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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殺之百密一疏》第17章
  汪二朋的屍體躺在靠窗的牆上,雙目圓睜,嘴巴張開作嘶喊狀,半邊臉上全是血。
  而他的雙手雙腳大張開來,兩隻手腕被鎖鏈纏住,分別拴在沙發和桌子腳上。
  除此之外,汪二朋的胸口還插著一把匕首,肚子上則放了一隻大鷹,血跡暈透了屍體的長袍。
  死者身後的窗戶破了一個洞,冷風夾著飛雪灌入房間,幾乎將原本就不大的暖氣卷得半點不剩,血水和雪水混合在一起,室內的每一寸地方都是濕噠噠、黏糊糊的。
  可憐沈蒔一個沉迷文學創作的宅男,平日裡別說死人,連隻活雞都沒殺過,猝然看到一具血淋淋的屍體躺在眼前,他得承認,有那麽一瞬間,他仿佛暈血一般感到雙腿發軟。
  為免在其他人面前出糗,沈蒔伸出手,不著痕跡地扶住門框。
  好在眩暈的時間隻持續了幾秒鍾。
  沈蒔暗中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穩住心神,再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記住現場的細節。
  這時,馮杉杉從背後推了推沈蒔的肩膀,“怎麽樣,你能看出這又是在模仿什麽嗎?”
  沈蒔點了點頭。
  他確實看出來了。
  “是雅各布?約丹斯的《普羅米修斯》。”
  “盜火的普羅米修斯”實在太出名,沈蒔也省去了科普的功夫。
  希臘神話裡,普羅米修斯為人類盜取火種,宙斯震怒,遂將他用鐵鏈捆縛在高加索山上,每日受鷲鷹啄食之苦。
  當然鍾樓山莊裡不可能找出真正的鷹,不過東館三樓的樓梯間布置成了獵戶小屋的風格,牆壁上掛了一些植絨的仿真動物標本,其中就有一隻假鷹。
  沈蒔指了指汪二朋的屍體,轉頭問陸秀:
  “你先前來看的時候,他就已經這樣了?”
  “沒錯!沒錯!”
  陸秀點頭如搗蒜,一疊聲道:
  “我只是開門看了一眼,根本沒進屋!真的,我沒有碰他,我發誓,我連一步都沒踏進房間!”
  沈蒔微一頷首,對另外五人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一起進去檢查汪二朋的遺體吧。”
  ———
  “致命傷在這裡。”
  沈蒔小心翼翼地撥開汪二朋被血黏住的額發,一條長長的傷口從他的額角一直延伸到太陽穴,“他是先被人用硬物敲死,再擺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
  眾人都默默地盯著沈蒔看。
  終於,戚知錦忍不住開口問他:
  “沈哥,你怎麽知道的?”
  沈蒔勾了勾唇,說出了大實話,“因為,我喜歡看偵探小說啊。”
  他指了指死者額頭上的傷口,向眾人解釋道:
  “人死了以後,心臟停止泵血,血液就不再流動,因此生前所受的傷,出血量會比死後所受的傷大得多。”
  說著,他指向汪二朋胸前的刀傷,“你看,這刀子插得那麽深,居然只出了這麽點兒血,所以我猜,應該是凶手在汪二朋死後布置現場時才刺進去的。”
  “原來是看偵探小說學會的知識嗎?”
  沈蒔聽到站在他身後的馮杉杉用輕到近乎耳語的聲音嘟噥:
  “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馮杉杉並沒有說完,不過沈蒔覺得自己能猜到他想說什麽。
  隨後,眾人又在汪二朋的身上找到了他的地圖、懷表和裝了任務卡片的信封。
  按照卡片上的提示,東館三樓最末端的這處房間是汪二朋第二個任務地點,前一處在他們剛才經過的樓梯間。
  這意味著,如果被害人沒有到處亂跑的話,那麽汪二朋今晚的活動范圍大約都在東館三樓這一片區域內。
  “好了,現在咱們該看的證據都看完了。”
  伍洛汀覺得自己的“不在場證明”最為□□,說話時腰板筆挺,格外理直氣壯:
  “現在,是時候搜一搜,看看大家身上和房間裡都有什麽了。”
  他朝眾人一攤手,“畢竟,有些事情,該公開的,還是坦誠一些比較好。”

第14章 1.鍾樓山莊-13 前館601號房
  2月26日,晚上十一點三十五分。
  沈蒔等人回到前館六樓,開始搜查包括死者在內的每一個人的房間。
  眾人房間的鑰匙,以及時鍾山莊所有開放區域的鑰匙都被統一保存在管家那兒。換而言之,即便是房間的主人,想要出入自己的房間,也得請管家替他開門。
  “管家先生,你確定從來沒把鑰匙借給我們之中的任何人嗎?”
