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對方的壓製之下拚命撲騰,真心希望自己不要遇見什麽入室強奸犯——比較諷刺的是,很多人都覺得性工作者不會在意入室強奸。
但是這個人什麽也沒有做,只是仔細地打量著奧雷莉的臉,然後,他突兀地說道:“鼻骨斷過兩次……不,三次。”
奧雷莉愣住了。
對方用一隻手壓製著奧雷莉,用另外一隻手小心地撫摸過奧雷莉面頰的皮膚,聲音輕飄仿佛喃喃自語:“左眼眼角縫過針……傷疤恢復的很好,化妝技術也很精妙;但是我還能摸到一點點針腳造成的褶皺。至於手臂上——”那個男人一把抓住了她試圖掰開對方捂著自己的嘴的那隻手,粗暴地把她的手臂拽到眼前,不知道在打量什麽,“——這些傷痕,要不然是你在試圖自殘,要不然是你想自殺沒找準血管的位置,最新的傷疤也在兩年之內。”
然後他松開了手,奧雷莉立馬退到了離這個男人最遠的位置,手忙腳亂地用床單裹住自己的身體。而那個男人則直起身懶洋洋地看著她,說道:“你被人虐待,黛爾菲恩小姐。”
奧雷莉說“你——”,然後她頓住了,因為她看見赫斯塔爾·阿瑪萊特坐在臥室的最角落處,離窗戶的光源和被打開的夜燈最遠的地方,表情晦暗不明。
“這是怎麽回事?!”奧雷莉質問道,聲音比自己想象得要尖很多。
赫斯塔爾掃了一眼那個男人,沉聲說:“這位是我的朋友——”
“男朋友。”那個男人笑眯眯地糾正道,被赫斯塔爾不著痕跡地白了一眼。
“……阿爾巴利諾·巴克斯,”赫斯塔爾繼續說道,聲音平穩得跟沒被打斷過一樣,“他是一名法醫。”
“所以,黛爾菲恩小姐,是誰曾經虐待你?是卡巴·斯特萊德還是他在紅杉莊園的那些俱樂部會員?”阿爾巴利諾饒有興趣地問道,他甚至都沒試圖掩蓋一下自己興致勃勃的表情,真是太沒禮貌了。
如果奧雷莉是一隻刺蝟的話,現在她渾身上下的刺肯定都豎了起來,她警惕地盯著阿爾巴利諾,尖刻地問道:“這和你又有什麽關系?”
“關系可大了,”阿爾巴利諾懶洋洋地一笑,那種吊兒郎當的樣子看了就叫人生氣,“因為畢竟我們兩個同時出現在這裡只有三種可能性:第一,我們和警察有聯系,想把紅杉莊園那些人渣一網打盡;第二,我也很喜歡年輕的小男孩,所以想讓你為我引薦一下;第三,我們兩個想跟你來一場三人行——”
“而眾所周知,”赫斯塔爾像是聽到什麽隱秘的笑話一樣冷哼了一聲,“巴克斯醫生真的很擅長跟人玩三人行。”
阿爾巴利諾跟沒聽見他的譏諷一樣,只是直視著奧雷莉:“怎麽樣,黛爾菲恩小姐?你希望答案是哪一種?”
“如果我回答了,你們會馬上把我的答案告訴斯特萊德,”奧雷莉冷冷地說道,“你們這些有錢人為了考驗我們的忠誠能乾出來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那就是說,你希望我們是警察咯。”阿爾巴利諾笑眯眯地問。
——奧雷莉瞪著他。
“是這樣,我們是WLPD的警官巴特·哈代的朋友,如果你查查新聞,可能會看到一些關於我們跟他一起對付滅門屠夫的新聞。”阿爾巴利諾語氣很輕松地說道,“警方最近正在關注斯特萊德的案子——你也知道他做了什麽——所以,如果你能屈尊告訴我們哪天斯特萊德會去造訪關押小孩的那棟建築物,那就再好不過了。”
之前阿爾巴利諾和赫斯塔爾斟酌了半天,覺得還是等斯特萊德跟那些小孩在一棟建築物裡的時候動手比較好,他們兩個之間距離較近的話也比較好互相照應,斯特萊德身邊肯定有保鏢,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單獨行動比較好。
而奧雷莉皺緊了眉頭:“你知道我不會說的。我再重複一遍:如果我回答了,你們會馬上把我的答案告訴斯特萊德。”
“是的,這也可能是對你的忠誠度的試探,”阿爾巴利諾點點頭,“但問題在於,你恨他到了什麽程度?到了願意為此鋌而走險的程度了嗎?”
