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聞澤覺得這好像不太是林溯的送禮風格,主要藝術家平時都很精致,一下搞得這麽粗糙,多多少少有點不妙。他拎著“哢嚓哢嚓”響的劣質袋,倒出來一個破紙盒,上面連個中文標識都沒有,蓋子也半開著,裡面是個圓溜溜的球。
時聞澤沒懂:“什麽東西?”
林溯坐在床邊介紹用法,這球是做手術時為了緩解病人壓力,讓他們握在手裡捏的。我已經用酒精消過毒了,還試了試,手感不軟不硬,剛剛好,以後你睡覺就咬這個。
時聞澤受到巨大打擊:“你從哪裡找到的這玩意,我能不能不要。”
林溯不為所動:“不要你就回去睡!”
時聞澤:“……有點傻。”
“誰說的,妖管委門口的金獅天天咬球,明明就很正常,你和他一樣都是瑞獸。”
“但我不能完全變成麒麟,只有一半血脈。”
“那你就咬一半球。”
“……”
林溯打定主意要保護好自己的龍角,所以不管這帥哥再怎麽嘰嘰歪歪,都堅決駁回,甚至還用枕頭在兩人中間隔了道牆,自己在這頭,覬覦角的不法分子在那頭。
還沒轉正就先分居,時聞澤很傷,他手裡握著據說能釋放壓力的球,感覺壓力倍增。
無良產品值得取締。
林溯背對他裝睡,很警惕地聽了一陣,覺得好像沒什麽動靜了,就屏住呼吸悄悄地轉過身,想要觀察一下敵情。
結果剛好和時聞澤精準對視。
林溯沒有一點點防備,心裡撲騰亂跳:“你醒著為什麽不出聲?”
時聞澤也被問住了:“你在睡覺,我為什麽要出聲?”
林溯:“……”
時聞澤把手伸過來想摸摸他,但是想起睡前三令五申的“你不要碰我”,還是很委屈唧唧地收回來:“唔。”
林溯:“你不要裝可憐。”
時聞澤把大半張臉都縮進被子裡,只露出一雙眼睛:“哦。”
林溯:“睡覺。”
“不睡。”時聞澤說,“我玩會兒球。”
林溯:“?”
你不要給我沒事找事!
第51章 秋夜
當代男大學生,真的很難用一個球就打發走。
林溯覺得不然還是把他送回和楓巷吧,不要經常留飯又留宿的,愛情完全可以先從柏拉圖開始,等到自己的龍角徹底長硬了,再開始下一個流程。
主意打定,他轉身看向時聞澤:“我明天——”
話還沒說出口就戛然而止,因為男大學生正靠在床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壓力球,他睡衣的紐扣敞開著,買胸肌送腹肌,睡褲也松垮搭在腰上,很像是午夜檔的開場,但表情卻很清純,甚至還帶了一點點稚氣無辜。
“……”
高手,這是個高手。
見他正在看自己,時聞澤問:“你怎麽還不睡?”
林溯心想,你大半夜搞一個這樣的迷人造型,還問我為什麽不睡,真是豈有此理。
柏拉圖可以放到明天再議,但腹肌確實可以現在就摸。時聞澤笑著看他扔掉枕頭隔離帶,又伸出手,把人準確接到自己懷裡抱緊:“這次可是你主動的。”
林溯拒絕套路:“我沒有,要麽你把我放回去。”
“不放。”時聞澤翻身壓住他,在歪歪扭扭的睡帽上親了一口,又含住那微涼的唇瓣,握著對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服務提供得十分到位。林溯陷在柔軟蓬松的蠶絲被裡,掌心一路從胸肌滑到腰窩,男朋友都半遮不露成了這個樣子,再不發生一點什麽好像也說不過去。
時聞澤的手一直停留在他的尾椎處,林溯被碰得稍微有些癢。
當康醫生在體檢卡裡特別備注,這條發育稍顯遲緩的白龍身體狀況還不是很穩定,需要充足的休息,家人也得對他格外觀察照顧,免得在日常生活中路出馬腳。林溯原本沒怎麽把這條醫囑當回事,他覺得自己必不可能控制不住妖怪的形態。但此時此刻,當時聞澤把他細細的龍尾握在手心時,林溯簡直渾身僵硬:“快松手!”
