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台靠在後座上,白眼說:“誰說要吃金金了,街頭賣藝不行嗎?金金能聽得懂人話,你讓它鑽圈它就鑽圈,讓它握手它就握手,”金金發出了生氣的咆哮聲,簡雲台繼續說:“你和金金去街頭賣藝,我和裴通行在旁邊收錢。穩賺不賠。”
“喵!”金金揮爪重重拍了胖子一下。
胖子大驚失色:“靠,他讓你去街頭賣藝,你打我幹什麽?!”
直播間門觀眾方才還沉浸在父母愛情的悲痛之中,現在倒是破涕為笑:
“怎麽會淪落到街頭賣藝啊,太慘了hhhhhh”
“以簡大膽的姿色,可以試試去酒樓唱個歌拉個二胡啥的,絕對有人一擲千金。”
“笑死,沒有學過二胡的人你讓他去拉二胡?心疼心疼無辜的路人吧,人家可能只是想吃個飯,為啥還要在吃飯的時候配個鋸木頭的bgm哈哈哈哈……”
最終胖子和金金還是沒有去街頭賣藝,簡雲台也沒去酒樓拉二胡。他們討論了大半天,還是決定從某些貴族身上“借”點錢更便捷,簡雲台都準備好重操舊業時,裴溪突然從腰帶上摳下來一塊玉石。
平靜遞過來,淡淡道:“還有很多。”
簡雲台感激又心酸接過玉石,“謝謝,謝謝,我爭取把它賣貴點。”
夥食問題暫時解決了,三人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第六天的時候趕到了白河城城外。城外有門禁,他們三個都是沒有身份證明的人,無法像常人那般正常進城。
最後還是跟著一個商隊,買通商隊頭頭,勉勉強強混進了城中。
這個年代,一到天黑居民樓裡的燈就全關了。胖子找了家黑旅館,爬上床就睡了個昏天黑地,第二天大中午才醒來。
死亡倒計時七天。
簡雲台從外拎著外賣盒進來,面色沉重,坐到桌邊一言不發撐著下顎。
沒一會兒,裴溪也走進來了。
簡雲台立即直起腰看向他。
裴溪搖了搖頭。
簡雲台便又塌下肩膀,眉頭緊皺。
胖子左看右看,扯開一次性筷子說:“我就說不合理吧,你倆在外面瞎找怎麽可能找得到簡瑞芝。這個時間門點完全是亂的,沒錯,咱們當時是在白河城裡看見簡瑞芝的鈴鐺舊影了,但你怎知道我們沒有和她錯過呢?沒準她現在已經不在白河城了。”
簡雲台搖頭說:“時間門點沒有問題。鈴鐺舊影裡她將近臨產,推算一下時間門,柳芙雅死時她也的確將近臨產。”
頓了頓,他肯定說:“她現在一定還在白河城,可是我不確定她具體在哪裡。”
胖子:“你剛剛去哪兒了?”
簡雲台:“破廟。鈴鐺舊影裡她被沃霞玲堵截,在破廟裡與沃霞玲對上了。我去看了眼,地面上還有血跡,她們已經去過了破廟。”靜默片刻,簡雲台說:“還有變電房,我媽在變電房埋了個長命鎖。待會去找找。”
胖子扒了口飯,口齒不清說:“沒有用的,你去找一個隨時可能會去變電房的人,那你隨時都有可能會和她錯過。可能你比她早去,也可能比她晚去,除非你一直在變電房那裡堵她——但是變電房是城內重地,會有聯盟的人來回巡遊,你要是站在那一動不動,他們肯定懷疑你包藏禍心。”
說到這裡,胖子突然抬頭。
簡雲台也精神一震,對視一眼後,簡雲台驚喜說:“我們可以直接在城門口堵她!鈴鐺舊影中,沃霞玲準備放她走,卻在她轉身時開槍了,不過後來又被人救了,她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離開白河城的。”
胖子也是這樣想的,“行,咱們在城門口支幾個凳子,就在那裡守株待兔。”
胖子又壞心眼地笑了一聲,“臥槽,沒準又要碰上沃霞玲那個老巫婆。要真碰上了,咱們得好好整整她,讓她中道崩殂!”
