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個小時後，飛行器降落在一座城市。

　城裡有新建的實驗室，兩人走進去，研究員推開一扇門。

　時淵看到了兩隻奇怪的土黃色動物，四肢著地，生有短絨毛，背上有凸起處，像剛剛看見的起伏山脈。它們應當是幼崽，扭頭用漆黑的眼睛打量眾人。

　時淵從沒見過這種動物，猶豫說：“這是……”

　陸聽寒說：“這是駱駝。”他湊到時淵耳邊低笑道，“你一直想見的駱駝。”



第134章 海邊



　時淵告訴陸聽寒：“原來駱駝的毛那麽厚，還挺硬的。”

　陸聽寒說：“厚皮毛可以隔熱防曬。它們的嘴部也特別堅硬，能吃帶刺植物，比如仙人掌。”

　“我能吃麽？”

　“我覺得不行。”

　時淵伸手摸過兩隻駱駝。就像他第一次見到雞鴨牛羊，他對新動物充滿好奇，之前他怎麽盼望，都沒在沙漠中等來一隻駱駝，陸聽寒想必記住了他的期待。

　時淵又說：“我還以為駱駝早就沒有了。”

　陸聽寒：“聯盟存有大部分動物的受精卵，能在生物實驗室裡培育。對於日常生活來講，駱駝的作用不是很大，所以拖了那麽久才開始繁育，現在只有這兩隻。”他也伸手摸了摸駱駝，“以後會越來越多的。早就想帶你來看一看了，怎麽樣，它們和你想象的不同嗎？”

　“挺像的，和電影裡的一樣。”時淵聽著駱駝的噴氣聲，尾巴尖歡快地搖動，“我好開心啊！”

　他和駱駝待了很長時間，觀察它們的毛發、嘴部和腳部，每一處都是為保存水分、在沙漠中生存而設計的。

　直到兩隻小駱駝玩累了，昏昏欲睡，時淵才不舍地和陸聽寒離開。

　走在長廊裡，陸聽寒說：“以後會有更多駱駝的。”

　時淵：“它們會回到沙漠嗎？”

　“總有一天會的。”陸聽寒笑說，“那裡才是它們的家。”

　這片區域是專門飼養動物的，時淵跟著陸聽寒，依次見到了斑馬、狐狸、梅花鹿和孔雀。它們剛開始繁育，數量不多，據陸聽寒所說，還有九成的動物沒來得及繁育，正依次被提上日程。

　時淵站在單向玻璃前，看著一隻隻他從未見過的生物。

　和怪物不同，每一只動物都長得……很規律，一眼看過去，就能知道它們是同一個物種，比如斑馬都是四條腿，有黑白花紋，比如這群孔雀都有顏色相近的羽毛，體型也相近，不會有哪隻突然多了幾百隻眼睛，或者多長了幾個腦袋。

　一圈看下來，走走停停，一整天都沒有了。

　時淵意猶未盡，反覆問：“真的沒有其他動物能看了麽？”

　陸聽寒說：“沒有了。下次有新動物，我們再過來看。”

　“好吧。”時淵有點遺憾，“可惜沒看到跳蚤。”

　陸聽寒困惑了半秒鍾。

　往回走的時候，時淵哼著歌走在前邊，走著走著，突然被身後的陸聽寒猛地拽住。

　隔著玻璃，他回頭看到孔雀開屏了——這是一隻年輕孔雀，眼狀斑紋五彩繽紛，綠羽毛光鮮亮麗，每一根都流淌著美麗的色澤。

　時淵：“哇！”

　他和陸聽寒頭挨著頭，在玻璃前看了很久，直到綠孔雀斂起尾羽。

　陸聽寒說：“孔雀開屏一般是求偶，只有公孔雀會開屏。”他揉了揉時淵的腦袋，在他耳邊講，“誰都想討伴侶開心，對不對？”

　時淵：“那你能給我開個屏麽？”

　陸聽寒：“……這個不行。”

　兩人回到飛行器上，時淵對駱駝和孔雀念念不忘。

　他說：“這些動物都好可愛。”

　熱水“嗚嗚”地燒開了，陸聽寒接了兩杯水放在桌上，笑了：“是啊，萬物有靈。”

　時淵又講：“可惜都有點醜。”

　陸聽寒：“……醜？”

　“對呀。”

　“梅花鹿和狐狸醜嗎？孔雀開屏也醜嗎？”

　“嗯，反正不好看。不過我還是喜歡它們的。”

　陸聽寒陷入沉思。

　小梅花鹿有著大大的眼睛，狐狸是毛茸茸火紅的一團，孔雀開屏也是絢麗的……再怎麽講，也和“醜”這個字搭不上邊。

　他剛想說點什麽，突然想到個嚴重的問題——

　時淵養的魚一條條醜得驚人。

　時淵采的“漂亮花朵”充斥著畸形腫瘤。

　時淵覺得跳蚤很可愛。

　時淵也很喜歡畸變的怪物。

　還有其他數不勝數的事跡……這麽想來，時淵的審美系統有大問題啊！

　陸聽寒從未在意審美這方面，如今大徹大悟。幾秒鍾後他意識到一個更大的問題，一個他從未想過、但非常重要的問題。

　他問時淵：“時淵，你覺得……那你覺得我長得怎麽樣？”

　“嗯？”時淵愣住，仔仔細細看了陸聽寒，毫不猶豫地回答，“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類！真的！沒有之一！”

　陸聽寒：“……”

　從10歲開始就不缺人追、英俊帥氣堂堂正正的陸上將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一方面是被愛人誇讚的喜悅，一方面是對時淵審美的疑惑……以及對自己的高度懷疑。

　他總不可能長得和時淵最愛的怪物一樣吧？！

　時淵對人類到底是怎樣的審美？

　很少有問題能困擾陸聽寒那麽久，晚上洗漱，他對著鏡子端詳了兩秒鍾，心說我臉上也沒長畸變的腫瘤啊……

　沒有腫瘤沒有複眼，沒有尖牙利爪沒有致命毒液，甚至連犄角和尾巴都沒有，他何德何能，得了來自深淵的顏值肯定。

　在陸聽寒想明白這個問題之前，他們抵達了屏山城。

　屏山城距離爾頓200公裡，有專門培育植物的基地。

　說起植物，自然少不了鮮花。常見的花諸如玫瑰、百合和雪見，應有盡有，時淵逛了相當長的時間，手上抱的花也越來越多，最後把他整隻淹沒了，只剩下半截招搖的尾巴。

　陸聽寒幫他拿，很快他也被時淵的花淹沒，一大一小兩個花團並肩在園區間移動。

　陸聽寒說：“這些花你覺得好看嗎？”

　時淵：“也好看啊。”

　陸聽寒放心了一點，看來時淵還是能有正常審美的。

　既然小怪物喜歡雪見，那麽他喜歡一個臉上沒長鱗片和瘤子的人類，也不是不可能。

　他們在屏山城待了整整兩天半，時淵把每個培育室逛了一遍，看到高大的紅杉，暗綠色的爬山虎，隨風擺蕩的柳樹……他還從樹上摘了幾個蘋果和陸聽寒一起吃，一口下去清新多汁，充斥著獨特的香氣。

　時淵說：“我看電影裡有蘋果派。”

　陸聽寒：“嗯。”

　“我之後可以做一做？”

　“好。”陸聽寒頓了一下，回想起時淵可怕的廚藝，又說，“時淵，要不我們一起做吧。”

　他對食物中毒這件事心有余悸。

　臨走前時淵順走了橘子和梨子，在飛行器上，大團的鮮花放在儲物室，擋不住的清香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