時聞澤在他耳邊說:“變回龍給我看看。”
林溯一口拒絕,但血脈卻不太受控,龍角處的皮膚也開始發燙。時聞澤在這種時候就顯得比較惡劣,雖然他還是一臉無辜男大學生的清純模樣,手卻完全不清純,麒麟對白龍並沒有天然壓製,但追捕手對藝術家有,愛情在這方面總是不大平等的,林溯沒多久就放棄抵抗,隻帶著幾近崩潰的嗚咽,強行擠出一句:“戴套!”
時聞澤說:“好。”
兩人在這方面很有成年人的自覺,各自都有準備,床頭櫃裡的東西一樣不少。趁著對方還在拆包裝,林溯扭頭到處找自己的睡帽,時聞澤看在眼裡,反而俯身變本加厲去吮他的額頭,銀色龍角很快就變得通紅,林溯想躲,卻被握住手腕,輕而易舉地帶回原處。
隔壁就是妹妹的臥室,林溯只能把臉深深埋在枕頭裡。
空氣裡漸漸泛起潮意,時聞澤覺得懷裡的人也是潮濕的,他親吻他白得幾乎透明的皮膚,覺得自己正在親吻一支雨露中的花苞,冰冷的,脆弱的。
被情欲徹底浸透的夜晚,隨手一攥都能擰出淅淅瀝瀝的水。
時鍾走到凌晨兩點,時聞澤又咬了一口那軟乎乎的尾巴尖。
林溯有氣無力地踢他:“有完沒完。”
時聞澤笑,上來用額頭抵在他的胸口:“抱會兒,然後我就帶你去洗澡。”
林溯手指插進他汗濕的短發,覺得自己抱了個滾燙的火爐,但是又不想把對方推開。果然沒有什麽能比得過青春男大學生,又猛又體貼,這種體驗真的可以五星好評。
時聞澤用下巴蹭他:“笑什麽?”
林溯反思自己是不是不應該笑,得易碎蒼白一點才和人設相符,但有情人做快樂事,又實在emo不起來,講真,就此時的實際心情而言,笑一笑已經算是收斂,他甚至可以去妖管委手機公放《好日子》,再把喜糖從底樓發到頂樓。
時聞澤把他摟緊:“傻乎乎的。”
林溯被愛衝昏頭,沒有反駁,傻一傻也可以。
兩人又抱在一起說了一陣話,才一起去浴室洗澡。透過窗戶看過去,隔壁房間的燈依舊昏黃地亮著。最近林露工作很忙,林溯小心翼翼地關緊浴室窗戶,又對時聞澤說:“你把水開小一點,不要開燈,我們等會去臥室吹頭髮。”
時聞澤一方面覺得這是什麽可愛偷情行為,一方面又考慮自己是不是得加快裝修進程,畢竟雖然文身店和青湖花園都很好,但完全屬於兩個人的小家才能更加肆無忌憚地放飛和放松。
關於那套房子,前一段時間,周遠松在得知雞腳老板特別申請折扣點的事情後,已經讓時聞澤根據市價退回了有賄賂嫌疑的部分,又幫他多申請了一部分獎金,加上瓊城妖管委的獎勵,剛好夠順利收房。至於要怎麽裝修,時聞澤無條件地縱容林溯,他表示,只要你能給我留一張床,別的怎麽都行。
林溯問:“包括把所有牆刷成和畫廊二樓樓梯一個顏色嗎?”
時聞澤心想,畫廊二樓樓梯,不就是鴨屎綠?每天都要回一個鴨屎綠的家,壓力可能稍微有點大,但沒關系,只要老婆喜歡,那我可以。
林溯又提出要在電視牆上畫一隻仙鶴,再在臥室搞一個壁爐,仿真兩米多長會冒煙的那種,露台中間還要擺兩米高的奧特曼。
時聞澤全盤接受,一邊心梗一邊幸福。
林溯困惑著日卡男朋友的好騙程度,很擔心這人老了是不是會被忽悠去買保健品,怎麽連奧特曼和仙鶴的組合都願意相信,但轉念一想,就妖管委那點工資,想買保健品就買吧,反正也影響不了家庭財務狀況。
時聞澤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薪水已經被深深嫌棄,還在幫他衝身上的泡沫。浴液是帶著一點青澀桃杏味的甜香,和這個夜晚出奇相配。林溯打了個呵欠,伸出手讓時聞澤擦乾,他覺得自己好像又有些控制不住妖怪的形態,但也懶得管,人往被子裡一縮,尾巴也往被子裡一卷,就舒舒服服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