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這兩天也被鬧得十分頭痛,甚至將魏長青叫到了養心殿盤問,雖然魏長青一再否認,但是李啟對這個武人舅舅是不是真的會乾出這樣的蠢事也確實是拿不準,因為閻雲舟還在朝中的時候,魏長青就因閻雲舟在軍中的威望多有不滿,算是確有仇怨。
朝中吵了幾天之後李啟反而放下了心,如今各方吵得不可開交,所謂的魏長青刺殺閻雲舟一事,多半到了最後會變成一個糊塗官司,而他只需要在各方都吵累的時候出面調和,刺殺一事閻雲舟也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但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如今正吵得膠著的朝堂會被燕北將軍一封上奏的折子所打破。
“臣沈燕恭請聖安,十二月二十三日夜,有北牧流寇襲擾軍營邊的村莊,李洪,鄭審,朱天成…等人在督軍時,擾亂軍紀,擅離職守,已死於兵亂,臣已著五十兵卒護送幾人遺體回京,請聖上聖裁。”
這一封折子讓李啟的臉色鐵青,每日爭吵不休的朝堂此刻頓時寂靜了下來,那一個個浸潤朝堂的老狐狸都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誰人不知自從三年前北牧被閻雲舟大敗之後,整個北境都安穩的很,哪來的北牧流寇此刻還敢去襲擾村莊?還襲擾軍營邊的村莊?找死嗎?
李洪,鄭審,朱天成都是上半年陛下派去北境督軍的,哪個都是朝中重臣之子,這大半年的時間都過去了,縱使閻雲舟心中或許不痛快,但是這大半年到底也沒有鬧出什麽事兒來,怎麽如今就整整齊齊的全都死於流寇兵亂了?而且死了還不算,還要安上一個擾亂軍紀,擅離職守的罪名。
現在只要還長了腦子的人都知道,周穆將軍的死和李洪那幾人脫不開關系,陛下卻拖著遲遲都沒有給此事一個說法,而閻雲舟也不準備再忍了,人就是這樣乾乾脆脆地給殺了,燕北將軍是有名的殺神,但是到底不是個真瘋子,都是重臣之子,若是沒有閻雲舟的首肯,他也不可能敢這樣上奏。
戶部侍郎的臉色大變,頃刻間老淚縱橫:
“陛下,此事有蹊蹺,北境一向安穩,如何就出了兵亂?微臣的兒子一向恭謹有禮,嚴守軍紀,他怎麽會擾亂軍紀,擅離職守?陛下,您一定要還洪兒一個公道啊。”
同時跪下的還有鄭審的父親光祿大夫鄭豐,太常寺卿朱玉,那方才還爭吵不休的朝堂,此刻倒成了他們哭喪喊冤的地方了。
朝中已經有武將虎著臉開口:
“李侍郎喊冤的倒是順溜,敢問李侍郎家的公子有何軍功在身?可懂軍營排兵布陣之事?您為何篤定他不會擾亂軍紀,擅離職守?難不成李侍郎是覺得燕北將軍會憑白誣陷你的兒子?”
這個消息終於讓連日來憋著一口氣的武將有了宣泄的出口:
“李侍郎可曾去過北境?可曾吹過那帶血的風?如何覺得此刻北境就如此安穩?”
