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所有人都在向前,都有成長,憶起過去,不知為何鼻酸,梁佑瑾壓下淡淡的傷感,心說一定是最近的新聞看太多了,被感染了悲觀。
俞琛拿出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推到梁佑瑾眼前:“小瑾,這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
成年後,梁佑瑾很少哭,這一次,她拿著離婚協議泣不成聲:“俞琛哥哥,謝謝你……謝謝你。”俞琛溫柔地柔亂了梁佑瑾的短發:“是我謝謝你,這麽多年,自私地佔用了你老公的身份。”
昨晚,左斯年發信息說沒有她在身邊,他睡不著。她何嘗不是呢,尤其她還掛念著他現在的身體和工作狀況,念著,卻說不出口。
她真的是被他慣壞了,他才走幾日,就想他想得心痛。他抱著她說要她離婚的那句話,她聽進心裡了。其實對她觸動最大的,是除夕守歲那晚和左爸在茶室裡的推心置腹。
左爸全程沒問過半個字關於她和左斯年之間的事情,但是她明白那一席話在講什麽。
人生說長不短,愛與被愛,都是僥幸。
左斯年有時候提及一些患者,唏噓感歎。他看過剛誕下幼子就被查出罹患癌症的年輕母親,愛人是如何不離不棄陪伴鼓勵,他也講過中年夫妻貌合神離,老婆在病床上等著藥物治療時,老公卻私下找醫生問錢花了有多大的治愈希望。
左斯年說,群體概率放到個人身上毫無意義,對於個人而言,只有0%和100%之分。
他隻把這些當做閑聊無意間說給她聽,但是梁佑瑾當時就想,多麽直白又痛苦的告知,可是這世上哪一件事不是如此呢?
左爸說,覺得痛苦就不要當斷不斷,而一旦決定拿起,也別輕易放下。
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是沒有中間值的。炮友什麽的,不過是掩人耳目自欺欺人的借口。她知道,左斯年不是隨隨便便的人,不是被胯下二兩肉支配著就能胡亂找個人泄欲的人。
左斯月說,你想怎麽折磨他懲罰他都行,但他隻想陪在你身邊。
梁佑瑾問自己,如果可以,他值得擁有重新開始一次的機會麽?
她回到了湖邊別墅,給夏輕鶯打了電話。
“媽,我要離婚了。”
夏輕鶯沒有意外,一如聽說女兒配合俞琛形婚時候,絲毫不驚訝。夏輕鶯說:“那我該說恭喜麽?”
“媽,為什麽你一直過得這麽瀟灑。”梁佑瑾很少和母親聊閨中秘事,少女時期的那些小心思,她不是說給左斯月聽,就是寫在了日記裡,最後扔給了碎紙機。
從她記事起,夏輕鶯就是女超人,一個人帶孩子一個人賺錢,沒有男人照樣過得精彩。長得漂亮,綿裡藏針,溫柔又幹練,還做得一手好菜。很多叔叔明裡暗裡追過她,但是夏輕鶯都拒絕了。
梁佑瑾問媽媽,這些叔叔有的很帥,有的很有錢,怎麽看都像是從小說裡走出來的,挑一個來做爸爸好不好。
夏輕鶯笑著對寶貝女兒說,公主是因為什麽嫁給王子呢?
不是因為王子很帥,也不是因為王子有很多城堡,是因為他們相愛。
“小瑾,你過得也瀟灑啊,繼承了我的衣缽。”夏輕鶯松弛又恬靜,拿著電話坐在自家庭院擼貓,說道:“我有錢,就不在乎男人有沒有錢,我更愛我自己,就不擔心男人移情別戀。”
“媽,你超酷的,這樣的女人,你的男人哪裡會移情別戀。”
“我的小瑾也是棒棒的!”
“媽……如果,我說如果……我又打算結婚了,你會不會詫異?”
“為什麽要詫異?”
“離婚證還沒拿到手呢,就想投入下個男人懷抱了,怎麽聽著都不算是靠譜。”
“走自己的路,管他離不離譜!”
夏輕鶯端起花茶,輕抿一口,看著雲卷雲舒,說道:“打算什麽時候辦,我和你焦叔叔提前回去,我的寶貝兒一定要嫁的風風光光。”
梁佑瑾頭疼:“他隻比我大十歲,雖然這聲爸爸我叫不出口,但是讓我叫他叔叔我也喊不出口啊!”
想到了自己的小丈夫,夏輕鶯笑笑。梁佑瑾隔著電話被塞了一嘴狗糧。
“我就是想想,還沒決定。”
“是左斯年麽?”
“媽……你女兒行情是多不好,我非要一棵樹上吊死麽,你幹嘛問他。”
“哎呀那真的可惜了。”夏輕鶯欣賞自己新做的美甲,說:“也是,青梅竹馬破鏡重圓這事兒,也就隻存在小說裡。”
梁佑瑾豈聽不出來這句揶揄,語塞,最後說:“你真是我親媽!”
俞琛和梁佑瑾走出民政局大門,天氣晴朗,春風和煦。梁佑瑾發現路邊的柳樹抽了嫩芽,桃花鼓了花苞,梅花開得正濃,隱隱暗香浮動。
俞琛問:“他沒追問你結婚的事?”
沒指名,梁佑瑾知道俞琛說的是誰,她說:“問了,不過他才不在乎我結沒結婚,跟誰結了婚。”狗男人明知道她結婚了,一臉正經說要當男小三。
余琛感歎道:“是啊,就是因為這樣,他通過了這小小的考驗,我放心把妹妹交給他。”
“余琛哥哥,我……我可以認識你男朋友麽?”梁佑瑾有點不習慣,有點不好意思。
提及愛人,余琛柔和的眉梢帶著驕傲和沉溺:“我們會一起參加你們的婚禮。”
梁佑瑾一怔,小女孩的扭捏上來了:“討厭,誰說要嫁給他了……”
俞琛說:“那你們一起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