭,隻道:“可算是知道你是怎麽受傷的了。”
陳恨好無力地解釋:“這個只是意外……”
但是這個意外讓他再也不能翹凳子了,他一翹凳子李硯就按住他。
“好了好了,上藥了。”章老太醫捧著木托盤近前,乾淨的小瓷碟子裝著白顏色的藥粉,觸到傷口時有些刺痛,“你還敢抽氣?你要是早些來會有這事兒麽?”
陳恨苦兮兮地閉上了嘴,連氣也不敢出。
章老太醫又道:“這下可要破相了。”
陳恨不應,破相倒是沒什麽,他不在乎。
“老夫現在給你配藥膏,等傷口好得差不多了也就可以用了。就是不知道傷口太深了有沒有用,留一片紅的多難看。”
“謝謝……”陳恨想了想,笑著道,“謝謝神醫。”
章老太醫假咳兩聲,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眼睛亮亮的,動作也輕了幾分,全不像方才凶他時那樣,道:“老夫看你近來有些瘦了,給你開兩副補藥。”
“誒。”
包好了傷口,章老太醫去拿紙筆來給他開藥。
陳恨正拍去落在衣襟上散落的藥粉,轉頭一瞥,看見最上邊那張紙上暈了墨跡,隨口問道:“神醫近來出診去了呀?”
“嗯。”章老太醫落了座,挽起衣袖,開始斟酌著給他開藥,繼續回道,“枕眠的老毛病,他這毛病總是老夫在治。前兒個他有些不好,老夫去看了一遭,開了兩貼藥,也不知道好些了沒有。”
陳恨心中咯噔一響,問道:“他如何了?”
“照往年來說,二月開春就該緩過來了,不知道今年是怎麽了,時好時壞的。好的時候還能熬夜看書,壞的時候……”章老太醫歎了口氣,低頭寫字。
“這樣。”
章老太醫捋了把胡子:“是啊,就因為這事兒,兵部張家還退了徐家的親。”
“怎麽?”
“要定的是張家的三姑娘,只是枕眠樣樣都好,就是他那身子骨不大好。誰知道張家竟沒把這件事情告訴張姑娘,隔著屏風相看的時候也沒什麽,就是後來枕眠撐不住,倒了。張姑娘這才知道枕眠有舊疾,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回去拖了兩天,就退了親。”
陳恨問道:“那徐枕眠不是該……難受了麽?”
“那倒也沒有,他原本也不在乎這些。兩家也算是好聚好散,沒驚動太多的人,沒什麽聲響的就把事兒給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