“你為什麽認為我恨他?”奧雷莉氣勢洶洶地反問。
“答案就寫在你的眼睛裡,”阿爾巴利諾微微一笑,伸手比劃了一下,“就好像那天你在舞池裡隻挑了我男朋友搭訕一樣。”
奧雷莉看著阿爾巴利諾,仿佛愣住了。而阿爾巴利諾只是把自己的名片從襯衫口袋裡掏出來,輕輕地放在了奧雷莉的床頭櫃上。他開口的時候聲音依然輕柔,像是一首催眠曲的余韻。
“總之,如果你下定決心,請隨時聯系我。”他說,“你要知道,接下來你做出的任何選擇,對你我來說都十分重要。”
然後他轉過身,就仿佛照應他的動作一般,赫斯塔爾也同時從牆角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像是一場舞蹈經過精妙設計的舞步似的。奧雷莉坐在原處沒有動,胸口起伏,手指攪緊的床單。
她看見這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燈光照不亮的黑暗之處。
第78章 血泉 12
十一天之後——
當巴特·哈代坐在他的辦公桌後面處理堆成小山的文件的時候,布爾警官直接推門進來了。
一周以來,布爾警官莫名其妙地在他面前表現出一副趾高氣揚鼻孔朝天的派頭,弄得哈代一頭霧水。回想起來,這種狀況好像就是從上周三開始的。
那天早上,布爾帶來了他的一個線人的消息——布爾死活不肯說他的線人是誰,哈代也就沒細問,反正大部分警察都會在這種事上藏私——線人指出那幾具被拋屍在水裡的兒童屍體有可能來自郊外的一個莊園,那個莊園曾經屬於已故的報業大亨菲利普·湯普森。
布爾的線人說,湯普森遺留下一個尋歡作樂的俱樂部,現在還在運營,那個俱樂部收集了一些孩子供俱樂部的會員享樂:這話說得有模有樣,而且也符合BAU那邊對案件的定性,令人不得不在意。
這一周以來,哈代他們把時間全花在了監控那個俱樂部的負責人卡巴·斯特萊德身上,而另一隊人進行了千辛萬苦的摸排,最後確認了兩點:
第一,斯特萊德的俱樂部裡絕對在進行什麽不法勾當,就算不是監禁和性侵兒童,也是聚眾嫖娼、賭博、吸毒一類,而這些在維斯特蘭就沒有一條合法的;第二,有一個被轉手給私人的、之前用作教會福利院的建築物很可疑,斯特萊德的助手羅文先生一周要去那裡兩三次,那裡很可能就是他們關那些被綁架的小孩的地方。
但盡管如此,警方還是沒有馬上動手:這些罪犯狡猾得很,如果他們先一步偷襲了福利院,罪犯肯定會銷毀證據,要抓就只能抓個人贓並獲。他們現在指望著斯特萊德再辦一次會員聚會,把那些孩子帶到紅杉莊園去,這樣才算是證據確鑿。
這就是為什麽這些天以來警察和FBI們一天分四班倒地監視著犯罪嫌疑人,哈代這天上午剛輪完班,直到現在才有時間處理一下積壓的文件。
雖然警察忙成這樣,這段時間以來哈代倒是沒再見過阿爾巴利諾。聽偶爾來一趟警局幫忙送材料的湯米說,好巧不巧,阿爾巴利諾現在也忙得腳不沾地:東城的黑幫們又搞了一場火並,幾十個人受傷,半個法醫局的人都被拉去做傷痕鑒定了;而且檢察官辦公室想趁機起訴一個黑幫老大,這個案件裡足足有三個法醫要作為技術證人出庭,其中也包括阿爾巴利諾。
這就足以說明,在忙碌和清閑的非常不科學的間歇性交替之中,所有人永遠是在同一時刻忙起來的。所以當哈代的報告才寫完三份,布爾警官就衝進來了的時候,他也不算是特別驚訝。
“紅杉莊園那邊的監控組來了消息,”布爾一進門就急匆匆地說,“斯特萊德今天出門了,看車子的方向,他可能是要往那個教會福利院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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