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回到多年前的夜晚，少年與孩子手牽著手，荒原無垠，雪見花的時間倒流，他們看到回家的路。

　“……我等你回來呀。”時淵笑著告訴陸聽寒。

　小怪物和人類上將，一對不可思議的組合，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相互陪伴互相守護，做出各自的抉擇。

　這是他們獨一無二的故事。

　聯盟259年，第一個深淵消失在星空中。

　此後數年，深淵相繼離開，它們年少的神明陷入了一場沉睡中。

　對於深淵來講，時間何其短暫，在遇到陸聽寒之前他已沉睡了千百年。數十載彈指一揮間，在花海裡，他終於聽到了熟悉的呼喚聲。

　“時淵。”

　時淵彎起尾巴，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抬起頭來——

　“哇！”他說，“陸聽寒，你又找我啦！！”

　死亡就像一場漫長又漆黑的夢，陸聽寒孤身跋涉，不見盡頭。

　數十年前的經歷，依舊改變了什麽：他太想接近時淵，正如怪物的意識是匯聚的長河，在那一刻二人的靈魂交融。

　八歲的陸聽寒站在雪見花飛舞的雨夜，尋著呼喚他的聲音，找到了孤單的深淵。近三十年後在那晦暗的夢境中，他再次聽到時淵。

　世界上只有他能永遠找到他的小怪物。

　他奮力向前，他能感受到心跳的力度，在靈魂長河裡他們再度精神相連，共享力量，就連呼嘯的時間也無法阻攔。

　他朝著聲音所在處伸出手——

　“跟我來吧，”少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再找到我一次。”

　半透明的黑水晶落在掌中。

　夢境乍然消退。

　陸聽寒將時淵從漫長的沉睡裡喚醒，現在，輪到他醒來的時刻了。

　他張開雙手，緊緊抱住了時淵。

　……

　“故事就是這樣了。”陸聽寒告訴黎誠。

　黎誠上將聽完了兩人的往事，感慨萬千，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麽。

　陸聽寒與他道別。臨走前，黎誠說：“謝謝。”他頓了一瞬，“謝謝你們兩位，還有其他所有人。”

　千言萬語盡在其中。

　陸聽寒笑了。他沒說什麽，點了一下頭，轉身走向暮色中的車輛。

　車輛駛過街道，樓宇無言地佇立，夾道歡迎晚歸者。

　終於眼前出現了熟悉的樓宇，陸聽寒下車，推門進去——

　時淵猛地從沙發後探出頭，尾巴尖歡快地搖曳。他的眼睛亮亮的，說：“你回來了！”

　“嗯。”陸聽寒笑道，“我回家了。”

　他張開雙手，緊緊抱住時淵。



第133章 旅行準備計劃



　“我們去旅行吧！”有一天，時淵突然和陸聽寒說。

　陸聽寒一如既往坐在沙發看書，聞言抬頭問：“你想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時淵跳上沙發，窩在陸聽寒身邊盤起尾巴，“我什麽地方都想去，”他想了想，“要是能去有花的地方，或者再去一次海邊最好了。”

　陸聽寒說：“附近的垂星城和屏山城花都挺多的。海邊比較遠，坐飛行器五六天才能到。”

　時淵：“噢……”

　陸聽寒看向他，揉揉他的腦袋問：“想去嗎？”

　“你有時間和我一起麽？”

　“當然。”

　“哇！”時淵的尾巴歡快搖曳，“我們一起去吧！”

　“不過，”陸聽寒話鋒一轉，“我調時間有點困難，不出意外，也要等一兩個月。”

　“沒關系的，我剛好給旅行攢錢。”時淵說，“我還想去學游泳。”

　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

　時淵勤勤懇懇在劇院上班，新劇本《永遠的英雄》一直很受歡迎，叫好又叫座，程奕心情愉悅，給劇團每個人都發了一大筆獎金。

　時淵難得有了一筆巨款。

　他跑了幾趟大街小巷買零食，準備帶去旅行。

　零食實際沒多少，零零碎碎的，他還剩了不少錢，不知道該往什麽地方花，就想著要不要給陸聽寒買點什麽。

　——時淵直覺自己欠了陸聽寒很多錢，畢竟，自打進城以來他就沒交過房租和水電，他還弄爛了陸聽寒的衣服，煮壞了陸聽寒的幾口鍋，還有數不清的零碎開支……賠到底朝天的花店生意，花的也是陸聽寒的錢。

　時淵曾真摯地擔心過，陸聽寒會不會破產。

　陸聽寒說他破產的可能性，比時淵能自己解開尾巴死結的可能性還要低。

　那真的是很小的可能性了。

　時淵也知道陸聽寒不在乎這些，但他還是想做點什麽。

　他上次買的禮物是一朵蔫巴巴的雪見花，還被黑心商家宰了一頓。

　那麽，這次該買什麽？

　他的人類很聰明，擅長很多東西，輕而易舉就能做得非常好，但在興趣愛好方面似乎……比較匱乏。除了軍事，陸聽寒沒什麽愛好，最多對宇宙有幾分興趣。

　時淵在禮品店仔細看了一圈商品，沒找到如意的。

　他想找速寫本，又覺得太普通，陸聽寒不缺這個。

　女店員見他猶疑不決，熱情地上前，問：“你朋友平時喜歡做什麽呢？”

　“他天天看書，”時淵說，“家裡還有很多書，我就不買了。”

　店員：“那麽勤奮哇！沒有其他愛好麽？”

　“……”時淵糾結地蜷起尾巴尖。

　店員諄諄善誘：“你回憶下，他平時花最多時間做的是什麽？就那種，怎麽說，發自內心的快樂？”

　時淵：“嗯……”

　店員小姑娘猛地握拳，激動起來：“人在做喜歡事情的時候眼裡是有光的！比如我就是！我從小就想在這種店裡工作！只要你仔細觀察，發現別人的興趣太簡單了！”

　時淵再次回憶陸聽寒花最多時間做的事情……

　陸聽寒眼裡有光的時候……

　陸聽寒發自內心的快樂……

　時淵：“哦！”

　店員：“哇！想到了麽？！”

　“想到了！”時淵豁然開朗，“他最大的興趣是玩我啊！！”

　店員：？

　店員：？？？

　小姑娘一頭秀發在風中凌亂，不明白車子怎麽被時淵一腳油門踩上高速了。

　時淵是想明白了，陸上將最大的愛好就是擼深淵，那快樂絕對發自內心，最好每時每刻黏在一起。

　但，這沒有解決問題。

　因為他不能把自己當禮物送出去。

　時淵離開禮品店，仍是一籌莫展。他在街上漫無目的亂逛，人造穹頂的光源變化，暮色降臨，行人慢慢少了。

　時淵想著今天放棄了。他還要回家吃晚飯，走向車站時路過一條偏僻的窄巷子，突然站定腳步——

　小店的櫥窗裡擺著一把小提琴。

　那把琴很舊了，表面有微小的劃痕，怎麽也抹不平。可即使時淵也看得出，這是一把很好很好的小提琴，做工精良，肯定有美妙的音色。

　這是一家小雜貨店，時淵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