任朝堂吵的如何洶湧,焰王府的大門依舊緊閉著,閉門謝客,不放任何的人進來。
這幾天的時間,寧咎那邊的速度倒是上來了,有閆賀文的配合,冷凝管如今已經多了三個,可以基本實現流水化蒸餾,上一個蒸餾裝置中蒸餾出的蒸餾液立刻放進下一個蒸餾管中再一次蒸餾,反覆三次。
另外寧咎又搭了一個裝置來加熱石灰石,碳酸鈣會在加熱的情況下分解為二氧化碳和生石灰,因為生石灰的性質不穩定,極易和空氣中的水發生反應,所以為了保證生石灰的純度,寧咎只能將剛剛生成的生石灰立刻就投放到最後一個蒸餾燒瓶中。
在生石灰的作用下,95%的酒精和水的共沸物再一次得到提純,無水酒精總算是誕生了。
寧咎看著那瓶子裡味道熟悉的液體,總算是舒了一口氣,他命人洗乾淨了其中一個蒸餾瓶,然後將蒸餾燒瓶中倒上水,再一次加熱,這一次冷凝管中流出來的就是正經的蒸餾水了。
他按著比例配比,終於,他再一次感受到了75%的醫用酒精那熟悉的味道,他拿著剛剛配置出來的醫用酒精就抬步進了閻雲舟的房間。
每天閻雲舟都差不多是這個時候換藥,正好,今天就用醫用酒精給閻雲舟的傷口消毒,很不巧,這一次他進去的時候正看見上一次和閻雲舟匯報消息的那個暗衛也在,說的隱約都是朝堂上的事兒,他頓時轉頭就準備走,卻被身後的人叫住:
“寧公子,何故躲著本王?過來。”
寧咎摸了摸鼻子:
“本想給王爺換藥,既然王爺忙著那我就一會兒再來。”
這一副小心的模樣盡數落在了閻雲舟的眼中,他招了招手:
“過來換吧。”
寧咎隻好過去,解開了閻雲舟的衣服,閻雲舟半闔了眼睛,對著眼前的暗衛開口:
“繼續說。”
“是,今日李洪幾人身死的消息已經經燕北將軍的折子送到了宮中,早朝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李侍郎不肯相信他兒子是真的死於流寇作亂,朝中武將群情激奮,和李侍郎還有光祿大夫,太常寺卿吵的面紅耳赤。”
今天的朝堂實在是熱鬧非凡,寧咎一邊解開閻雲舟身上的繃帶一邊豎著耳朵聽著,那天閻雲舟發病那天說的話他還記得,害死周將軍的就是李洪那幾個人,他當時的話他也還記得,沒有想到短短幾天的時間,李洪幾人就真的按著閻雲舟安排的死法死於了流寇兵亂?
閻雲舟隻著了一身深青色長衫,墨發披散在腦後,快到晌午的時候他一貫精神不太好,索性閉著眼睛養神,忽然他聞到了一股子刺鼻的味道,睜眼就見到寧咎打開了一個瓶子:
“這是什麽?”
寧咎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這個叫酒精,就是從酒裡面練出來的,在上藥之前用它塗抹傷口最好。”
閻雲舟接過來聞了聞,眉頭一瞬間皺緊:
“你要了那麽多的酒就是為了這個?”
他現在和閻雲舟講殺菌他也不懂,所以換了一個通俗的方法:
“是,用這個消毒過的傷口不容易潰爛。”
“王爺,你躺下吧,可能有些涼哦。”
他解開了閻雲舟身上繃帶,用自己做的棉簽蘸了酒精抹在了閻雲舟的傷口上,微涼的觸感讓閻雲舟微微皺眉:
“你說的藥就是這個?”
這個味道實在是不怎麽好聞,寧咎搖頭:
“自然不是,這只是換藥的時候用的東西,不能當藥用的。”
這幾天他也會偶爾給閻雲舟換藥,動作已經駕輕就熟了,換好了藥閻雲舟忽然撐了一下扶手起身,緩步走向了桌案,隨口吩咐身邊的寧咎:
“研墨。”
寧咎愣了一下,就見閻雲舟已經在桌案的後頭落座了。
“王爺要寫什麽嗎?”
“上折子,朝堂這幾日如此熱鬧,本王總是要湊一湊的。”
來到王府這麽多天他還沒有見過閻雲舟寫字呢,寧咎看了看桌案上的硯台,墨石有些露怯,他從小對於一切舞文弄墨的文藝東西都不感興趣,只能大概記得前幾天桃月研磨時候的順序,要先加水。
他看向了一邊有一個小匙,從一邊盛放清水的筆洗中舀了一匙水就放進了硯台裡,閻雲舟看著那一整匙水也愣了一下,以為寧咎誤會他要寫什麽長篇大論這才出聲:
“只是寫個幾句話的折子而已。”
寧咎沒理解他的意思,看著那方大硯台都沒有被水鋪滿,就又是一匙水放進去,這一次換閻雲舟不理解他了,幾句話的折子哪用的到這麽多水磨墨?隨即他就看到了他桌子上的那方上好的徽墨,這才了然,想必寧咎是手癢:
“本王這兒的墨還不錯,待本王寫完折子,寧公子可坐下練練字,說起來本王還沒見過寧公子的墨寶呢。”
寧咎…啥?他的啥寶?墨寶?
作者有話要說:
寧咎:我那一手老蟑爬要暴露了嗎?
下一章王爺嘎嘎亂殺,敬請期待
第25章 王爺這是我自創的草書
寧咎終於反應過來了閻雲舟那話的意思,低頭看了看硯台,這是水放多了?讓閻雲舟誤以為自己是想用他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