  在管家打開601號房,也就是死掉的太子爺張宜的房間的房門時,伍洛汀向他提出了這個疑問。
  管家用力點了一下頭:
  “是的,我從來沒把鑰匙借出去過。”
  他搖晃了一下手中嘩啦作響的鑰匙串——山莊使用的都是大號的門鎖,配套的鑰匙每一枚都有手指長,用結實的鋼絲鏈條連成一大串,除非將鏈條剪斷,否則根本無法單獨取下。
  “這麽一大串呢!”
  管家強調道。
  “是嗎?”
  伍洛汀深深地看了管家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長,顯是還有未竟之語。
  管家的額角沁出了冷汗。
  他別開視線,不與伍洛汀對視,匆匆找到601室的鑰匙,打開了房門。
  房間裡一片凌亂。
  在套間的沙發上,張宜的行李箱大敞,衣服、化妝品和洗漱包丟得到處都是,而他的皮包則滑落到了茶幾下面。
  “……”
  眾人都沉默了。
  伍洛汀發出了一聲冷笑。
  “看來,不用我多說了。”
  他指了指手裡還拿著鑰匙的管家:
  “我先前和陸秀上樓來找管家,打算通知他東館那邊有人出事了,但管家並沒有按照他先前告訴我們的那樣,在樓梯間的休息區等我們……”
  伍洛汀轉頭看向陸秀,向他確認道:“我說得沒錯吧?”
  陸秀點了點頭。
  雖然他和伍洛汀現在鬧得很僵,但在指證別人的時候,他還是不會故意跟伍洛汀作對的。
  “沒錯,於是我們就大聲地叫了管家的名字,過了差不多一分鍾,才看他穿過走廊,匆匆忙忙朝我們跑過來。”
  陸秀抬眼瞥了瞥管家,涼颼颼地說道:
  “現在看來,你當時……肯定擅自進了我們的房間,對吧?”
  管家汗如雨下,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緊,死死揪住自己的燕尾服衣擺。
  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管家身上,眼神裡充滿了懷疑。
  馮杉杉仗著自己身材高大強壯,將管家逼退到牆邊。
  “你在我們房間裡做什麽?坦白交代吧!”
  管家的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猶想負隅頑抗:
  “我、我……我確實進過這個房間……但我只是想趁著你們在做任務的這段時間,幫忙打掃一下而已……”
  “哈?你當我們是傻子嗎?”
  馮杉杉發出一聲冷笑:
  “你這分明是在翻張宜的東西吧?”
  管家冷汗已然浸透了他的衣領。
  在作為玩家進入劇本殺前,管家只是一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他在一家規模不大的私企裡做一個小組長,每日為瑣事煩心,沒多大出息,也沒什麽志向,隻圖三餐溫飽。
  這是他參加的第二場劇本殺。
  在劇本剛剛開始,他發現自己面對的全是一群二十上下的小青年時,管家還曾暗暗竊喜,覺得憑借自己的閱歷優勢,理應能吊打這群乳臭未乾的小孩兒。
  但事實上,當他進入角色,隨著劇情的推進,管家赫然發現,自己已被逼入到了一個非常不利的境地——那便是,與其他人相比,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獨一無二”。
  整座時鍾山莊的鑰匙在他手裡。
  所有參賽者的任務指示由他保管。
  每個人的飲食起居都由他安排。
  任務時參賽者攜帶的道具由他分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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