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水已經做好早飯,自從兩年前他傷了腿之後,就徹底下崗了,陳霖每個月都給他寄錢,讓他別再出去打工了,他就沒事出去找點零工乾乾,不是幫人砍樹鋸木頭,就是幫人拉貨卸貨,乾的都是體力活,這兩年住在崇山也沒什麽花錢的地方,加上自己賺的,還有陳霖給的,手裡一共攢了六萬多塊錢,全都拿去存了銀行,說是要給陳霖娶媳婦用。
崇山人娶媳婦前前後後用不了兩萬塊,更何況,以陳霖這樣的相貌條件,就算是沒錢,也有女孩子願意倒貼下嫁,好幾年前就有媒人過來打聽了,還說女方給了多少多少錢,就等陳霖一句話的事兒。
陳二水沒有擅作主張,說兒子大了,可能在學校有喜歡的女孩子,外地彩禮錢都很高,他必須要多攢一點,不能讓兒子因為沒錢娶不上喜歡的姑娘。
原本想著等陳霖回來,就問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姑娘,誰曾想,陳霖帶著傷回來的,陳二水忙前忙後完全就忘了去打聽自家兒子的人生大事,每天在家就是變著花樣做飯給陳霖吃,想讓他的手快點好起來。
陳霖帶著杭錦回來之後,就直奔廚房,陳二水問他要幹嘛,他說要做餅。
陳二水說你想吃餅,我給你做。
陳霖說:“不行,她不吃你做的。”
陳二水琢磨過來了,敢情是做給杭錦吃的,可是陳霖傷了手,只有一隻手怎麽做餅,他有點心疼,想上前幫忙,陳霖又不讓,自己隻好幫忙燒火添柴,時不時幫忙拿點調味品。
好不容易飯菜上桌,陳霖一隻手,只顧著夾菜給杭錦吃,連弟弟陳雷都忽略了,老父親陳二水看出點名堂來,又有點不太相信,飯沒吃兩口,見陳霖忙前忙後不是倒水就是拿紙給杭錦,看杭錦的眼神跟自個當初看孩子他媽的眼神一模一樣,他忽然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等陳霖吃完,就把人叫到了廚房,問他:“你,你,你三嬸上次托人來問,我也沒好意思問你,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該結婚了,我就想問問,你是要媒人給你介紹,還是你自個找對象。”
杭錦吃完飯從屋子裡出來,陳雷跟在她身後,抱著筐子說:“還要還要。”
杭錦拿過筐子:“不許吃了。”
陳雷噘著嘴不開心:“給我,給我。”
杭錦把筐子丟在地上:“我去喊你哥。”
陳雷立馬蔫了,扯著她的袖子:“不喊,不喊。”
他主動把筐子撿起來,找到自己的“洗碗池”——一個破舊的盆,裡面沒有水,只有一些沙子,他把筐子放進去拿沙子開始搓洗,杭錦站在一邊看他洗筐子,臉上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只是半蹲下來問他:“還想吃什麽?”
陳雷開始喊:“餅,吃餅,很多餅。”
他情緒激動了,盆裡的沙子都濺出來,噴到了杭錦身上。
陳霖站在廚房裡看見了,連陳二水後半段說什麽都沒聽見,直接就跑過去,把杭錦拉起來,給她身上拍了拍,又說陳雷:“你弄到阿姐身上了,要說什麽?”
陳雷想了想,說:“對,補,氣?”
“是對不起。”陳霖糾正。
杭錦被陳雷逗笑,唇角一彎,陳霖也忍不住跟著笑,又攬著她的後頸,把人箍到懷裡,低頭看了眼:“我看看你頭髮裡有沒有。”
杭錦被他摟習慣了,順勢就靠在他懷裡,等再抬頭時,就見廚房裡的陳二水張著嘴瞳孔震驚地看著倆人,對上杭錦的視線,他下意識轉身想裝沒看見,卻又撞到了門框,跌跌撞撞想回房間時,被門檻絆了一跤,起來時又撞翻了椅子。
屋子裡乒乒乓乓好一會才消停。
陳霖扭頭看了眼,知道陳二水是看見了,單手摩挲了下杭錦的後頸:“走,我們去玩吧。”
杭錦越過他的肩膀,看堂屋中央歪倒在地的椅子,問他:“不去看看?”
“不用。”陳霖笑,“他太激動了,給他一點時間緩緩。”
杭錦彎唇。
他見她笑,便低頭來親她。
杭錦偏頭躲:“你弟弟。”
“沒事。”陳霖扭頭,就見陳雷拿著筐子站在旁邊,盯著他倆看個不停,還問他:“阿姐嘴裡有什麽好吃的?”
陳霖:“……”
杭錦笑得不行,撇開他就出門了。
陳霖也趕緊去拿遮陽傘跟上,陳雷還跟在他身後追著問:“哥哥,在吃什麽?阿姐嘴裡好吃的?給我吃,我也要吃。”
“沒有!”陳霖喊了聲,“阿答!”
陳二水終於不再裝死,跌跌撞撞從東屋跑出來:“怎了怎了?”
“我們出去一趟。”陳霖抬腳往外走,“把門關好,別讓陳雷亂跑。”
“哦哦哦好。”陳二水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想起來問,“去,去哪兒?飯,中午,擱哪兒吃?”
“不回來吃。”陳霖說完,又指了指陳雷,“不許再問。”
陳雷捂住嘴,等陳霖走遠了些,才看著急急忙忙從缸裡舀水喝的陳二水問:“阿答,哥哥在阿姐嘴裡吃什麽呀?不給我吃。”
“噗——”
陳二水剛喝進嘴裡的水全噴在陳雷臉上。
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片刻,陳二水又舀了一瓢水灌進喉嚨裡壓驚,還順便喂了陳雷一大口。