吃完飯後,由胖子來揣著僅剩不多的鈔票——玉石確實換了不少聯盟幣,但帶著這些紙鈔上路很不方便,最後他們選擇在黑市買了幾把槍和子彈,隻留了夠吃飯的錢。
走在路上,胖子突發奇想,“你說咱們要不要去找黑客白和魚星草玩?他倆現在應該才幾歲吧,正是最容易逗哭的好年齡!”
簡雲台頗為無語,“正事要緊。”
街邊有一群調皮小孩跑過,大笑著衝撞行人。裴溪伸手拉了一下簡雲台,將其拉到道路內側,溫和提醒:“看路。”
簡雲台轉頭看那群小孩,咂舌說:“我小時候也這樣,皮得很。”
胖子樂了,“你不用讀書的嗎?我小時候一天到晚就知道死讀書,我姥娘說讀書就能出人頭地,我他娘好不容易讀上來了,結果世界畸變了,還出人頭地呢,不人頭落地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簡雲台:“讀,但是孤兒院教學資源不怎麽好,是院長女士來教我們。”
胖子驚訝:“所有科目都是她教嗎?”
簡雲台:“嗯。她自學後來教我們。”
胖子感歎道:“那你小時候還是遇見過好人的,至少你們院長人還不錯。”
簡雲台想起院長女士,彎唇笑了笑,說:“她很嚴厲,但心腸也軟。”
“你們院長現在怎麽樣了?”
“世界畸變的第一年,死在了副本裡。”簡雲台聲音淡淡的,“護工們也死了很多,孤兒院就倒閉了。第一年是最難熬的一年,謀命水晶大屠殺,過半的人沒有挺過第一年。”
胖子靜默了一瞬,問:“你是第三年加入聯盟的,那你後面兩年是怎麽過的?”
“偷,搶,騙。”簡雲台歎了聲,說:“我其實還挺後悔的,當時有個別善心人想要幫我。但我當時——”
雖說當時總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瘦骨嶙峋。但簡雲台的骨相擺在那裡,即便臉龐灰撲撲,放在人堆裡也一眼就能讓人看見。那是最混亂的一年,很多人說世界末日要來了,混亂中人性顯露無疑。
有人覬覦過簡雲台。
想要把他帶回家,想要把他迷暈了賣掉,於是世界畸變的第一年,也是簡雲台對周圍人最不信任的一年。
有善心人想要幫助他。
他即便感覺出對方是真心的,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還是會裝作孤苦無依的樣子,從對方那裡騙來一些東西。
食物,或者錢。
騙到手就跑。
現在想想,若是院長女士知道他那兩年幹了什麽事,估計會氣到頭髮都豎起來吧。
想到著,簡雲台失笑搖頭。
胖子也笑說:“騙倒是能看得出來,畢竟你這張臉去騙人,估計有不少人心甘情願會被騙。”說到這,他還下意識看了眼曾經的受害人裴溪,胖子又轉回頭繼續說:“但偷和搶,真看不出來你還乾過這種事。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這是哪家有錢人的漂亮大少爺走後門進了招安組……”
話都還沒有說完,前面又跑來一群小孩,嬉笑著從簡雲台身邊跑過。孩子們跑得飛快,其實一人胳膊肘撞了簡雲台一下。
簡雲台身形一歪,裴溪眼疾手快扶穩他,皺眉看向那群跑遠的小孩。
胖子調侃道:“長得漂亮,遭報應了吧。”
砰——
他也被小孩撞得一個趔趄,愣神時一屁股坐在地上,傻眼回頭看。
“這些小孩幹啥呢,趕著去投胎啊?!”
頓了幾秒鍾,胖子猛地回神,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間門。他怪叫一聲,“操!老子錢包被偷了,那小孩是個小偷!”
裴溪說:“玉石還有很多。”
胖子默了會,拍了拍屁股站起來,氣道:“要不是咱們有正事,這群小孩鐵定吃不了兜著走,敢偷你胖爺的錢?”
他像是尋求認同一般,轉眼看向簡雲台,卻微微一愣。
簡雲台單手伸入寬袖中,臉色難看。
胖子驚恐喃喃:“不會吧……”
簡雲台深吸一口氣,沉聲說:“文件袋不見了。”他轉頭看向那群跑遠的小孩,“快追!撞我的是個小女孩,藍色衣服,頭髮齊肩,額頭上有一塊很大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